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记忆里的身影,恍若灰夜里的发光之羽,一跃而坠。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铛铛铛——
屋外锣鼓震天,大清晨,屋外就响起了鞭炮声,震得韦恩有些恍惚。
今天?
对!
韦恩起身开始洗漱,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是他与公主的游河日。
门外传来敲门声,韦恩打开门,是福尔维特,他手上拿着两张请柬:“殿下,王室送来的登船柬。”
“什么时候?”
“11点。”
“公主有说何时邀请我们吗?”韦恩回忆着。
福尔维特摇摇头道:“未说,但公主应该也会赴王室邀请,届时应该会遇上,直接问怕是不妥,彼时见机行事即可。”
韦恩点点头,他也明白,直接问便有了一种索要帮忙的感觉,就算对方有同情心,也难免会惹得反感。想到这,他便想起了乐府,行路上他与福尔维特反而一直受到乐府无偿的帮助,对方却不求任何回报,他叹气搓了搓脸,接受了现实,如今他也如履薄冰,只能在心中希望乐府不要受骗受欺负。
换好衣物,两人走出住楼,恰巧遇上了一支舞狻团队,后面跟着铜锣皮鼓,他们的身后是一堆‘沾吉祥’的人,他们带着金蟾,带着貔貅,有人甚至带上了财神像。
“他们的船歌会确实富有特色。”韦恩目送着舞狻团离开。
“殿下,这只是开头,中午下午在圣罗拉河上,会有千帆并进赛艇赛,对歌赛,夜晚还有许愿花灯船。”福尔维特笑道。
韦恩点点头:“走吧。”
“今早的练习就到这里,接下来还是你自己安排。”艾伦昨晚回来后心情似乎就不太好,内丽莎阿姨又问不出所以然。
“艾伦叔叔,遇到烦心事了吗?”乐府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艾伦说道,“就是工作时碰到了一些人。”
“艾伦叔叔,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出来,我们现在是家人了。”乐府安慰道。
艾伦惊讶地看着乐府,对方那双真诚的眼睛总是让人不觉相信,他露出笑容:“没事,都是小事情,你先回去吧。”
“城主大人,她没事了。”医生松开卡莲苍白的手腕说道,“我开一方药,给病人按时服用即可。”
“那就多谢医生了。”梅林和医生来到大厅,对方开始写下药方。
梅林也松了一口气,所幸,他已经半步惕神大成了,否则,卡莲精神中的撕裂他将毫无办法,不愧是惕神大成的犳戈,如今他也已经耗干了自己的精神,等会儿吩咐下人照顾卡莲后,他也要静修一段时间了。
“我就问你们没把人怎么样吧,你们一个个都支支吾吾的。难道是觉得我级别不够,要陛下来你们才肯回答吗?”
“不敢,不敢。”
“既然不敢,为何不说话?”路易斯扫视了一圈,不屑道:“看看你们的样子,算了,问你们还不如我亲自探望,你们带路。”
这是国王身边的第二把手路易斯,他奉国王之命查看程祈年的安危,昨夜参与行刑的狱警们心惊胆战,仿若冬天一桶冰水从背脊浇下,难道昨夜维罗妮卡王妃的行动不是王室的旨意吗?他们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一夜之间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程祈年就在这里,路易斯大人请稍等。”一位狱警打开监狱门,看到蜷缩在地面的程祈年,身上的伤痕狰狞如凝冻的岩浆,
“程祈年,醒醒,程祈年,醒醒!”狱警见叫喊没有作用,用手推了推程祈年的脖子,“起来,王室的路易斯大人要见你。”程祈年张开眼瞥了狱警一眼,又闭上了有,狱警心中恼火,却也不敢做什么,“快起来,不是维罗妮卡王妃派的人,也不是害你的人。”
“呵,又是什么把戏?想先让我高兴,再看我绝望的样子吗。”程祈年斜眼瞥了狱警,狱警刚想解释,路易斯走了进来:“你不必担心,维罗妮卡王妃已经被陛下限制出行,昨夜她对你动用的私刑,我代维罗妮卡王妃向你说声抱歉。”路易斯说道,尽管他的语气丝毫没有道歉的意味,他又对狱警吩咐道:“换一个好的环境,让他养好伤,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如此景象。”
周围狱警点头哈腰,路易斯走向外头,众人纷纷送行。
乐府在家族人民分界区下了车,他还没考虑好要到哪个大家族区,实际上,他也并不打算逛完,因为各家族区内太过相似,所以让人提不起兴致,就在他思考时,他遇到了一个熟人,只是两天多没见,对方却好似了清冷了许多。
