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才知道,那摇曳的屋子根本就是一间船舱。我和花花被捆住双手跟在前面那些抱着姑娘们的黑衣人身后。这船看样子并不算小,应该是运送货物的商船。如今这船并未航行只是停在船港边。我眼见着前面那群黑衣人将昏睡的姑娘们一个个的丢进了水里,虽被束缚住双手仍冲向船边,企图阻止他们的虐行,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最后任由着他们将我俩带去船内。
我和花花现在身处的这间船舱和之前醒来的那间显然不同。这里摆满了大小相同的木箱显然是放货的船舱。身后的黑衣人把我俩狠狠推进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后,就从外面将木箱锁了起来。我蜷坐在木箱里,外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时从外面传来。
现在还不是我哭的时候。我暗暗在心中将发现的碎片信息整合起来。无论是在醒来的船舱还是现在的货仓我都零星的发现一些散落在地上的大米。今年的天气格外热,地处南边的南荒诸国旱情格外严重,很多商家趁机将一些物资抬了高价钱卖去南荒,做一些投机倒把的买卖。金二娘桌上的船票说明琳琅馆怕也是其中一个。
姑苏地处云落的西南,从水路过去南荒在运河的分流处西上,再经由陆路便很容易到达地处西荒的胡国。这琳琅馆怕不只是做南荒大米的买卖。六福和小飞在琳琅馆门口发现的木箱里面很有可能装着的就是那些昏睡的少女,她们可能就是和这些大米一起运出了云落的国境。
而云落对西荒的布兵图也许就是通过这条路线传去的胡国。那么,琳琅馆的金二娘就是西荒战败的最大祸首。
忽然外面一阵嘈杂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静下心仔细听着,外面好像有打斗的声音,正想着几个有人闯了进来,接着木箱好像是被人给腾空抬了起来。接着木箱剧烈的晃动,外面的哭喊声越来越强烈。走了不远的一段距离后,木箱被高高的举起,顺着一种直自由落体的眩晕感,巨大的落水声后,一种潮湿的阴冷感船边周身。木箱四角的缝隙开始渗入冰冷的河水。我拼尽全力试着挣开被束的双手却是徒劳。
涌进的河水一滴一滴的浸湿我的衣裙,那刺骨的冰凉给心头包裹上巨大的恐慌。那种濒死的窒息感驱使着我喊出心中的声音:“暮昭,救救我。”
可惜,这狭小的木箱里回答我的只有河水淹没的‘哗哗’声。
终于那河水淹没了我的全部。
“那天,我去你房里时,在门口发现你的寝房静的出奇,心中莫名觉得不好。果然一进门就看见了你留在桌上的玉佩和那封休书。你说自己善妒失贤,自请下堂求去。还说要与我两不相欠,人世间再无你我。那几句话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我拿着你留下的书信和玉佩去了姜家,甚至不计后果的出兵包围了相国府,可仍是不知你的下落。这些年,我走遍了四荒去寻你的下落,可没有谁能告诉我,你究竟去了哪里。这次王兄派我来姑苏调查战报外泄的事,路上我被人暗算受了重伤,本以为就这样死了。谁知一睁眼却叫我看见了你。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我曾在战场上亲眼看见那些战士临死前口中念叨的都是家的名字,而我的家人只有你。”
“从前你在王府时最爱戴那支紫檀发簪了。那天早上我给你及簪时偷偷将它拿走了,一直带在身边。可我没想到不过是一件小事你却记得那样清楚。山洞那晚,你说我是个好人,可我只是给你戴了一支发簪,领你去逛了一次集市你便认为我是个好人,甚至愿意牺牲性命成全我的一生。对,我知道,栀萝的毒是你解的。可我这样的人实在很不值得让你这样做。”
“我很不愿把你卷进赵家的事端里,可我知道家人在你心中的分量,若不让你亲自找到证明家人清白的证据,只怕你未来的一生都要陷入痛苦的自责中了。是我没用,不能保护好你。”
“瘟疫那晚,你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的指责你。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让你独自一人承受了失去孩子的痛苦。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没能听见他喊我一句父王也是我的痛…而你不该与我一起承受这样的痛苦。”
“你说是六福救了你,你可知道他同样也救了我。这几年很多人来和我说,说你已经死了,我却不信,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走遍四荒却全无你的消息,渐渐我也以为或许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我,所以我总是主动承接王兄派下的最凶险的任务,我很希望甚至盼着自己在某次未知的意外中死去,这样我就能去陪你了。”
“染染,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漆黑的河水里,我做了好多好多个梦,每一个都是关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