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赶到芳华殿,一进门就听太医刘温府对着怀孝说起栀萝的病情。
“越娘娘她吐血不止应该是中毒所致,但具体中的什么毒还得等我回太医院与其他太医商量后在做定夺。眼下,我会给越娘娘开一些凉血解毒的药剂,确保她生病无虞,但娘娘何时醒来,这个臣不敢妄下定言,请王爷明鉴。”
半晌,怀孝低沉的嗓音响起:“知道了,刘大人服侍宫中多年,应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道理。”
听见怀孝这样说,我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似的对着身边的碧儿说:“回别院吧。”说着,我转身离开了。
刚才他暗示太医不要将此时外传,其实心里应该已经认定了是我害栀萝,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我。
“小姐,不去和王爷解释一下么?”
“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他若不信我,那么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他若信我,这件事便与我无关。”
晚上,我一直未睡,坐在床沿等他。果不然,半夜的时候,他来了。
“怎么还没睡?”
“在等王爷。”
说着,他坐在我身边握上我的手,但我没有如往常一样覆上他的。“栀萝中了毒,一直在昏迷,御医说不知何时会醒。”
“若我说此事与我无关,王爷信么?”怀孝没有马上回我的话,可知这短暂的停顿于我而言却如一生那样长,也让我心中有了答案。
“你是懂医术的。”我拿开他握着的手,起身背对着他,强装镇定的问:“王爷说这话就是不相信我了?”
他从背后拥住我:“我答应过栀萝,要好好照顾她的。我只是不想负了对她的誓言。”
原来,他真的不相信栀萝中毒的事与我无关。我紧咬着嘴唇,握紧了拳头,只有指甲插入肉里的疼痛,才能稍微缓解我胸口闷闷的窒息感。
“你从不相信我。”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走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解药。”说着,我转过身,摸索到桌前坐下。
“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说完他就出去了,一句解释也有没留下。
不知何时,外人都说是我下毒害的栀萝。同时,我失踪时与怀忠一起,并在他府中私会的传言甚嚣尘上。我从小眼盲,过惯了风言风语的日子,比这难听的也没少听,早就学会了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我在意的只有怀孝对我态度。三日不见怀孝,倒是听说他一直在芳华殿守着。
刚过新年,那日天气很好我坐在院子里吹风,碧儿走过来给我披上一件披风。
“小姐,吃点东西吧。这三日你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会熬不住的。”
“最近没什么胃口,先放那吧。”
忽然别院进来一个人,说是怀孝请我去芳华殿。我和碧儿进屋时,他似乎正在和谁商议着什么?
“你来了。”
外人眼里怀孝的这声‘你来了’是他与我夫妻间的寻常问候。但我知道,这声客气将我俩之间隔开了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叫你来,是太后身边的素贤嬷嬷来问你几句话。”
此刻,我很想问他,如果今日素贤嬷嬷不来,他就不打算见我了么?我客气的笑了笑,福福身“不知嬷嬷来问向染何事。”
“老身见过王爷、王妃。今日来,是太后娘娘听说越娘娘中毒昏迷,遣我来看看。”我低头不语,素贤嬷嬷继续道:“其实,今天老奴来还有一件事想问问王妃。有人说,王妃被劫与怀忠王爷有关,为救那女贼王爷甚至与她一起跳崖,太后想问问王妃可知道此事。”
“向染并不知谁是凌红依,也不知道她和怀忠王爷是和关系。”
“当日那女贼被官兵打成重伤。但据回来的侍卫讲,那女贼身上分明有被救治的痕迹,王妃是懂医术的,敢问王妃是否是那女贼威胁着王妃替她救治,还是有其他什么人。”
我大致了解了她此行来的目的。客气的同她讲:“向染那日被人打晕带到一处山洞,每天定时有人来送饭给我。是十一王爷念在与怀孝的兄弟情分上路过将我救下。至于其他,向染没听过,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后,向染曾独自去看了怀忠王爷,道了声谢就回府了。”
素贤嬷嬷听我这样说,没再问什么,进屋看了看栀萝的情况就回去了。碧儿在屋外等我,房中只剩我和怀孝。
“王爷事忙,向染先回去了。”刚转身想唤来碧儿,却不想被怀孝一把将手拉祝我未回身,他也未上前,我俩就这样站在原地。我知道此刻我该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却什么也说不来。
良久,他先开了口:“我答应你,只要栀萝醒来,我一生一世心里就只有你。”
我闭上眼,这几日胸中提着的那股气今天终于是落了地,我挂上平常的笑容,淡淡的回了句:“向染福薄,不敢得王爷独爱。”说完,就拂了衣袖离开了。回别院的路上雪化的‘滴答声’不时响起,吹在脸上的风也没那么凛了。
“要立春了埃”
不自觉的,我又扶上了眼睛。到今年我已整整盲了十二个年头。我和怀孝本该是红鸾星君名簿上两个不相干的人,不想这一双眼睛打乱了我们的命格,让我用这十几年的日夜更迭换了与怀孝夫妻情缘。我俩这一世的情缘怕是都用在了成亲那日的相遇上。或许是我救过很多人的性命,那一点善良给了我一点好运能得他一点爱恋,但如今缘分用尽了,那一点爱恋也是时候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