“尤娜。”乐府打了声招呼。
“是你。”尤娜看了过来,面无表情,但那双乌丸却在传递着惊讶的情绪,“谢谢你送我的望远镜。”她似乎还想说更多,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乐府和尤娜都沉默了。
一群人举着条幅和牌子,上面写着“反天空神”,“摒弃天神,脚踏实地”,“朱庇特离开布尔”,“虚假慈悲”等字样,乐府没搞清怎么回事,但他在人群中发现了当时接待他的修女。
“怎么会这样?”乐府喃喃道,看到涌过来的人群,和有些不知所措的尤娜,他在天人交战下做了一个决定。
“走。”他拉着尤娜跑进家族区,并不时回头张望,见到没人跟上了,方才松了口气,两人一直到街道转角才停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尤娜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她木然地跟着乐府走进了一家早餐馆,直到听见问话才抬起头。
尤娜回忆着:“那天早上,我到朱庇特教堂旧址和修女们商量她们之后的安排,本来我想让她们等待新教堂的建立,但她们有人说信教堂建不起来了,人民区的领袖发表了声明,人民不需要依靠信仰,只相信自己的努力,后来,我又提议安排她们到坎施泰的教堂,但她们不愿意背井离乡,放弃现在的生活,最后没能商量出一个结果,然后下午,就发生这种事情了。”
“他们有对你怎么样吗?”乐府问道。
“他们占着教堂遗址,让我带着朱庇特的人员离开,有些人说了不好的话,但还好,警署派人维护了秩序,遣散了他们,也让我离开了。”尤娜说道。
乐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建议。
“现在只能等大家族区的领导者们回来了,听说他们为了一件大事几乎倾巢出动,只留下少部分核心维持家族事务。”尤娜说道,“如果他们同意在家族区重建就好了。”
“你好像很在意教堂的重建,这种事不应该是布尔教堂内部决策者的工作吗?”乐府问道。
“他们也消失了。”尤娜摇摇头,“一夜之间,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只有我是话事人了,我作为圣女,只能履行这一职责,为教廷传播教义,收纳信徒。”
如今教堂都被炸了,昔日的信徒跑哪去了呢?乐府感到疑惑,莫非是见教堂被炸,都休假了?还是,都是假信徒?但这话好像太过伤人,他没有说出口。
“反正现在教堂没了,教徒也没了,连教堂内部人员都不见了,你就给自己放个假吧。”乐府站起身说道,“别整天苦哈哈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放假吗?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况且,他说的也没错,束缚自己的东西在这片土地暂时都消失了不是吗,尤娜想道,或许自己真的可以短暂地享受一下自由。
“去哪里?”
“秘密,跟我来就是了。”
两人走上街道等待,搭上前往泽利区的公交。
“哎,雅声,你真的是将军家的吗?”课间,一位女生跑到走廊和雅声打招呼,雅声被分到了三个女生的小班组,这位灰发女生叫做萨拉,分外热情,你总能从对方的言语中感到关切,但她这样的人,总是随波逐流,性格软弱。
“嗯。”
“好羡慕你呀,之前将军家也有一个女孩,同样是在奥林匹亚读书,但是因为意外去世了。”萨拉回忆道。
“去世?”雅声一惊,读书还能读到去世吗,怎么这么恐怖?
“是啊,听说因为研发一个机械,结果操作失误被误伤了,送去医院也抢救也没能救回来。”萨拉说道,“还好将军家还有一个男子,否则就后继无人了。”
“她是研究什么?”
“不清楚,听说是一种武器,死人这种事情学府是不会宣扬的,更何况是将军家的子嗣,我告诉你,我们小组里蒂法尼比较难说话,因为她是二品官员家的独女,平日里我们都很难和她交流的。”
“她是那种很骄傲的人吗?”
“并不是,她总是冷着脸,像个冰山,很少说话,从脸上也看不出她的情绪,让人猜不到她心里想什么,,就像唔,就像一个机械,对!”萨拉撑着脑袋。
冰山吗?雅声静静地想着,思索着女孩的样子,不由得思绪便飘到了远方,她想起了那则手记,雪地里的糟糕经历,不知道乐府现在到了什么地方,有没有遇到新奇的事物?有没有遇见更好的伙伴?有没有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