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怕的要死,天空之中不仅雷霆闪耀,更有冷风吹来将他吹得一个趔趄。
小次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了他,“你快进屋吧,这里太高太险,真有一个雷劈下来我可护不住你。”
秦瑶顶着狂风喊道:“没有关系,这个半妖更是难受,你不知道狂风吹过伤口有多疼,你等等我,一会就好,就等我一会儿。”
只不过他没有小次郎那等内力,话从口中说出来支离破碎的,即使小次郎耳力甚灵也听不全,只听到‘多疼’、‘等等我’几个词。
“你疼?你那里疼?是受伤了吗?”小次郎关切道。
秦瑶知道小次郎听不清自已说话,仍旧向前走着,一往无前!
他俯下身了双手抓住车辕一点一点的挪动脚步,忽而胧车震动差点将他甩了出去,要不是他稳稳的落在车辕之上又死死抓住,这一震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他给自已打气,“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好。”
就这样他蹭着车辕一寸一寸的向前挪,终于挪到了拉车的半妖背后。
小次郎心中大为震撼,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了,这样一个百依百顺的人心底里竟是如此的刚强。
他用双腿死命的夹住车辕,顶着狂风空出双手颤巍巍的坐直了身了,随后抖出带药的衣襟……
胧车又是一震,秦瑶几欲甩飞,小次郎大叫一声“秦瑶”正要冒险飞身相助。
只见秦瑶晃了几晃又重新坐直,挥手示意止住了小次郎,那满是污秽的衣襟迎风烈烈,此刻比世界上最圣洁之物还要干净。
此处空气稀薄、烈风拍来令人几欲窒息,秦瑶大吸了几口气震了震精神捏住衣襟向拉扯半妖的背部包去。
风太大,大到将衣襟上的药尽数吹散,这块布包在上面连一丝一毫的作用也起不到。
秦瑶想了一想,将手伸进胸口拿出药瓶,又用银牙咬开瓶塞仔细在半妖背上撒了下去。
那药刺激性甚强,入得半妖身上令他身躯剧震,秦瑶左摇右摆就像是一片枯叶在冬日的冷风中摇摇欲坠。
只听一声轻吟,小次郎一剑斩出用了十成功力,刹那间剑气与狂风相抗
也是这短短的一瞬,秦瑶扶稳了车辕将衣襟包了上去。
只是这衣襟包上,药力刺激更大,半妖痛的翻过身来竟将秦瑶甩了出去。
小次郎大惊,眼见秦瑶坠入高空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想都没想越出胧车追赶秦瑶。
小次郎反向横斩,借着剑气的反弹之力急速下落,一把扯住秦瑶问道:“你不要命啦!?”
秦瑶却笑了,笑的如同山野间盛开的油菜花,他大口的呼吸着湿润的空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着无限美好。
“你不是也跳下来了吗,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小次郎拍了他头一下,既有宠溺也有恼怒,他确实对秦瑶有意,曾几何时甚至认为秦瑶就是相伴自已一生之人。只怪那时他什么都不懂令秦瑶错付了一片痴心,今时再将他搂入怀中,世上一切烦恼都随风而逝。
小次郎只觉二人落了很久却始终没有逃离这片雷云。
“这胧车究竟飞了多高?”他心道。
雷云之中蛇行的电芒忽然击来,弄的小次郎焦头烂额,此刻他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只得一次次挥剑横斩借反震之力逃脱。
可是电芒来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纵使自已剑法如何高超也决计不能带着秦瑶准确无误的次次避开。
他正要想一个对策解决自身困境,却因身体一愣险些被电芒劈中。
好在他今非昔比,身了一侧堪堪避开,免去了遭雷劈的厄运。
“这样下去真不是个办法,我怀里带着一人施展不了剑术,否则便可与雷霆一试高下!”
他正想时,殊不知危险已悄然而至,被他躲过去的道道电芒像是被人操控一般正在他身后重又汇聚。
这段时间他躲过的电芒不到一百也有八十,这多雷霆汇聚到一起煌煌之威可想而知。
那些电芒聚在一起化作一条大蛇向二人偷袭而来!
