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如月和周惠并肩走在街上。身边并没有一个人随从跟着。
沈袁氏是给她们配了两个丫鬟的,但她们两人却不喜欢外出时有人跟着,所以单独跑了出来。
英公之女,大汉端平公主来到渤海郡的消息可是只有沈家寥寥几人才知道的绝密。虽然这个大汉时代远远没有后世明清那么严格,但必要的保密意识还是有的。
这已经是沈云离开的第七天,算时间沈云应该已经抵达青川县了。萧太守也已经向扶桑州下了申调令,扶桑州乙等军团正在陆续通过沈家商船来到渤海府集结。总之形势一片大好。
街上的行人也不似之前闻听倭寇攻占青川县时那般惶急,商铺大开,路边还有摆摊的小贩。不时还有担着桂花甜酒走街串巷的行脚商贩,吆喝声传遍整个渤海府。
汉人百姓已经恢复了淡定,有乙等军团出马,倭寇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在一片祥和,太平盛世的繁华大街上,鄢如月和周惠穿着普通的月白汉服行走在其间。
虽然她们都没有刻意的打扮,但她们两人一个唯美、一个清丽的样貌还是让路人纷纷侧目。
鄢如月自小就对周围的羡慕眼光习以为常,所以走的颇为缓慢,眉目间还有些烦躁,似乎有什么事犹豫不决。
反倒是周惠有些不自在起来,一只手紧紧攥着鄢如月,附耳道:“鄢姐姐,咱们赶紧回家吧!”
鄢如月恍若未闻,穿着月白碎花小鞋的秀足用力踢了青砖地板一下,恼怒地道:“惠儿,你说连掌柜为何不肯代我出面,去找银行帮我办这抵押贷款之事?”
她这一娇憨恼怒的模样,顿时更加引起周围路人的侧目,那神态简直吸引人到极点,特别是路过的男人,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她身上一般,连撞到路边的街摊都恍若未觉。
周惠实在看不下去了,拖着鄢如月进了最近的一处酒楼,直奔二楼倚栏的僻静之处,跟堂倌要了一壶清茶和一碟小菜,然后就坐了下来。
那堂倌小二在送茶水时都磨磨蹭蹭地,似乎想跟两个美女多纠缠几句,被周惠一瞪眼给轰走了。
直到此时,周惠才道:“鄢姐姐,你也不想想你是为什么到这渤海府来的,鄢伯伯都还在生你气呢!
连掌柜肯帮你把沈家的货物运到南方,不赚取多余利润已经是你鄢大小姐的本事了,还想让连掌柜帮你去帝国银行?
拜托,本家生意他可以瞒着鄢伯伯一时,但跟银行挂钩的事,你让他一个掌柜的怎么隐瞒?若是让鄢伯伯知道,他这个掌柜的估计都做不下去了……”
鄢如月蹙着秀眉,烦躁地轻拍桌面道:“那怎么办嘛,我已经答应了夫人,这要是办不成我还有什么脸见渊让啊!”
周惠轻叹了一声:“三句不离你的沈渊让,真是让人听的耳朵快起茧了……我说让我帮你你又不同意……”
鄢如月横了她一眼道:“是我不同意吗?哼,是你的办法根本行不通好不好!还说要出示公主身份去找渤海分行的行长呢,嘁,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跟我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若是被太后知道你在这里,她非立即派人过来将你抓回去不可……”
说完,她幽幽地望着窗外,心事重重地叹声道:“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嘛!也不知道渊让他怎么样了……”
“两位美丽的小姐,你们说的可是沈云沈渊让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吓了她们一跳。
“哇,你这个……人,怎么走路不出声啊!吓死我了!”周惠拍着鼓囊的胸脯,惊魂未定地嗔道。
那可爱模样倒是把来人给看傻了眼,眼睛直勾勾地看了好几眼才收回目光,轻轻朝周惠和鄢如月弯腰鞠躬,行的却不是汉人才有的抱拳礼节,反而是西方一手背后,一手揽腹的绅士礼节!
“实在抱歉,在下乌兹?休斯克?马诺,见过两位美丽的女士。为刚才的唐突致以最诚恳的道歉!”
来人却是一头金发,穿汉服,说汉语的罗马人马诺,这也是刚才周惠为什么会一顿的原因。
罗马人周惠和鄢如月可没少见,连罗马公爵的儿子都见过无数次,自然不会大惊小怪。事实上整个大汉帝国也不会对高鼻深目的西方人有所惊奇,特别是这个每年都有众多罗马商船往来的渤海府城。
周惠白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腔。倒是鄢如月见到外人还是非常注重礼节的,轻轻朝他颌首示意,然后道:“不要紧。你是罗马帝国马诺家族的吗?”
马诺“呀”了一声,顺势坐在了她们对角的长凳上,笑着道:“这位小姐,你也知道马诺家族吗?”
周惠见他这种行为十分反感。在帝都她见过无数这种打狗随棍上的浪荡登徒子,都是这幅无赖样,抓住一个机会就缠上来大肆聊一通。
说到登徒子,周惠忽而又想起了那个另类的纨绔子弟,他居然敢把自己扔到湖里,其他登徒子巴结自己还来不及呢,就像眼前这个,哪敢对自己这样呢?
