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碧儿就喊着乐宁把我的礼服拿了出来。“王妃,这件朱红的衣服你可还满意?再配上王爷让人连夜赶工制出来的白虎皮大氅,咱们王妃一定是诸多王妃、小姐里最好看的那个。”
我摸着小春手里的礼服。朱红的底色配上雀蓝色的丝线缝的写生花鸟纹,鹅黄的立领又和里面的襦裙的颜色相呼应。简单又不失华贵的风格令我很是喜欢。
小春应该是看出我脸上的欢喜,转头和碧儿说起了这裙子的来历。“这件裙子是王妃还未回府前,王爷命人按照王妃的尺寸做的。”我抬头看着一脸得意的小春,听她继续说:“王爷真的疼王妃呢。先不说那白虎皮是如何的珍贵,就看这礼服的绣工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我笑了。起身坐到镜前,侍女们过来为我戴好王妃的礼冠。对着镜中的小春轻笑着说:“这礼服虽好,但还是拿去换件简朴的来吧。”
镜中小春不解的看向我这边,接着疑惑着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身去了内房拿了件灰蓝色的旧礼服来给我。
进了宫,我和怀孝直接去了太后那。三日前,皇帝和皇后为给太后祈福去了皇家的宗缘寺,却因大雪被堵在路上,未能及时回来给太后祝寿。
今日的春湖宫格外的热闹。帝后不在,太后的嫡子怀孝就成了主角。不过,比起平日低调慎言的怀孝,大家的注意力显然都落在了刚回来的我身上。
“王妃这次回来,气色看起来真不错啊1
我看着那珠光宝气的妇人,客气的说道:“八王妃过奖了。”
“听说昭王妃一回来就整治了王府的不良之风,将那胡乱抬高租金的越侧妃禁了足,好大的气势呢1对面,八王妃满脸得意的大声说。
余光看到,身边的怀孝张嘴似乎是想帮我解释。桌下,我伸手制止了他。脸上换上客气的笑对那宗亲说到:“王妃言重了。哪里是什么禁足。越侧妃年纪小,我这样做只是为让王妃能静心反思自己的错误罢了。对了,今日太后大寿,怎么不见八王来。”
容王妃听我问起八王爷的事,神色闪烁着看我一眼回答说:“我家王爷他,他去了别处,没有回来。”
正说着,主位上的太后发话了:“昭明王府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事,原是侧妃做的不对,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出声。也关了她一个多月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太后娘娘。”旁边,怀孝拱手恭敬的看向主位的太后。恭谨的说:“涨租的事并非小事,侧妃她为了一己之私涨了农民们的租金,使得农户们苦不堪言。栀萝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才能以儆效尤。让王都的那些达官显贵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
太后极不悦的拍了下桌子,对怀孝说:“你…”
为不激化矛盾,我连忙出声打断两人的争执:“太后教训的是。我想通过这次的事,越侧妃一定也看到了王爷爱民如子的行事风格。这一个月的反省也定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明儿回府,向染就让侧妃出来。”
堂上,太后满意的看着我点点头。我则‘趁胜追击’的提到:“但为支援西荒的战事,芳华殿的份例还是维持原来减半的惯例。这事,侧妃也是同意的。”
听我说完,太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点点头,赞许的说:“还是你懂哀家的心思。这个封号啊,算是没有白给你。”
因为大雪,太后今晚留我和怀孝在宫中歇息。从春湖宫出来,我径直去了今晚落脚的宫殿。半路却遇上八王妃,我喊住她,给她福身。“八王妃吉祥。”
她回头看了是我,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亦福身同我还礼,恭敬的喊我:“昭王妃。”
我笑了。脸上挂着关切的神色,笑着说:“家姐在世时曾和我说过,受了王妃不少关照。这里向染替家姐谢谢王妃往日的照拂。”说完,我矮身单膝跪地,虔诚的说:“往后,王妃若是有什么用得到向染的地方,向染义不容辞。”
八王妃见我如此大礼,连忙上前来扶我,嘴里不住的说着:“折煞我了,昭王妃,您这可真真是折煞我了。”
我起身看她站在我面前,一脸欲言又止的说:“姜侧妃是在行宫没的。若是事情在府里,我还能出些力,但…”容王妃抬眼看了看我,又低头故意错开我的目光。几次张嘴欲说些什么,可到了只说了句:“王妃保重,臣妾先走了。”
和我行完礼,便带着侍女逃也似的离开了。我始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她和侍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这闪烁的雪景中。
这次留宿皇宫,住的依然是怀孝从前做皇子时的住处。可惜,这里并没有令我快乐的回忆。
回去的路上,碧儿问我为何要放栀萝出来。我平静的告诉她:“现如今,越家势头正盛。越府怎么会甘心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禁足在那冰冷的宫殿里。太后今日特意在诸位宗亲面前提起此事,想必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你说,有这么大能耐,能动摇太后想法的会是谁呢?”
“越俊实?”碧儿犹豫的说到。
我笑了,依旧平和的告诉她:“这人显然是前朝的人,只有朝堂上举足轻重的臣子才会左右太后的意思。所以,越栀萝出芳华殿是早晚的事,与其开罪太后,不如顺水推舟的做个人情。反正,我也从没想过,能借着这次的事彻底扳倒她”我伸手接住飘落在我面前的雪花,看着她消融在手心的温度里,接着说到:“不过是给她个教训。日子还长着,不着急。”
说着,就到了怀孝做皇子时的旧居——清波堂。推门进去,这是我第一次真切的看见里面的坏境。只见里面的摆设十分的简洁,一方书桌,两把圈椅,墙边立着三、四个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在往里走是张红木床,也是简朴的很。
我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籍翻开。原是一本兵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批注,我认出那是怀孝的字迹。又随手拿下另一本书,同样的,也是写满了文字。我想,这个人的童年应该过的很寂寞吧。这些书籍、文字或许在他孤独的少年时刻多少给了他一些慰藉。
直到上床躺下,也始终不见他回来。半梦半醒间,外面的房门开了,声音很轻,但我还是一下就清醒了。
良久,旁边的床铺沉了一下,我知道是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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