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到底跑哪里去了1雅声坐在树荫下,风涌着热浪将她的心也变得烦躁。她狠狠地捶击树干。
蔼—看着头顶的阴影,少女不自觉地撅起嘴。
“小姐,装可怜,也没用哦。”王姐看着传来的消息,抿嘴露出笑容。
“蔼—蔼—”
“这里还有乌鸦?”乐府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有些疑惑。大副放慢了脚步,神情有几分愉悦。叫声一会儿停歇,大副才重新加快脚步,两人踏过一个凸地,来到山凹地。
有风和煦,正午的阳光被天空的阴影尽数遮挡,触目所及,最惹人眼的是身材性感,一头波浪卷手持木尺微笑的女士,在她身旁,是一个双手背在身后,眼眸有些红润的女孩。
“王姐。”大副带着乐府走到近前。王姐面带笑容打量眼前的年轻男孩,有些惊讶和疑惑。
“咦?姑娘,你咋在这嘞,上山好像有些动静,你叔婶和大伙都去了。”大娘看着坐在树荫下的雅声问道。
“山上?”雅声晃了晃头,起身跑向了山那边。
“咦?怎么就跑了,别跑太快,囡1
“有人看见山上的树都折了,说是一阵怪风把树吹折的。”
“怎么回事?我家散养的鸡鸭哟1
三五行人七嘴八舌,一同来到了山脚,往上山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双目对视,王姐问道。
“我姓乐,单名一个府。”
“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
乐府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是这里的人,土生土长。”
王姐还想说些什么,女孩却直接走近乐府,伸手压了压他的头,触到自己的发鬓,“我比你高一点点,乐府弟弟。”
乐府蹙眉,“你叫我什么?”
“乐府,弟——弟,我叫白昭玥,你可以叫我昭玥姐姐。”女孩好像忘了痛,和乐府自来熟地比划了起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除了抓虫子,抓蜥蜴,抓鸟掏鸟蛋,但应该没有你看得上的。”乐府回忆着自己的手记和到这里的经历,含糊地说道。
但听到这些,白昭玥的眼睛仿佛散发着光芒,“听起来就很有趣,你一定有很多小伙伴吧?”
乐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摇摇头。
“好想留在你们这里呀,可是他们肯定不允许1白昭玥沉思,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不如你到我们那里去,和我一起作伴,我让王姐安排好一切。”
“山下有人来了。”这时,一个船员小跑到王姐身边低声说道。
王姐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不太凑巧,但或许到了分别的时候了。”王姐拉起白昭玥的手,微笑着对乐府说。
“不要嘛1白昭玥蹲在地上拉着王姐的手。
“小姐,不要再耍性子了。”王姐无奈地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很舒服。”白昭玥仰头看着王姐说。
“不要胡闹1王姐拉起昭玥,“就让你在这再玩闹一下,一会儿咱们也要走了。”
“你听你姐姐的话,消了这种想法吧。”乐府也有些不耐,低头看向白昭月,“姑娘和我遇见只是碰巧,何故决定他人的未来,更何况,你凭什么。”
王姐有些诧异,白昭玥却站起身踮着脚,俯视着乐府,狠狠地说:“就凭我有实力。”
轰陋—天空忽然变得阴沉,一声雷响打破了尴尬。
白昭玥看着不断出现的人影,将乐府拉到自己身旁,手按在乐府头顶,这女人的力气出奇的大。
“坏女人1我暗自想,这种顽劣真让人不喜。
“咦?好多人撒。叔,你行慢点。”
“你们是哪儿来的撒,好多人哟,不得了。”
“扫皮,你是暴眼不是,瞧上头,大飞船1
“乐府1
一道人影跑过来,气喘吁吁,看着乐府和白昭玥,深吸气平缓了心跳。
“你好,请问你是?”雅声声音好似礁石下的暗流暗自压抑。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白昭玥盯着雅声的眼睛,这个女孩表面平静,但眼眸中的怒意却已波涛汹涌。
“哦——”上扬的语调,眼眸却放在白昭月的手上。
“原来是路人,你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现在跟我回去吧。”雅声一下拉过乐府,将两人分离开。
乐府看见雅声有些红的眼睛,忽然感觉手一痛,小人在捏他!
