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大门外，听到里面或密集或稀疏的枪声，领头的几名汉子有些犹豫。
肖远山下了死令，完全配合军方，斩断黄鑫荣的刀，切了他的心肝！
可现在冲进去，只能敌我不分，要是意外打中卢小佳的人，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里面不知藏了多少青帮的人，黑灯瞎火的也许还没照面就被打死。
一个寸头汉子对另外三名领头的说道：“不是还有几个巡捕房的崽子吗？你们守在这里，老子去干他们！”
旁边被震碎的玻璃落下来割伤脸庞的大汉，擦了擦又流出来的血。
“老赵，还是我去吧，弄死了他们再回来这边帮你们。”
另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瞪了他一眼，指着百米远的三具尸体，道：“没看到当兵的都炸死了，就你这背时的逼样，楼上的玻璃都能把你打成意外伤害，老子看你还赶紧回家吧！”
赵姓寸头汉子摆摆手，道：“大雄，大家一起办事，你特么乱说什么呢？我们现在是讨论谁去谁留的事，别扯远了。”
“那就别吵吵，到底特么谁去？”胡须大雄瞪着眼珠子问道，见他们都不说话了，问另一领头的。
“猛子，你别憋着啊，特么也出出建议。”
叫猛子的青年朝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怯怯地提了个建议。
“要不……我们猜拳吧！”
“艹，特么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小孩子游戏？”大雄转头吐了口痰。
身边的兄弟敢怒不敢言地挪了个地方，默默将腿上的痰在地上摩擦掉。
“猜拳吗？”另外二人眼睛一亮。
…………
望着脸上被玻璃划伤的汉子带着十来人沿着墙壁离开，三人集体懵b中。
“特么的，万华这孙了打牌总输的，今天这逼人是时来运转了吗？”大雄恨恨不平地说道。
赵姓中年叹了口气，“输了这么多次，总得让人赢一回吧！”
大雄不太解气，狠狠地拍了猛子一巴掌。
“乱出主意，就你这畏畏缩缩熊样，特么也配叫‘猛子’？白瞎了这个名字。”
猛子低着头，没有出声。
这时，有人跑过来说道：“大哥，他们来了！”
…………
夜总会周边的枪声莫名停了下来，除了树上残留的叶子偶尔发出的沙沙声外，周遭显得格外的安静，显得很是祥和。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这份祥和里，隐藏着巨大的杀意。
巷道内，听到脚步声的莱蒙中蹲在墙角，藏在砖堆后面，由砖缝中向前看。
先前阻击那一组人时，因为没想到对方竟然那么凶悍，导致自己一方有人受伤。
他听到了街对面百货楼顶传来的枪声与嘶吼，心里很是焦急，目光不时地朝那边望去。
莱蒙不清楚那里是谁，只知道肯定是陆大巡长安排的狙击手。
“不会是刘子明那家伙吧？那只弱鸡被人近身就麻烦了！”
只是，这时候的他根本出不去！
因为，刚布置完陷阱，那边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虽然当过兵，却没有自大到能单挑一组人的程度。
如果是两个以下，他倒是想试试。
陆泽南早就说过，这种时候，能取巧就不用拼命！
因为刚才绝杀五人，身后加入巡捕房才几天的青帮弟子反倒没有一丝紧张感，想再来一次。
萧楚源看出了莱蒙的不安，小声说道：“你放心，陆泽南肯定安排人守护了。”
他没有说自己这边会有人过去，他相信，只要自己这边的人能及时赶到，刘子明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然，自己这边的人只会帮助刘子明，至于其它狙击手，那就各安天命了。
毕竟，暗夜行者仅是一个成立还没多久小组织，留在上海的并没有多少人。
莱蒙没有接话，轻轻挥挥手小声道：“陷阱已经有了，我们离开这里，里面打响再进去！”
身后有人小声问道：“小巡长，不……试一下吗？”
莱蒙看了问话的人一眼，“对付这些人，我们还没有资格试！”
其实，他也想试试，但陆泽南警告过自己【未到绝境别硬拼】。
况且，自己与刘子明是陆泽南在这场对战中安排的重要的一步棋！
…………
露台上，悄然出现的两个人已为刘子明处理好伤口。
子弹没有取出来，仅上了些药用沙布包裹好。
“他失血过多，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再拖下去可能就不行了，得马上……”
说话的人蹲在地上低着头，黑暗中显得出模糊的轮廓。
话没有话完，他也明白，这种情形下想送何非上医院是不可能的。
何非小腹上的匕首他不敢拔出来，以免引起内出血。
“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得离开了。”
刘子明不清楚这两人的身份，知道对方已经尽力了。
被包扎好的地方传来持续的暖意，让他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
“谢谢！”刘子明真诚地说道，“可以麻烦你们留下姓名吗？”
来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轻笑道：“你表哥让我问候你！我们是他同学。”
“表哥？钱壮飞？”刘子明心头微凛，“他不是在北京铁路医院工作吗？什么时候来上海了？”
来人慢慢起身，“来了一段时间了，办完事就会走，现在不方便见你。”
“躺好不要动，不然伤口撕裂就没有办法了……你们，不错！”说完与另一人走了下去。
刘子明望着他们的背影片刻，再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何非，神情满是坚毅。
“小兔崽子，你特么再撑一会，可别现在就死了啊！”
何非仰躺在地上，仍旧没有回应。
刘子明咬着牙，翻过身子，将青年的手枪插在腰间，再捡起步枪，慢慢爬到露台边缘。
刚一动，触动伤口，感觉又有温热流出。
“陆泽南，你快点啊，不然，老子可能撑不到那个时间了！”
刘子明深吸一口气，将头小心伸出围墙外，只露出眼睛。
他看到，夜总会大门外聚着一堆人，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二楼为什么不丢手榴弹下来。
他想不透陆泽南的安排，便不再想。
东面，八个人分为两排快步小跑逼近，每个人前后左右保持队形三米左右，显得极为专业。
夜总会里的枪声停歇，刘子明就知道，进到里面的五名军人应该被解决了。
加上莱蒙阴死的五人，对方应该也就只剩下这八人。
陆泽南告诉过他，这些军人警惕性非常高，神经紧绷着的时候两百米之外很难打中。
他要等这场战事重新热闹起来，乱战的时候，机会更大一些。
只是，夜总会里面黑灯吓火的，谁是谁都看不清，自己又去哪里找陆泽南所说的机会？
刘子明没有架枪，默默注视着那几个人。
这时，他看到那个领头的忽然转过头，望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