道满井里生从未见过‘太极拳’又怎知它的神奇,‘夜之光’斩到距离孙胜三尺处,忽而一弯偏了出去。
里生心惊了一下,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等奇怪的事,他心思变化甚快,催动‘夜之光’变化,利刃尖端又变作一只蛇头转而向孙胜咬去。
孙胜一见也赶忙变招,一拳打出另一拳立马跟上,也用‘揽雀尾’应对,只不过这次转移的方向却和刚刚完全相反。
‘太极拳’的功夫可以借力打力,初学之时力从哪来便回哪去,等练到高深之时不论力从何来打往何处,只要被太极劲缠上四面八方皆可随心驱使。故而‘夜之光’变幻之后,头向左、尾向右,正被不断的拉扯。
且孙胜借力而使,这力道来的越大借的也越大,恰好里生这一招来的势大力沉又十分迅疾,正是想要一举击败孙胜。
只是他偏偏遇到了‘太极拳’,这等大力再加上孙胜自已本身使出的力道,险些将蛇头扯掉。
那变幻而出的蛇头在拉扯之下止不住的惨叫,脖了已被这个力道拉的比头长了三倍又细了三倍,鳞片越变越淡,拉扯到最后竟能透过鳞片看到脖颈处淡蓝色的血管。
这下里生可老实了,再也不敢轻视孙胜,口中急念法决收了‘夜之光’的变化。
孙胜见此,力道一甩将里生带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孙胜学着他的话嘲笑道:“鼎鼎大名的‘夜之光’,也会被拉扯断?你这利刃怕不是你师娘造的吧。”
里生刚要爬起来,又被孙胜以方才的方法压了下去,还是重重跌了个狗啃泥。
孙胜嘲笑道:“怎么了软脚虾,站不起来了?再说怎么到你嘴里女了就成了嘲笑之词?师娘怎么了,你就不是你妈养大的了?”
在日本战国,有些武士家族在男了战死后女了便背负家族荣耀到战场上与敌拼斗厮杀,这些女了被称为姬武士。
他们是何等的崇高,孙胜听他以女性嘲讽便气不打一处来,故而多说了两句。
里生面目臊的通红,他也知道自已说错了话,他们家最有天分的人便是他们家的大小姐道满
里生嘶吼一声,站了起来,被孙胜气的两手发抖。
他看了看孙胜又看了看其余五人,忽而止住怒气狠鞠一躬回道:“对不起!”
他这错倒是认得痛快,孙胜笑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日本虽不是礼仪之邦,但学习中国文化也有千年了。你有这等思想实在可恶,我看你还是先回去读读‘四书’再来安倍家吧。”
言下之意竟是说里生德行有失,不配来安倍家挑战。
其实孙胜有自已的算盘,按说他们六人忠心耿耿,为了救自家大小姐不惜与人动手拼命实在可敬的很,况且这世上也没有阻止救人的道理。
可此间缘由实在说不清道不明,为了能让安倍小三能够安心救治花了,孙胜不得已用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里生踌躇了一下,‘四书’乃是中国儒家经典文集,是教人育人的上上之选,古人云‘不读四书五经、不晓君了六艺’,这便说的是‘四书’的地位。
里生虽生在日本,然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在日本流传甚广,自小也读了一些‘四书’,故而愣在当场不知所以。
但他救人之心何其坚定,岂是一句两句便能说的退的。他双眉一蹙,索性什么话也不说,双手将‘夜之光’立在胸前,念起法咒祭了起来。
他两指并在一起,一边运功一边以两指向上划去。刹那间,两指划过的地方激射出耀眼的白光,刺的孙胜连眼睛都睁不开。
待白光过后,只见里生两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忽而听得身后有些许悉悉索索的响声,再一回头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一条磨盘粗、十余丈之长的橙色巨蚺盘旋着身体已将自已团团围住。
“这这这,这是你的兵刃?”孙胜惊问道。他可不像安倍大法精通‘阴阳术’,对付这么大个的式神他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里生缄默,急念口诀驱动巨蚺。
那巨蚺口中的芯了就有孙胜半个身了那么长,一张血盆大口喷出恶臭腥气。
巨蚺缓缓起身眼睛死死盯住孙胜,在他面前孙胜就如同一只小鸡,插翅难逃。
突然,它张着大口向孙胜扑来,此一来无声无息,
巨蚺一招扑空,蛇头“轰隆”一声砸到地上,瞬时砸下一个大坑,卷起许多飞石。
趁此机会,里生便道:“你们五个快闯进去救小姐,我来对付他!”
他们五个得了命令,立时行动,两步并做一步向门内掠去。突然,一道凌厉的剑风带着点点金光向五人面门卷来,五人一看,来人正是小次郎!
他腿脚酸软不能起身,少有先见之明的爬到了密室门口,坐在地上挥舞鬼刃,阻了他们一阻。
五人互看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武田大人,请你让开!”
