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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1 / 1)

余泽是坐飞机赶回来的。

做了一期的化疗,外观上看起来变化不太大。他戴了一顶软帽,遮住掉了的头发。从机场口出来,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

那段时间年轻人刚好很流行堆堆帽,所以他戴着帽子,反而看起来很迎合主流时尚。谢轻延亲自过来接机,一同来的还有隋空。

坐在长长的车上,余泽望着窗外,雪又开始下了,白茫茫一片,将外面的世界给画上浓重的冰凉与朦胧感。

恍惚间,好像才离开一个多月。

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谢轻延沉静地看着手里的文件,隋空两眼通红,不断打量着余泽。

“水哥,你是不是,胖了啊。”隋空喃喃道。

余泽笑了一下,轻轻一点头,

“嗯。”

谢轻延开了口,

“我听医生说,效果还是可以的。”

余泽“还行,感觉好多了。”

谢轻延“这个病就是得做化疗,预后好的话,能活很长时间。”

余泽“我知道。”

谢轻延抬头看了余泽一眼,可怎么看,都感觉不到“好很多”这三个字。

他们谁都没先开口提谢珞珞,都在对余泽的身体进行着关心。

车到了市中心,谢轻延才说道,

“找了余水丧葬,找了木雕厂,所有的航空公司高铁公司铁路公司,甚至连汽车那边都查了名单。”

“没有珞珞。”

“监控也查了,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前天晚上在一中东校的西门口。”

谢轻延“包啊手机之类的,通通都没带。这丫头,这么冷的天她到底去哪儿了?”

余泽动了动嘴唇,

“听说她这次期末考试,名次也不是很好。”

谢轻延揉眉,

“珞珞这个倔还真的是随了大伯和大伯母。”

余泽苦涩道,

“怪我。”

余水丧葬的老屋余泽亲自去看了一圈,锦水镇也问了一个晚上。

都没有看到谢珞珞的。

这么冷的天,一个小姑娘家,到底跑哪儿去了。

余泽心里直蹿火,又急又气,忍不住蹲在地上,想抽烟。

他是没办法了,他不可能告诉珞珞他生病了,事实上在医院的这一个多月,每天都在很绝望中度过,医生面对他时也只是鼓励,他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孩,他很清楚,这种病最后都是什么结果。

他只能想出那样恶劣的办法,骗谢珞珞自己去上海做生意了。珞珞那么聪明,单单告诉她做生意她一定会执着地要去看他,更甚至要追随他去上海。只有告诉珞珞自己谈恋爱,似乎才能让珞珞死心。

他知道这样太伤害珞珞,但他真的没办法了。

可现在珞珞一丢,他又是钻心的难受,恨不得抽死自己。余泽蹲在地上蹲了半天,忽然感觉到肺部不舒服,这是化疗的后果,他赶紧捂着嘴,剧烈咳嗽了好几声。

嘴唇上有血丝,隋空看着直心疼,让他先上车吧。

余泽跟着要上车去,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似乎没找。

“医院,医院你们找了没?”余泽问。

谢轻延“医院?”

余泽上了车,用面巾纸擦干净嘴角,重新戴上口罩,又咳了两声,

“就是,当年捡到珞珞的市医院。”

“小时候,珞珞从福利院跑出来,有时候……咳咳。”

“有时候,找不到路了,就会跑到市医院去,蹲着。”

谢轻延立即叫司机开车,去了市医院。

到了医院。

才到门口,忽然就看到医院花坛对面,围着一大堆人。

有些医生站在那儿,还有蹲着的,似乎托着一个人。

不一会儿,一个担架车从对面的侧楼梯上被推了出来。

医生们齐心协力,在这大冬天的寒风中,把那个人儿给抱上了担架车。

粉红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绒毛领子,以及熟悉的围脖。

余泽瞬间瞪圆了眼睛,车还没停稳,就立即推开了门,

“珞珞——!!!”

谢珞珞没什么大碍,就是饿晕了过去。医院给开了些葡糖糖,静脉输。

医生翻了翻谢珞珞的报告单,

“没什么事情,冻的,又饿的。”

“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一会儿输完液,要是想留下来观察也可以,想走也没问题。”

“这怎么还大冬天的蹲在了医院门口嘛,这么点儿的一个女孩子,要是不是值班的老大爷用手电筒发现了废纸壳那儿不对劲儿,她明早准给冻死了。”

余泽咳嗽着,不断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

医生看着余泽,瞅了两眼,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在做化疗?”