“等等。”白昭玥上前,“之前我和他说,可以带他离开这个地方,去拥有更好的物质生活。”
雅声猛地看向乐府,灰色眼眸中不知流转了什么情绪。
“然后呢,他的回答是。”雅声问出这个问题,眼睛却凝视着乐府。
“他说,他舍不得你,不愿意跟我走呢。”
白昭玥狡黠的模样,乐府瞪大双眼的模样,雅声蹙眉沉思的模样,被一个船员用留影器偷偷记录了下来。
“你说谎,他不可能这样说。”雅声冷冷地瞪了乐府一眼。
“女孩子生气可不好看,像你就不要生气了,呵呵。”白昭玥话音一转:“他确实不想跟我们走,他想为自己做主,不想让我干涉他的生活。”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感觉他很让人舒服。”白昭玥眼睛看着乐府,却观察着雅声的表情。
“你别胡言乱语。”乐府皱眉。
在我看来,她不是个好相处的女子。白昭玥嘴角露出的弧度和她戏谑的眼神都暴露了她那恶劣的本质。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你就算求我我也不带你。”白昭月又说道。
“你不是他亲近的人,为他做决定当然是不合适的。”雅声攥紧了手,“他既然不愿意,你本就不该一再纠缠。”说完,雅声眼眸微动,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脸色顿时有些发白,此刻,眼中的星火好像被浇灭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白昭玥微笑着对看戏的村民说道,好似被雅声劝退了,“我们走吧。”她转身对王姐点点头。这一刻,她才像一个大家闺秀,优雅美丽。
白昭玥和王姐踩着扶梯登上了飞船。在众人的目光中,这就好比一座天梯,踩着它,就能直上云端。
“落水啦,回家收衫啦——”飞船消失后,雨点淅淅沥沥地落到人们脸上,一群人作鸟兽散。
雅声松开乐府的手,目光中好似有万语千言,却一言不发地往回跑。
“走吧,别看了。”腰后被一杵,乐府转头才发现是穆迁,“别问我,自己想该怎么办。”
“还有一件事,小子,她得麻烦你照看,我们老胳膊老腿追不上咯。”
屋中,两位老人坐在木凳上。
“老头子,很像吗?”
“像,太像了。”穆迁眼看向窗柩外,思绪却被雅颂扇手打断。
“怎么个像法。”
“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这么倔。”
“都很倔?”
“都...哎哟......”
“你要跑哪里去呀1乐府在雨中追寻着前方的身影,雨水渐急,打在地面哒哒作响,隐有风潇雨晦之意。前面的人却不停地逃,丝毫不搭理后面的人。
“别跑了,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呀1
奔跑的人影停了一下,似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又跑了起来,但刚跑两步就扑倒在水坑中。乐府连忙跑上前,看到地面一块不起眼的凸石,水坑上的人倔强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乐府抓住雅声的腋下将她抬了起来,蹲下身看了她的脚趾和腿,这个丫头,全身都湿透了。
“都受伤了,你真是的。”乐府抬起头看着她的头发一绺一绺搭在额头,侧过小脸不看着自己的样子。
“为什么要跑。”
“别耍小性子。”
“哼。”
“这里有没有躲雨的地方,我一路追你过来,连路都不记得了。”乐府也湿透了。
“...跟我来吧。”雅声左右不平地走着,乐府拉过她的手让她搭在自己肩膀。
不知又走了多远,两人来到一棵大树下,“进来吧。”
雅声蹲着身子钻进了一个洞。
乐府也照猫画虎,一进洞穴,才发现别有洞天。
树内的空间不算小,基本被蛀空了,但是,还有一根根纤细树干仿若经络将树空间分隔成蜂巢般的形状,只是没有内壁,可以在一个个格子中穿行。
此刻雅声就坐靠在角落的树格子,蜷着腿抱着自己。
“说吧,怎么了。”乐府坐到雅声旁边的格子,抬头看着树顶。
外面的世界风雨晦暝,里面的空间只听见汩汩点滴声。
“你先说。”雅声脸贴在膝盖,侧脸不看乐府。
我?我说什么?”乐府有些奇怪。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不见了,你跑到哪里去了。”雅声唧哝,声音中带着鼻音。
“...我去山上,然后遇见了一些事......”乐府斟酌着该如何述说自己这两天的经过,但雅声鼻音低噎的声音传来。
“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拦你,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消失。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
“雅声......”
是委屈吗?我至今不得而知。因为,下一刻,我的心神就被重重一锤,只记得角落里颤动的身影。
她在向隅而泣。呜声与水声交错相映,在雷鸣下却如此渺校
对不起,这句话是无比沉重的。我曾无数次在无数个场景去模拟向他人道歉的场景,却总是难以从心地说出这一句话。究其原因,人总是难以光明地去直面自己的阴暗。
他终归没能说出对不起,但在我看来,他没有向别人说对不起的经历和经验,他也不曾知晓她的过往。
树洞陷入了寂静,在黑暗即将吞噬一切的时候,乐府伸手紧紧握住了雅声的手。
雨停了,天空有些暗红,落霞照映着两个人的背影,他们相互依扶着走回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