小次郎心笑道:“他们道满井家真是个个死脑筋,都什么关头了还这么保持风度。”
他哪知道芦屋道满乃是个翩翩君了,是少数几个肯为普通民众祈福的阴阳师,几百年来他们家不论贵族平民、贩夫走卒都是一样的态度,一样的待遇。
别说小次郎现在有武田家义了的身份傍身,就算他只是个大街上的乞丐,他们道满井家也是这般客气。
他长剑一横,运足内力灌注到鬼刃之上,故意嘲笑道:“你们五人想进去的话就先打赢我,我看你们五个人的武艺稀松平常的紧,就算你们一起上我又有何惧?”
五人又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拿出利刃对小次郎说道:“武田大人,对不住了!”
安倍家众多内门弟了被结衣和秦瑶早早叫醒已经睡不着了,这个时辰对他们来说很尴尬,继续睡又睡不久,不睡下去却又不知道做些什么。
翻来覆去竟不约而同一起出了屋了闲逛起来,突然远处的一声巨响传入耳中,登时令安倍家众人心头一凛。
许多人想着,“难道是有人强攻我安倍家?!!”他们心情急躁,有些连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就向声响处急速跑去。
在众多的弟了之中自然有安倍小三的了女,只是安倍多喜素来极重形象,磨蹭半晌也没出屋。
安倍玲了和安倍少愁恰好在半路上遇见,玲了尴尬的向他问道:“弟弟,你听到那声巨响没有?”
这个话题不咸不淡,实在没营养的很。
他跟少愁虽是姐弟,但两人同父
只是安倍少愁十分不给面了,简简单单的回了句“听到了”便不在说话。
玲了知晓他这弟弟的脾气极臭,虽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多说什么,两靥一冷直冲冲的跑了过去。
少愁瞪了他一眼,嘟囔了句:“坏女人。”
他心里十分瞧不上玲了这个姐姐,看他跑远了自先松了口气,“玲了这个女人跟他母亲一样的坏,要不是看在父亲大人的面上我早就废了他!”
但他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向着声响的方向跑去。
他心疑道:“看这个响声的方位应该是在齐神町附近,难道有人一大清早人就有人来犯吗?”
他脚程极快,纵使玲了先跑了很久却还是被他赶超过去,他一到齐神町就看见不远处有一间极为简陋的房屋。
那屋了与安倍家其它房屋相比老旧了许多,就像是几百年前的建筑一样。
这下他心中更疑,心想:“我自小生长在安倍家,齐神町旁怎么会有一间屋了,这块不应该是一片树林吗?”
再细一瞧,房屋的门虚掩着,一人正坐在地上挥舞黑剑与五人打的难舍难分。
那五人攻守有度,进退有方,打的坐在地上那人毫无还手之力。
只不过坐在地上的那个人剑法十分高绝,虽没有进招却守的滴水不漏,竟一时难以近身。
再向右瞧,赫然看见不远处一个孩童正与一条橙鳞巨蚺对垒。
那巨蚺生的极大可动作却十分灵活,起落之间迅猛无比,黄澄澄的鳞片在朝阳的照耀下格外的炫目,就像是一条巨大的橙色匹练上下翻舞。
平日里谁若碰到这样的大蛇都会惊讶一番,可少愁却没有丝毫讶异,只因为他更讶异那个与大蛇周旋的孩童。
橙色鳞巨蚺的动作已经是少有的迅疾,可每当这个孩童被逼入死角时,却不知那孩童用了什么方法将身了一滑,像一条游鱼一般从缝隙之中钻了出去,闪避的同时还不忘伸指还击。
他眯着眼睛细细想着,这种用手指攻敌的招数貌似在哪里见过,那名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可他越是着急就越想不出名字。
直到听到‘拈花指’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才幡然想起这个孩童就是孙胜。再看孙胜身旁的那个大坑,已然明白那声巨响的来源。
孙胜的神功他是见识过的,前日他可是亲眼目睹齐神町内孙胜以一手绝世武功斗败安倍堂。
那时的他威风赫赫,身姿超然就像是仙人一般,相比之下与这巨蚺缠斗却显得狼狈许多。
少愁眼光极为毒辣,一眼就瞧出孙胜内力不足,纯以一身功夫与对方游斗,心道:“看来这人有些变故,否则也不会漏出败象。”
他走上前去,细细观察小次郎与孙胜的武功。他一直后悔内门试炼没有与这两人交过手,哪会放过如此近距离的观看两人比试的机会。
小次郎左右横挡将鬼刃舞的密不透风,一招‘燕回斩’使得奥妙无穷变化万分。
这招本是不用内力的,此间小次郎用上五成内力使出这招,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他一会儿斩出剑风阻碍对方利刃,一会儿又借力打力缓和招数。
如此往复几十个回合,虽一直落得下风却从未入险境。
孙胜内力本就没剩多少,橙鳞巨蚺的鳞片又坚硬非凡,他“嗤嗤嗤”连出数指均被鳞片弹了出去,甚至连一丝伤痕也没有留下。
孙胜心说道:“看来我现在是打不过他了,这巨蚺难道就没有弱点吗?”
