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太过着迷的后果,就是大家不得不面对一份带着糊味的粥。
苍木窘迫地捂住脸“非常抱歉!”
“哈哈,谁看见那么美丽的景致不会失神呢。”桂木宽容地笑了笑,就着腌渍好的小菜干掉大部分,抹了抹嘴,前往踏鞴砂进行巡视。
苍木和梅草草用过早饭,将锅碗洗涮完毕后,便照旧开始每天日常。
备制药材,抄录整理病症,接待前来求诊的病人,教附近孩子们认字……
只是与以往不同,苍木有意躲避着梅。
她也不知怎么了,一见到梅的面容,心脏就忍不住急促跳动,面颊跟着发热。
大概是,天太热了?
苍木点点头,确信。
于是中午的饭食,便额外多了一碗清热解暑的绿豆汤。
梅对没见过的饭菜总是抱着一种新奇尝试的态度,她姿态优雅地捧起碗,小小抿了一口,恍然让苍木以为自己位于什么不得了的正式场合用餐。
大概尝到了甜味,梅的眼睛不自觉地弯了弯,苍木有些得意,尽管梅表现得对任何口味一视同仁,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家里的厨子呢,她早就发现了,吃到甜食时,即使不说话,梅的肢体也会更舒缓些,无声且细微地表达自己的喜爱。
每当这时,苍木也会觉得自己对梅的了解更深一分。
虽然梅看上去如白纸般单纯,对世界万物都怀着一种淡淡疏离感,却不能因此就忽视了她。倒不如说,正因如此,才要怀着12分的细致与耐心去摸索她的喜好。
喜欢吃甜食的梅,感觉更可爱了些呢。
不过,即使苍木一直持续探索,梅的喜好还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比如说甜食、小孩子、花朵、音乐,今天的舞剑也能算作一个,除此之外就只剩……
她。
苍木心中“咯噔”一声,缺了根弦的脑子总算想到了些什么可能性。
梅该不会……喜欢她吧。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梅那么单纯别说是什么细致感情了她连混进炉灰里的豆子都挑不干净整个人就是完全的缺心眼子!!一定是她太阴暗太龌龊太自以为是太狭隘了才会把梅无暇的心思故意曲解!!!
一定是这样的!!!
“好甜,好凉。”梅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空碗,看得出她对这饮品是非常喜爱了,这并不奇怪,毕竟苍木为了迎合她的喜好,在梅那碗里加了格外多的糖。
她吃这么多糖不会蛀牙吗?这样说起来,以后早晚的刷牙要好好监督了。
苍木的思绪飘得很快,她已经适应如今这种繁忙的生活,和以往并无不同,只是从前脑子里是对未来的担忧,担忧明天能不能吃上饭,在哪里可以过夜……
现在是操心切实的生活,让她有种回到曾经福利院的感觉,但和那又不完全相同,在院里的时候她是只需要读书和被安排的小孩,即使她早慧成熟,在大人眼中也依旧是个孩子,明明清楚一切却帮不上忙的感觉格外无力。
现在她终于长大了,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苍木为这种忙碌而感到发自内心的满足。
飘飞的思维被唇边触感拉回,苍木下意识地张嘴咬住勺子,回过神才意识到,是见她久久不喝的梅自发端起碗在喂。
苍木的脸一下变得绯红,她匆匆忙忙将那勺汤咽了个干净,丢下一句“我去忙了”就头也不回的跑出房间。
人偶困惑地举着勺子呆愣在原地。
是,不好喝吗?他试着尝了一口,不甜,的确不好喝。
人偶收好碗,小心端着它们来到厨房,片刻之后,被声响惊动的苍木习以为常地来给梅收拾残局。
怎么说呢?苍木对梅是大家小姐的猜测,除了梅长得漂亮,气质尊贵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梅在生活方面简直一窍不通,属于俗语中那种“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人。
只是这句话在语境里是用来形容那种四体不勤的懒人,但对梅而言,完全是另一种纬度上的——她是真不知道油瓶倒了要扶。
以上这个例子在她眼中,大概和花朵的花瓣飘落一样,都属于一种自然景观吧。
光是叠被子,苍木就教了她一个上午,从此以后,每次叠被子,梅都牢牢按着苍木教导的步骤,一丝不苟地重复操作,连角度都分毫不差。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梅的确是位名副其实的花瓶废物美人了。
这本应该是很让人唾弃的事,毕竟如果再漂亮也老是添麻烦的话,换作谁都无法忍受的。
但,以上的结论放在梅那张脸面前,就统统不成立了。