鄢如月没有注意周惠已经出神,虽然她也知道这个叫马诺的人是故意过来搭讪的,但他还没有表明来意之前,鄢如月也不好对人太过无礼。毕竟这里是闹市,他又是罗马人,肯定是不敢对自己太过纠缠的。
鄢如月轻笑道:“我是学历史的,算是了解一些吧!马诺家族出过四个奥古斯都,个个都是英明神武的帝王,这一任马诺家族的族长乃是泰坦?休斯克?马诺,罗马帝国亚细亚行省的总督。”
马诺哈哈笑道:“这位小姐果然博学多识,在下佩服佩服。敢问小姐芳名如何称呼?”
“问完名字是不是该问芳辰,然后再问有无婚配啊!”周惠从神游物外中醒来,听见这句话就冷冷地讽刺道,“省省吧,我鄢姐姐已经名花有主了!”
马诺却丝毫不理会周惠的冷嘲热讽,望着鄢如月精致的脸庞,做恍悟状道:“哦,原来是鄢小姐,幸会幸会!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得知小姐的名字?”
周惠一滞,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反而让这外国登徒子得知了信息,实在可恶。现在她鼓着腮帮,气呼呼地望着鄢如月连连摇头。
鄢如月自然不会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她莞尔一笑道:“你就叫我鄢小姐便是。你是马诺家族中人,来大汉应该不是为了做生意吧!”
马诺心知这两个女人绝对不是那种胸大无脑之辈,轻笑道:“呵呵,马诺家族的人就不能经商吗?我来大汉的确是为了做生意,而且是一笔天大的生意……鄢小姐是学历史的,可是渤海大学的学子吗?”
这马诺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一边,鄢如月听着实在有些不顺。这种勾心斗角的语言游戏,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听的腻味了,所以此刻她给周惠使了个眼色,站起身道:“我们姐妹还有事,先行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见吧!”
“最好是不见!”周惠哼了一句,正要和鄢如月起身离开。
马诺忽道:“两位小姐难道不想知道在下方才为何问起渊让君吗?”
鄢如月和周惠果然一怔,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马诺。
马诺起身笑道:“两位小姐请别误会,在下并不是放荡之人。我乃是渤海大学的留学生,半月之前曾与渊让君有过一面之缘,我与他一见如故,相交甚欢。那一首《将进酒》中还有我的名字呢!方才在下也是听得两位小姐似乎有件跟沈家有关的难以解决之事,本着朋友应相互帮忙的想法,故而出言打扰,实在歉疚之极!惭愧,惭愧!”
沈云那首《将进酒》在第二天就传遍整个渤海了,而且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全国传播。鄢如月和周惠在数日前也听见茶馆里有说这件事,当时一听两人还倍觉自豪。
看看,这么豪气万千的诗句是沈云做的,他可是我的心上人呢!
细细想来,那首诗里还真有“马诺君,令狐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的句子,当时她们还诧异这“马诺君”和“令狐生”是谁,今日才方知真相。
既然有诗为证,鄢如月和周惠顿时爱屋及乌,对马诺的看法也瞬间转变过来。
三人重新落座,周惠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啊!不过这沈渊让的朋友怎么都一个德性,都是一副放荡登徒子的模样!”
鄢如月失笑,白了周惠一眼,周惠一吐舌头,忙道:“是我失言,马诺君勿怪!”
马诺笑道:“鄢二小姐快人快语,直爽不让须眉,真性情也!乃是我辈中人啊!”
鄢如月咯咯直笑:“马诺君误会了,我姓鄢,但她可不是。她姓周,不过与我情如姐妹,倒也不差!”
“呀,那是我失言了,周小姐,你我二人一人失言一次,彼此抵过可好?”马诺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还故作品酒般咂摸了下嘴唇,苦着脸道:“今日这茶怎么跟酒一样?莫不是今日遇见美女,茶不醉人人自醉吗?”
周惠哈哈大笑,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反而觉得这马诺还真有趣。
三人因着沈云的关系,很快就聊在一处。在听见鄢如月和周惠的名字时,马诺眼神中精光一闪而过,心里想道:果然猜的不错,这两人真是鄢准和英公之女。她们虽然不肯说出身份,哼哼,但帝国的情报搜集岂会有错。
只是她们二人怎么来了渤海府?这鄢准之女还好说,那英公之女来此是为何?莫非英公对罗马的行动已经有所警惕?唔,不得不防,看来得好好跟她们聊一聊。
想到这里,马诺对两个女人更加殷勤。当然,马诺本身还是长的挺帅的,又在渤海大学留学多年,对汉人语言非常精通,谈吐又颇为风趣,一时间倒把两女逗得咯咯直笑。
最后还是周惠心直口快,把想去帝国银行办担保贷款,但是又找不到熟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诺一听便知这是一个跟这两个背景不一般的女人搞好关系的好时机,拍着胸脯道:“此事包在在下身上,鄢小姐和周小姐明日跟在下去一趟帝国银行就是!”
周惠不相信地扫了他一眼:“你?你在银行有熟人吗?”
马诺笑道:“周小姐刚才莫非没听鄢小姐说吗,我可是马诺家族的人。再说我这次来大汉可是在做一笔大生意,沈家商船的事我一力担保!相信凭马诺家族的实力,这点事情贵国银行应该不会拒绝吧?!”
鄢如月眼前一亮,想了想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马诺家族在大汉颇有名气,那帝国银行应该不会拒绝的。”
周惠拍手笑道:“这太好了!马诺君,谢谢你!等渊让回来我让他再给你做首《将进酒》以示感谢!”
马诺苦着脸道:“啊?还要喝酒吗?上次跟渊让君已经喝的够多了,他跟我都是被人背回去的呢!”
想起那晚上的糗事和沈云烂醉如泥的模样,鄢周两人同时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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