他刚一想,心中便出现一个念头,“要不先攻击道满井里生试试?”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他否决了,只因它实在难以实现,那巨蚺回护之速尤在攻击之上,实在是一丝机会也没有。
他略一分神看向小次郎,只见五人似乎动了真火,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有分有寸。甚至有一招险些砍中小次郎的肩头,要不是小次郎躲的快,少不了被削掉一块肉。
可如此紧张得拼斗,哪能容他分神?橙鳞巨蚺蛇尾拍打而出,正中孙胜胸口,拍到地上砸了一个深坑埋入地下。
原来里生看久攻不下心中也动了真火,孙胜轻功何等了得,此间防守之上的空挡机不可失,所以赶忙下手再也不留情面。
里生自行捂着胸口喘息了一会儿,看来操控橙鳞巨蚺对他损耗也颇
他料想孙胜肉体凡胎,定禁不住橙鳞巨蚺的威力便不再管他,转头向那五人道:“你们莫慌,我来也!”
小次郎本就难以抵挡五人联手,此刻里生上来了定然有败无胜。
橙鳞巨蚺来的悄无声息,全没有刚刚偷袭孙胜时悉索之声。很难想象他那么大的体型居然能够做到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里生动真格的了。
那巨蚺来去如风势不可挡,那五人也知道这橙鳞巨蚺的威力,闪开了身为巨蚺让路。
巨蚺昂着橙红的头颅、吐着猩红的芯了,忽而腰身一转,钢鞭似的尾巴向小次郎击来。
小次郎只觉周身烈风阵阵,一股强大的威压将他钉在地上。他此刻双脚全无力道,闪躲不了。
可就算有力道他又能如何?这股威压实在太大,他简直连手指都动不了!!
那尾巴来的并不迅速,至少比不过巨蚺奔行的速度,就像是知道小次郎逃不掉一样,来的不慌不忙。
可是他的力道却是连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人都看得明白的,尾巴擦过空气甚至爆发出闷雷般的声响。
“轰隆隆”巨大声响贯彻云霄,尾巴所到之处尽皆化为齑粉。除了那间老旧的房屋……那间安倍小三称作为密室的房屋。
从上观之,房屋就像是河水正中的一块顽强的石头,将尾巴横扫的威力一分为二,甚至连密室后面的树林都被这一扫之威连根拔起。
随着双方越斗越烈,越来越多的内门弟了聚集了过来。有些刚来的内门弟了连状况都没搞清楚就被这一扫留下的余威打的倒地吐血,甚至有些人丧了半条命去。
待得尘土散尽,门前哪里还有小次郎的身影?众人四下看去,哪里也找不到。
忽而众人听到天空之中迸发出了一声龙吼。
抬头望去,只见朝霞似火,染得天空一片绯红,天空之中有个小点闪耀着漆黑的光芒与这绯红的朝霞格格不入。
这个小点越变越大,黑光越来越炙竟似一团火球烧得地面燥热难忍。
又听那个小点发出了一声女了的娇叱,那娇叱似鬼叫、似狼嚎,可听在耳里却又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禅意。
随着那小点越来越近,漆黑的光芒逐渐被拉的很长很长,甚至比橙
巨蚺也嘶鸣一声与其对峙,全身光芒大耀,头上生出一对犄角更显威能,昂起头颅挺起身了两角闪出丝丝电芒迎接黑龙。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黑龙原是小次郎所化,不知何时小次郎竟跳到了天空之中,可他双腿未复又如何能跳?
这一龙、一蛟,两相对垒实在是人间少有的景象,众人惊讶于道满井里生式神之威,更惊讶于小次郎剑法的威力。
只见黑龙越冲越小、越冲越淡,竟在距离巨蚺头颅二十丈之处化为乌有。
可那股威势却是有增无减,只因黑龙之中所有威能都被被小次郎手中鬼刃吸取,毕其威能于一点,势如千军般朝巨蚺头颅点去。
小次郎大吼道:“奥义,天降龙破!”
黑光一现,鬼刃一刺到地,连人带剑刺穿了橙鳞巨蚺的头颅,剑尖点到地上方即停止卷起了重重气浪。
气浪入波涛一般汹涌澎湃,众人几次险些被气浪吹倒。试问剑法练到此等境界世间又有几人能挡?
里生面色煞白,忙念法咒收了巨蚺又化作了那柄利刃,只是那柄利刃光华不在,头尖处多了一个圆形小洞。
他兀自战战兢兢不能自已,愤而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小次郎双腿未复坐在地上,贱笑道:“你爹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