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染一想起顾腾誉那张脸,在一瞬之间就下了一个决定。虽然她答应过清谣将木牌还给他,不过,他顾腾誉对自己不曾客气过,那她也就不需要这么爽快着将木牌交出。
既然清谣对这木牌子似乎没有多大的在意,那么就说明这木牌子对于她们二人也就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再有,她从顾腾誉处得知他与那赠他木牌的道士不过是萍水相逢。
那他顾腾誉还有什么可值得顾虑的?
香染收起了那块木牌子,等着那顾家大少来找自己要回这木牌子。
夜露深,意清凉。
只是这一切都被白墙暗瓦隔开,若是不踏出那一道朱色的木门,是不会知道的。
门窗紧闭,房中如同一个密封的空间,火光也凝固在其中。
一团青光聚集,接着落在了玉白似的肌肤上,光芒大盛。
那一张霜月似的面容上,眉头拧曲,嘴角那一道红印像是红梅于雪中绽开,美艳而带着半分冷毅。
一切都缓和下去,手上腕的冰凉渐渐变得暖和。
清谣擦去嘴角的那一道红印,闭了闭眼睛。
此番消耗灵力,她觉着是有些累了。
张开了眼,将袖子放下。
一个月,就必须封印一次,这是自己的极限。但她此刻还是想着,那能将封印再延迟久些的办法。
清谣走到窗边,推开了那镂空的格子窗叶,一种凉意扑面而来,其中带着水气与青草气息。
圆月向西倾斜,推算着时间应该是子时刚过。体会着窗外的宁静,不见清谣与往日之中有什么变化,一切的事都不能动摇她……
……
……
在这南安城里过了安静的几天,顾腾誉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脖子上的白布也早已被他卸下。
只是脖子上被獠牙所伤的地方,那两个孔印依旧很是显眼。
在这南安城里耽误的时间也有些久了,若是再不动身回都城,一通训斥定是少不了的。
他也早就对拿回木牌这件事不再在意——在木牌被那丫头夺去过后的这两天里,顾腾誉见不上那个疯子一般的丫头。虽然对那位清谣姑娘说了其中的事,她也帮自己传了话给了那个丫头,可是,那丫头就是在拖延着不还。
他对这木牌虽是好奇,但于他来说用处不大,他也就将这件事给放下。
那木牌,就当自己送给那丫头了。
在这几日的静休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踏出房门。
阳光如往日那样耀眼,他喜欢这种炽热的金色。
在这一片耀眼的光芒之外,在那长廊的阴影处,一位身着淡粉色衣裳的女子,捧着一个木盘子,正站在那里,带着敌意盯着自己。
丝毫不在意那个丫头,顾腾誉伸了个懒腰,之后走向长廊另一边,方向和那个丫头所在之处相反。
“喂,你去哪儿?”她喊道。
顾腾誉回道:“去让店家备马备干粮。你手里的药我也不需要了,香染姑娘请拿回去罢1
见着顾腾誉头也不回,香染追了上去。
“不行,清谣交代我要让你喝完这药,你不许跑1说着,伸手抓住了顾腾誉的衣袖。
顾腾誉无奈,只好转身面对这个丫头。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那一碗药,喝了下去。最后他还将碗倒了过来,证明自己已经将药全部喝下。之后就是往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你别走1
“香染姑娘,又有何贵干呀?1
“你不要木牌了是吗?”香染从腰带上扯出了那个小木牌,举在了顾腾誉的眼前。
小木牌摇晃了几下,最后停祝
顾腾誉倒是没有在意她手中的木牌,一手抓住了香染举着的手。
他看了一眼那瞪着的水灵双眸,而后再看了一眼木牌子。“不要了,给你。”说罢,那抓着她手腕的手轻轻用力,将她推开。
“喂,你快点把这个东西给收回去!我不要了。”
“哦?香染姑娘不是对这木牌很感兴趣很想拿走的吗?难得能从我手中拿走,为何又要将它归还呢?”
正当香染要开口回话的时候,顾腾誉又抢着道:“是喜新厌旧对吧?!看来我这木牌子再也入不了香染姑娘的法眼了。”
“什么法不法眼不眼的啊!我再不将它还给你,清谣又要对我长篇大论地说道理了。”
“如此说来,香染姑娘还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好孩子。”说罢,顾腾誉拍了拍香染的脑袋。
香染脸一红,拍开他的手,怒道:“你才是小孩1
“不然,你这么听话干嘛?”
“我……”
顾腾誉见她安静了下来,也就俯着身子,用手臂环住了香染的肩膀。他道:“我呢,有一条建议,如果不想被别人说是小孩呢,就要有自己的主见,为自己的意思办事,别老是清谣前清谣后的,懂吗?”
香染思索了一阵,随后盯着顾腾誉那张脸。
见她如此盯着自己,顾腾誉倒是不恼,他轻然一笑,环住她的手抓住了那被她半举在空中的木牌子,手一抽,木牌子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放开香染,一抛手中的木牌,而后握祝
“木牌子也给你玩了那么多天了,我们也算是再无拖欠,回去吧,小姑娘。”
什么小姑娘,我的年纪比你大!
碍于要隐藏自己的身份,香染当然没有向他吼出这句话。
向着那个令人厌恶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而后捧着那个空碗,往着来时方向走去。
香染觉得可惜。
木牌子在她手中三天,这三天来她竟然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去捉弄他,让他尝尝叫苦不迭的滋味,实在是浪费了这么一次机会。
他刚刚虽然说将木牌子送给自己,其实他心中很是在意那块木牌的,不然,他也不会让清谣给她带话,让她归还木牌子。如此想着,更是觉得他为人虚伪。
一边走着,香染一边又觉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走了两三步,她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
刚刚,刚刚就是自己捉弄他的好时机呀!
如此一想,可惜之意更是深了几分。
暗自悔着恨着,向着长廊的另一处走去。
而在香染迈步后的一刻,顾腾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离开的丫头。
她的衣摆上映着一片金色的日光,淡淡的粉色,也是耀眼。
他看着,看着那耀眼的粉色在这长廊之中越走越远。
握着木牌子,绣着靛蓝色云纹的白色衣袖一摆,他负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