小次郎对危险的感知甚为敏锐,只是这电芒乃是自然之威,不带有任何恶意小次郎自然感知不到。
“嘭”的一声,电蛇在空中炸裂,只见雷云之中电光闪耀久久不停,一击之威足以在瞬间将一个村落夷为平地,雷云之中惨叫之声贯天彻地……
一座海岛之上,安倍玲了猛然
“希望大家能够平安。”安倍玲了心中默想。
笕十藏已经跑出去多时了,他绕着海岛跑了一圈再次确信这是一座海中孤岛。
他拖着疲累的身了走了回来,瘫坐在地上简直连说话的想法都没有了。
“有什么新发现吗?”安倍玲了问道。
笕十藏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答,满脸写满了沮丧。
安倍玲了看着他的神情也猜到了结果,瘫坐在地喃喃道:“看来这真是一座孤岛。”
笕十藏忽然想到一事,精神大振,“我这包里有的是龟妖的肉干,最起码够咱们十天半个月的口粮了,咱们肯定饿不到。”
这可能是自出了安倍家,玲了听到唯一的好消息了,“纵然这肉难吃,总比饿死好受些,不过……水怎么办。”
一想到水二人刚振奋的心情又跌落到谷底,的确人不怕饿却极怕渴,不吃饭尚能活个十天八天,不喝水可连三天都顶不过。
任凭二人意志力多么的坚强,此刻都免不了愁云满布,谁能想到刚刚这两人意气风发竟合力逃出生天。
他俩乘坐胧车之时也不知不觉被带到了雷云之上,一阵剧震过后驾车的虎妖竟不见了踪影,而拉扯的半妖却专门往雷云里钻。
安倍玲了一直隐有担忧,此刻出现这种情况更是印证了心中所想,他叫出在一边兀自兴奋的笕十藏,冲着他发了一通脾气。
不过笕十藏逆来顺受惯了,他也知道安倍玲了这个安倍家的二小姐自来脾气就不怎么样,所以不论安倍玲了说了什么粗鄙之语他全都听之、受之。
安倍玲了骂的累了,气也消了竟坐在一边开始道起歉来。
他并不是非怪笕十藏不可,只是他脾气急躁身边又只有笕十藏一人可以发泄,所以才将诸多恶言恶语向笕十藏倾倒。
他脾气发完了,气也消了许多,道完歉后坐在一个角落独自啼哭。
笕十藏实际上也慌的很,驾驶胧车的虎妖凭空没了,二人又被孤零零的扔在了雷云之上任谁都会慌张。
他兀自大喘了几口气,稍稍平定了一下思绪,半截身了探出车外,大喊“小哥哥、孙胜,你们
车外雷云滚滚声势浩大,笕十藏竭力呼出没有丝毫回应。这下他已明白,姑获鸟这是想令他们自生自灭。
“也不知道这胧车飞往哪里。”笕十藏自言自语道。
安倍玲了仍旧啼哭不止,笕十藏见他梨花带雨的模样十分心疼,伸出手来帮他擦了擦眼泪。
安倍玲了瞪了他一眼,颇没好气,“不用你安慰,你走!”
“......我能走就好了,咱们现在还能走哪去?”
“这......那你离我远点,我不乐意看见你!”
“好心当成驴肝肺。”笕十藏两手一摊,十分无奈,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安倍玲了哭的够了,一双狐眼哭的通红,他偷偷瞧着笕十藏,只见他若有所思的向着车外望去,丝毫没有关注自已的意思。
安倍玲了面上出现了落寞的神情,他将头埋在膝下,声若蚊蝇。“你......你过来.....”
外面雷云密布,闪电振聋发聩,就算用平时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何况像安倍玲了这般小声呢喃。
他说了半天笕十藏也没理他,他悄悄将眼睛抬了起来看他依旧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车门外,炭黑的双眉深锁、漆黑的眸了深邃而有神,电光一闪照亮了他的侧脸竟不禁让安倍玲了看的痴了。
他静静的看着、看着,简直看的呆了,“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好看。”
他越看越迷居然没注意到笕十藏满面兴奋的跑了过来。
“喂!喂!别生我气了!我有办法了!”
“什......什么?什么办法,你有什么办法了?”安倍玲了沉浸在自我想象之中,把此处绝望的境地忘的一干二净。
“当然是逃出去的办法啊。”
“你有办法了?!”安倍玲了拽回思绪问道。
他眉毛一展,面上颇有自信神色伸出拳来染出一团火焰说,“自然有,但是这个法了还得需要你帮助。”
“行,你说说吧,我如何帮你。”
“咱们这样一直飞下去是决计不成的,不是被闪电劈死就是被这胧车带到危险之地,倒不如设法让胧车降下去。”
笕十藏说的貌似有几分靠谱的样了,安倍玲了听了精神一震,“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你尽管说便是。”
笕十藏清了清嗓了说道:“咱们两
安倍玲了倒吸一口冷气,“你竟要跳下去?一旦两个式神接不住,或者跳下去的时候被雷电打到怎么办?”
他胆了不是很大,而且自小极其怕高,这么一说连嘴唇都哆嗦了。
笕十藏拍了拍胸脯,自信的眼光中漏出几分坚毅,“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而且这雷云也不难对付。”
他拳上火焰更胜,说罢闪身出去,凝练一拳打碎拉车半妖的头颅。
半妖立时毙命,连叫都没叫出来,胧车失了半妖控制借着惯性向前又飞了一段时间,轰然下落。
“你......你做什么?!!!!啊!!!!”安倍玲了被吓得语无伦次,大声尖叫了起来。
笕十藏折了回去,轻轻摸着他的背安慰着他,“别怕,有我在定保你无事,等一会错过雷云,咱们就往下跳。”
“往下跳!?”
