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着明成祖,林尚礼就是一躬。
“嗯。”明成祖点点头,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甚是严肃。
“徐指挥使也在啊?1看向那站立的徐开英,林尚礼招呼了一声,又急忙看向端坐在椅子上啊明成祖,“皇上,奴才有没有打扰您和徐指挥使商议大事?”
“非但没有打扰,我们所商讨的事情还和你有关,正等着你呢。”明成祖淡淡一笑。
而一边躬身站立的徐开英,一丝尴尬在眼角一闪即逝,随即朝着林尚礼微微弯腰:“厂公大人。”
皇上将自己叫来,仔细的询问了奏折中提到的问题的细节。
而自己添油加醋的正在汇报林尚礼在锦衣卫大牢中的“恶行”,说话间主人公就来了,顿时让徐开英有点不自然。
凭他以往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明面上光明磊落,实则生性多疑。尤其这种下属德行不对位的事情,一定会藏在心里。
任由这个疑点生根发芽,最终为宿主酿成惨剧。
林尚礼虽然之前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不离皇上左右。但如今,他提督东厂,有着很多的事情要做,应该不会随意就来到了御书房。
只希望,今个林尚礼的到来,是为了汇报东厂事务,而不是被皇上叫来当面对质的。
当初,林尚礼在锦衣卫大牢杀人,按理说,自己应该将他当即拿下,上报皇上才对。可自己非但没敢那样做,甚至当着林尚礼的面,唯唯诺诺,指责他的话都没说。
等回过头,却将此事写成奏折,在皇上跟前告状。
这行为,怎么看都是一种小人行径。
拿起面前的那道奏折,明成祖看向林尚礼:“这道折子,乃是徐指挥使对你最近行为的控告,你仔细看看,说的可是事实?”
“是。”弯着身子,林尚礼双手接过了奏折,缓缓翻开。
旁边的徐开英,心中一阵暗暗叫苦。
皇上今个真的是将他叫来当面对质啊!此事一旦揭开,林尚礼一定会将自己视为敌人,若是他不被皇上惩罚,继续提督东厂,那无论是自己还是锦衣卫,以后的日子可就成了煎熬了。
算了,既然撕破了脸皮,那就刚到底。
东厂虽然权势滔天,可锦衣卫也不是朝廷的普通卫队。若真的斗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想到此处,徐开英看向林尚礼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恐惧。
他努力的调整这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可以从容的面对东厂的针对。
明成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案几上面,嘴角似乎挂着意思微笑,很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奏折不长,上面也就百十来字。看完之后,林尚礼缓缓合起奏折,超前两步,恭敬的放在案几上,又退回了原位。
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双膝跪倒在地,紧接着双手前伸,使得上半身接触地面,整个人伏倒在了地上:“奴才有罪,请皇上惩罚。”
旁边的锦衣卫指挥使徐开英,不禁一怔,随即暗暗自喜。
这林尚礼也算是聪明,知道五条人命是无论如何也糊弄不过去的。倒不如乖乖认罪,或许皇上念旧,给他留个全尸也很有可能。
而上坐的明成祖,看见林尚礼这幅模样,眉头微皱,心中稍微有点不悦。
几个时辰前,自己就和林尚礼说了,一把年纪,别动不动就给自己下跪。这倒好,日头还没落山,他又再次跪在自己面前。
这次,不仅仅是下跪,是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对于徐开英奏折里面的指责的两项,第一个是林尚礼威逼督察院,强行交换人质。
这一点,早上的时候,自己已经和林尚礼说过了。若是心中没有朝廷,没有皇上,没有太子,断然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做出此事。
而第二点,徐开英说林尚礼在锦衣卫大牢里面,杀了五名锦衣卫的校尉。
对于林尚礼,明成祖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尤其是面对朝廷的律法,他应该是比谁都懂。
杀锦衣卫校尉,而且一出手就是五个,明成祖倒是很想听听林尚礼的解释,却没想到,他居然趴在地上,直接认罪了。
“你就这样认罪了?”明成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林尚礼的后脑勺,似乎在提醒他一样,再次询问了一遍。
“徐指挥使指责的两条罪状,都是事实,奴才无可反驳。”趴在地上,林尚礼头也没抬的道。
“地上凉,你先站起来说话。”明成祖道。
“奴才有罪,不敢站起来。”
“就是刑部问罪,也得有个人证物证是非曲直,朕什么都没明白,你就这样趴在地上成何体统?”明成祖的话语,隐隐带了一丝的威严。
“奴才知错。”应了一声,林尚礼撅着屁股,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第一条罪责,朕心里有数,一会再和徐指挥使解释。杀人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朕说明白。你是朕身边的人,又提督东厂,应该知道杀人可不是轻罪,还一杀就是五人,若是说不明白原因,朕可是失望至极埃”明成祖很是“善意”的提醒着。
看着明成祖的态度,一边的锦衣卫指挥使徐开心心中有了一丝的紧张。
倒不是说明成祖偏袒,但听这语气,即便是处罚,恐怕也绝对不会杀头。
不杀也罢,只要他从东厂厂公那个位置上下来,自己就有办法让锦衣卫的风头盖过东厂。
“是,奴才这就将当日的情形,如实汇报给皇上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林尚礼又微弓着身子。
“太子被劫持,整个京城被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是丝毫没有任何的线索。太子乃是储君,大明未来的掌舵人。皇上在怀来卫主持狩猎活动,应付二十多个异国使节,作为皇上最信任的机构,东厂必须将太子平安的找回来。”
“在此之前,太子的安危一直由肖尘负责,他更是和劫持太子的势力首领正面交手。虽然不敌,但有了皇上特许的火器使用权,即便是再次直面对方,东厂便没有了不敌的可能性。”
“正因为相互是敌对,肖尘对于对方的了解,胜过我们任何人。为了太子的安危,奴才便依仗着皇上的信任,强行逼迫督察院同意,用奴才的人身自由,换取肖尘出来追查太子下落。”
“东厂所有人,除了奴才,都有着代表身份的梅花令。而小李子陪同奴才去锦衣卫大牢换肖尘的时候,却被人质疑手中的梅花令是假的,更以奴才没有梅花令,准备驱逐。情急之下,小李子摇动着手中的拂尘,说自己是宫里的太监,更是东厂的办事太监。普天之下,除了宫里和东厂,哪里还有太监?”
“按理说,无论是东厂,还是宫里的太监,代表的都是皇上的面子,锦衣卫应该知道这一点。可不知道只有人指使,还是当时那几名锦衣卫的校尉故意刁难,竟说梅花令可以造假,拂尘同样可以造假。”
“怕奴才受辱,小李子将奴才护在身后,努力的和他们分辨。奴才想着,作为警衣卫,皇上的直属卫队,对于圣威更应当敬仰,不会太多的为难我们。谁知道,谁知道。。。”林尚礼停了下来,低着脑袋,不再继续说下去。
“后来怎样?”明成祖淡淡的问道。
声音虽低,可任谁都能听出,那言语中所隐含的滔天杀气。尤其那放在案几上的右手,此刻已经握成了拳头。
一边的锦衣卫指挥使,额头渗出了些许的冷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原本是自己指控林尚礼,怎么听着听着,犯错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