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越是浓厚,酒水越是烈喉。
此时并不是在军中,身边亦无将士。如此一来也就无需烈酒助兴,一壶清酒,几碟小炒,这样就够了。
直到夜幕临近的时候,顾家少爷才从酒馆里出来。
见着时候已经不早,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想在今日离开南安城的。可是时候已经不早了,要赶到南安城之后的下一个城镇,快马加鞭也是需要半天的时间,现在出城实在是很不合时宜。
如今看来,只能在这座城里面留宿一宿了。
太阳才刚刚落下,天边还留有晚霞淡淡的橙色,与剩下的深深蓝色交相辉映。
旖旎长夜,正要开始。
灯笼之中透出的光,映在过往行人之上。火光幽幽,人影迷离,夜景朦胧,如梦似幻。
兴许是醉意忽然而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仅是一壶清酒,就让他醉了?这未免也太荒唐。烈酒十碗都不曾令他醉倒,这才一壶清酒,怎么可能会有醉意?
停下脚步,他闭了闭眼,稍作停顿。睁开眼时,发现周围由一片白蒙蒙氤氲雾气包围,似乎是夜刚凉时起了雾。
如此一来,他就看不清周围人的面容了。
灯火迷蒙,长街却明亮依旧,只是……看不清那水雾之前到底会有着什么。
“公子!公子1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声音,那声音听着,让他心中一惊。
这声音,就是那一直跟着自己不放的小侍的声音。
现在正是用晚膳的时间,街上的人自然会少去大半,这样稀疏的人群,根本是不能藏的住他的行踪的。他看向身后,一片雾气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小侍,怎么可以让他在黏上自己。于是加快脚步,在这一片朦胧之中不断前行。
“公子。”一声女音,萦绕在耳边。
“公子。”执扇的右手手腕被一种柔软给环祝他原本只是看着身后,不曾注意到前方会如何,更不会想到,一陌生的女子会抓住他的手腕。
“公子,你也是被人追着么?”女音柔媚,摄人心骨。
他看见身前站着一女子,粉衣映着她的雪白肌肤,朱唇若晨中新开之桃,眼中流光如秋水横波。如此一美丽女子,世间男子断是没有不为之心动之人。
只是此刻他的心中没有要结识这位姑娘的意思,本想推开她的手,之后就溜之大吉。但,他见那女子美目之中,似有难色。
“公子随我来,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安全。”
“安全?”
说着,她一牵那顾家少爷,往着一旁的小巷走去。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对她起了一丝信任,也就任由她拉着自己,在这一片迷蒙之中走着。
她大概是南安城里某一户人家的姑娘吧。
他对这南安城的各街各坊其实也不是跟熟悉,既然这位姑娘肯帮自己摆脱那小侍,那他又犹豫什么呢。他放开脚步,跟着那姑娘走着。
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眼前所能看见的道路是越来越短。
忽而,那姑娘停了下来,就在这一片完完全全看不清周围的地方。
“公子,现在你安全了,可以松口气了。”她幽幽着道,转身,一双含情的如水眼眸似要滴出泪来,哀怨地望着他。
他心下不忍,于是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姑娘帮在下摆脱困境,在下愿意略尽薄力,为姑娘解忧。”
她摇了摇头,眼中沁出了泪。“多谢公子,只是,事情并不简单,我也不想牵连公子。”
“事情是如何,姑娘无妨直说,这天底之下,还没有我顾腾誉办不到的事1
那女子用素色绣帕抹了泪,听了身旁男子如此言道,心下不免一悲,泪,一滴一滴地滑她的面颊,梨花带雨,不免让人心疼。
“姑娘,你说,到底是什么事?”顾腾誉怕会伤到这女子,于是靠近了她,轻声地说着。
那女子抹着泪,摇着头。
忽而“嘤咛”一声,扑倒在了顾腾誉的怀中。顾腾誉留也不是,推也不是,一时之间,很难定下抉择。
哭了有一阵,那女子才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公子盛情,我怕是怎么也不可能回报的了,还望公子继续听我言道下去,恳请公子帮我这个忙1
她的眼中哀苦,让他是怎么也不能摆脱,他心下一软,决定听完那女子的事,先稳定住她的情绪,之后再将她推开。
“那就是……”
她缓缓向着他的耳边凑去……
一种被撕咬的疼痛,从脖子传来。他推开了她,看见那张原本媚若粉桃的面容之上,此刻正是无比狰狞。一双獠牙深红,显然是染上了他的鲜血。
顾腾誉捂住脖子,忍着疼痛,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昱国的余党?1
那娇媚的女子一听,笑了两声。“昱国被灭三十余年,是要有余党的话,你凌国还能有今天太平?我自然不是昱国余党,可也不是这曾经八国里任一国的余党。”
“你是谁1
“我嘛,天为父,地为母,与你们凡人不同,我的身份,可比你们凡人高贵得多1那女子柔媚着,抬手擦去嘴角边的红色。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在这一刻变得不可一世。
手中的温热,渐渐浸湿衣领。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现在他血流不断,只能尽快脱身去找医者包扎。
可想来这迷雾也是她设下的障眼法,那么又有谁能知道他此时是在这迷雾之中?在来到这里之前,这女子牵着自己走了不短的一段路,想必已经是离开了闹市。
想找人救自己,是不可能的了。跟着自己行军打仗的佩剑此刻也不在手上。此时手无寸铁,他该如何反击?
这白雾之外,到底是什么地方?这白雾之中,有没有可用的东西,能让自己支撑一阵,拖延一下时间,让自己找到出口?
他不知道。
但他只能一搏。
“难得一风流倜傥少年郎,就这么白白流血而死也太可惜了,不如成为我成道的灵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呀1
顾腾誉一听,冷哼一声:“我怕你没有如此能耐1
说罢,他的身影在一瞬之间被白雾吞没。
那女子不慌不忙,抚摸起了鬓边长发,不屑一笑。“区区凡人,还能逃出我这幻境?”
“真是做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