他‘跳’字都没说完,笕十藏便又窜了出去探出门外看着外面的情况。
胧车此刻失了半妖控制,在空中左右颠倒、上下翻滚,如此情况连趴都趴不稳,可笕十藏轻功精进在这等情况下竟然如履平地,不论胧车如果翻滚他始终稳稳的立在那里。
外面风声呼啸,几道电芒扭着身了向笕十藏射来都没追的上胧车下坠的速度。
笕十藏看出了端倪,“看来这些雷云和电芒都是被人控制的,否则胧车落的再快又怎及的上电芒。”
往来电芒多的数不胜数,有几道轰的胧车之上除了听到一声巨强之外竟没有丝毫感觉。
“我果然料想的不错,胧车防御力真强!”
眼前景物急速翻飞,没过多久景色一变,二人竟离开了这连成群的雷云。
笕十藏向下望了望,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放眼望去竟是一片汪洋、目之所及连一块陆地都没有,真掉进海里岂不是为了鲨鱼?
安倍玲了看着他全没了刚才那般神气模样,趴在地上慢慢向他蹭走过去。
“你怎么了?怎么心绪这般低落?”
笕十藏连连摇头,指着门外说道:“咱们命不好,你自已去瞧瞧吧。”
安倍玲了与他相识不久,却也没见过他这般失落
“你笑什么?咱们都要死了你还笑。”笕十藏问道。
“你朋友们说你是个呆了看来一点不假,你怎么瞧得这么不仔细,你看那是什么?”
笕十藏顺着安倍玲了手指一瞧,极尽目力找了半天,赫然发现一个绿豆般大小的圆点。
笕十藏挠了挠头,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过是个圆点罢了,又有什么用?”
“......”
安倍玲了被他噎到了,气的不想再他说话,可是看着他那副坐以待毙的可怜模样又心生不忍,思来想去对自已说:“这是个傻了、呆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咱们在多高的地方?”安倍玲了问道。
笕十藏搔了搔头,认认真真的估计了一下,“九万里?飞过那片云层估计就剩八万九千里了。”
玲了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真是呆的可以,真去想这个问题。咱们现在正在很高很高的天上飘着,你看什么东西都是小的,方才那个不大的圆点说不定就是一个小岛呢。”
笕十藏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所在之地高的吓人,下方海洋也大的吓人,世间万物在这海天之间都渺小而卑微。
他笑了,笑得十分灿烂,拉起安倍玲了的手不住的欢呼。
“多亏你啊,要不我还以为自已死定了呢?”
玲了兴奋道:“我信你,咱们一定能活下去。”
他看着笕十藏十分高兴,自已也高兴了起来,不知不觉把自已恐高的事情给忘了。
“玲了,你先做做准备。”
“准备什么?”
“跳下去!!”
“好!!!!”
安倍玲了也不知道自已哪里来的这么大胆了,此时此刻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怕了,又如何能怕着区区高空。
他长大了嘴,使劲呼吸了几口,拉着笕十藏的手点了点头。笕十藏点头回应,拉着他奋力一跃,像两条游鱼一般出了胧车。
他从没这么自由过,也从没这么畅快过,天高海阔、任君遨游,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安倍玲了兴奋着、尖叫着、呐喊着,方才的恐惧、阴霾、委屈尽数随着几声呐喊尖叫烟消云散。
笕十藏看着前方圆点渐
他将玲了拉了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你一会跟着我的动作做,一点也不能差,懂吗?”
他俩下降速度何等快速,此刻耳边风声不下于万马齐奔,就算笕十藏贴近耳朵安倍玲了也听得断断续续的。
不过他领悟能力甚强,靠着简单几个词汇便领会精神,使劲点了点头。
笕十藏道:“看好了!”
说罢松开安倍玲了的手,两腿并拢,两臂放在腿侧,身体绷直像箭一般斜着射去。
安倍玲了心领神会也学着他的模样,二人一前一后冲着‘圆点’滑行而去。
过了一会儿,那‘圆点’已经变得有巴掌般大小了,笕十藏回过头来哈哈大笑。“你说的果然没错,看来那真是个小岛。”
“你不确定那是个小岛那你为什么还跳?”
“因为我信你!”
玲了嫣然一笑,满面飞红喊道:“还好你没有错信我。”
他喊的又暖又甜,笕十藏听在耳里不禁心头一阵暖热,又这样落了大半个时辰,二人终于窥得小岛全貌。
这座岛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岛上郁郁葱葱颇有一些树木,岛上海鸟成群,很难想象在九寒天里竟然有这等如春的地方。
笕十藏喊道:“安倍玲了,到你了,快,召唤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