她与生俱来的的尊贵气质和超凡脱俗的美貌,只能让人产生一个念头——“这种人就不应该沾染凡尘”
梅的存在就好像文学上的超凡形象,完全地与现实分离了,比起活生生的人,她更适合当一个纯粹意义的象征。
而让这种的美人去干活,不会有人指责她笨手笨脚,只会想到供养她的人是多么废物,才使得如此美人迫于生计,涉足世俗。
苍木利落地将地上的碗碟捡起,他们家很穷,之前的陶碗被梅不小心摔完了,现在用的都是那位木匠送的木碗,怎么摔都不怕。
厨房里除了各式厨具,还放了一大一小两个木盆,人走在其中难免有些局促,木盆彼此装满水,苍木在大的那个里面撒上硝石,利用它溶解时的吸热特写来制取冰块,今天中午的绿豆汤刚刚放里面镇过。
这天气实在是折磨人,不吃点凉的未免难过。
就连这段时间的前来问诊的患者,中暑比例也显而易见地增加了。
苍木思来想去,干脆抓了些药材,分成每日的分类,团足一大包,托人给矿工们和踏鞴砂的桂木送去。
前者要冒着日头工作,后者更是时时刻刻靠近炉火,还有桂木所在的军营每日都要操练,这些药材用水熬成一大锅,每个盯着喝上一碗,别的不说,至少休息时间和补充水份是有了。
毕竟踏鞴砂还有随行的军医,但八酝岛那边,中了暑还不是要她来医治。况且两岛相距甚远,把人扛过来要走那么长一段无遮蔽的海滩路,反而加重了病情。
连制取冰块的方法和材料,苍木也一同写上去了,不过桂木的回复很快,第二天晚间便有他的亲卫送来回信。
桂木大大表扬了一番她的细心周到,也表示送去的药材很有用,今日士兵们操练的情况明显好上不少,人更有精神头了,只是制备冰块就不必分薄你的材料了,他们这里有个原神,神之眼是冰系,一人制造的冰块足够所有人用了。
信纸上的字她都认识,可原神,神之眼是什么玩意?是这里制冰的官职吗?和“凌人”一个意思?
“神之眼啊!那苍木姐你可算问对人了。”虎太郎清了清嗓子,示意周围叽叽喳喳的小伙伴给他留出说话的空间“神之眼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东西,它代表着神明的注视,有了它,人们就能自如地使用这个世界的元素力了,而拥有神之眼的人,被称为原神。”
以防话语不够直观,虎太郎还特地带着苍木去看他发现的冰雾花“苍木姐你看,这个叫冰雾花,它是能运用冰元素力的植物哦,你以后碰见了可要小心,万一被冻住就麻烦了。”
“……”
虎太郎疑惑“苍木姐,你怎么不说话?”
苍木抹了把脸,长舒一口气“我记住了。”不就是玄幻世界观吗?早就知道这一点了,要适应。
虎太郎难得遇到一个对这些基本常识一无所知的大人,他兴高采烈地和苍木讲述着他对神之眼的向往,后者听得神情恍惚,但也因此收获了更多消息。
元素力,神之眼……
直到第二天上午,做家务时,苍木还在想着这事。梅帮她把酒坛从厨房搬出来,下意识被问了声。
“梅想要什么样的神之眼呢?”苍木问。
梅困惑地歪了歪头,稳稳地把怀中30斤重的酒坛放到地上,看得苍木叹为观止。
虽然自己也能抱动,但绝不是她这般轻松自若。
“不是说获得神之眼的人会强大很多吗?”苍木凑过来掀开封口的纱布,一边跟梅解释“如果我也有一个的话,以后我们出去是不是会安全很多呢。我觉得火很方便,用起来也很简单,要是有了的话,以后生火就不需要小心保存火种了。”
“雷也很不错啊,可以用来电人,还能急救和备制氧气什么的,但元素力和电是同一个东西吗……”
“听桂木说稻妻外面的海乱鬼很多,还有贼寇海盗什么的,啊!听说还有最近非常出名的赤目百穗鬼,说他是了不得的大海盗呢,虽然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啦……”
她们的日常多半如此,苍木在说,梅静静听着。
苍木似乎很害怕寂寞,而梅又性格安静,两人独处时,就只好由苍木来说,说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会惹人厌烦时,再猛地停下,整个院子立刻变得格外死寂。
这个时候去看梅,看到她只是疑惑而没有讨厌,苍木才会舔舔嘴唇,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一下。
现在她就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去看手中的酒坛。
他喜欢这个笑容,尽管有时候听不懂苍木的话,她总会冒出一些奇怪词语,说着他不知道的东西。
但人偶喜欢听,因为他知道,在苍木所描绘的未来中,无论如何都有彼此的身影。
“米酒酿好了!”苍木发出惊喜地声音“要尝尝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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