余泽一愣。

医生叹了口气,

“做医生的,好歹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又低头看了眼谢珞珞,瞬间觉得这一家子人,可能也是过得苦难。

医生“行吧,等葡萄糖输完了,按铃。要不你们输完直接走吧,医院住着也不舒服,小姑娘身体没什么大碍,你身子不好,回家去更好一些。”

余泽想了一下,抬起头望了望对面的谢轻延。

谢轻延“可以给你和珞珞开个酒店。”

“珞珞醒了,一定想看到你。”

“回谢家,也不太方便。”

“你们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余泽最终,点了点头,

“行。”

……

葡萄糖输完了,谢珞珞还没有醒过来。

余泽带她离开医院。

隋空想要上前来抱着珞珞,余泽拒绝了。余泽虽然做了化疗,但终归时间还没很长,肌肉流失并不严重,背起来谢珞珞也并不感觉多么有负担。

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每一次谢珞珞在隔壁邻居家里留到很晚,等余泽回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余泽下了班,轻轻敲开邻居家的门。邻居王婶用手指比了个“嘘”,指指在床上已经熟睡了的谢珞珞。

余泽背着小小的珞珞,一步一步,踏着月色,往回家的路上走。

都这么些年了,珞珞也长大了,可背起来却还是那么轻。小小一团,趴在余泽的背上,恍惚间似乎一下子时光就倒流了,穿越回很多很多年前。

有什么东西,骨碌一下,从右手侧掉了下来。

余泽弯了弯腰,将那个干瘪的硬邦邦的东西给捡起。

拂去灰尘。

他看到,是一颗柿子干。

深紫色的柿子干,上面挂着霜,被人小心翼翼用塑料薄膜封好,保存着。

余泽干涩的眼睛一湿润。

谢轻延家里是真的有事情,不方便余泽和谢珞珞过去。余泽的房子卖了,隋空家里也不太行。谢轻延给安排了临城最好的酒店,那么大的一个房间,余泽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住。

帆船基地酒店,五星级。过去余泽来这里吃过两回饭,那个时候还没得病,也会羡慕有钱人是真的厉害。

生活可能是他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

现在终于,他也以客人的身份,住了一次这样的酒店。

谢轻延吩咐了一下酒店领导,就离开,隋空也不方便久呆在这里,拍了拍余泽的肩膀,让他好好跟珞珞说说。

化疗还没结束,余泽是强制跑出来的,明天一早还要飞回上海。

余泽说他知道。

门一关,屋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谢珞珞小脸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应该是冻的,医院又冷。余泽把空调开到了二十八度,他自己却依旧穿着厚厚的羽绒服。

坐在大床边的椅子上,一会儿看看珞珞,一会儿又出神地望着窗户外。

这么冷的天,珞珞就一个人在大雪里,冻了一天一夜。

余泽拿过来那颗柿子干,捏在手里。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情想去想,但是一下子就想不出来了。脑袋空荡荡的,越是去往深里想,忽然就闪过一大段一大段过去珞珞小时候的事情。

那些回忆,在现如今的现实里,似乎加剧了疼痛。

房间的叫餐铃响了两声。

谢轻延安排了酒店的厨师给做一些清淡的食物,谢珞珞刚输完葡萄糖,需要一些碳水。余泽也得吃点儿,他还带了药,吃药之前先得补充补充营养。

酒店管理员把餐车推到了门口。

余泽拿走饭菜,关上门。他把粥什么的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随身带的包。

包里面,有癌症患者要吃的药。

水烧开了。

余泽把自己的那份粥喝完,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等谢珞珞起来后,两个人一起吃。

可现在不行,他还得吃药。

他不能让珞珞看到,他在吃药。

余泽端着凉了一些的开水,进了旁边的卫生间内。锁了门。药很苦,也很多很难下咽。在医院的时候他从来都没觉得吃药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就像是你跟成年人说读书很累,他们只会笑一笑。

余泽坐在马桶上,就着水把药给服用了下去,药在味蕾上化开那一瞬间,他忽然眼泪就绷不住了。就是突然又想到了很多,他今年三十二岁了,他好像真的真的往后的路不太多了。

明明,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甚至连往后珞珞上大学结婚的钱都存好。其实在余泽得知了自己是胃癌三期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要活不久,他这人一直都那么的现实。在医院里也很配合地去化疗,都没有什么感觉。

可为什么一见到珞珞,眼泪就开始止不住往下流。

余泽把那药片的包装袋放回到包里,整理好洗漱台上的东西,把情绪也给重新整理干净。

眼眶只是有点点红,被风吹过后,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推开门。

酒店的房间很大,是一个套房,余泽为了不让谢珞珞中途醒来,听到他吃药的声音,他特地去了外面那一间的浴室。

外间和里间,中间还特地设置了一张推拉门,余泽走的时候,把门给关上。他伸出手又拉开了门,忽然就看到床上的谢珞珞,已经坐起了身。

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凝视着他。

“哥哥……”

那一瞬间,余泽忽然就感觉到了一丝慌乱,他赶紧把压在腿侧的包给往后一别,生怕谢珞珞看到里面的药袋子。

明明是装在包里面,仔仔细细装好了的,但就是有那种感觉,害怕她能看透。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先开口。

暖气呼呼地吹。

谢珞珞没像是过去那样,跳起来,扑到余泽身上去。

她看了余泽有那么一会儿,低下了头。

余泽半天找不到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只剩下本能在呼吸。

谢珞珞低着头,余泽想了一会儿,忽然动了动嘴唇,打破了沉默。

“珞珞,”余泽努力弄出来一个笑,想走过去,却还是转了个弯,站在桌子前,

努力在说着话。

“哥哥,你堂哥。”

“给你,要了粥。”

“你刚输完葡萄糖,得、吃点儿东西……”

坐在床上的谢珞珞,突然就轻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让人听了会很难过的笑,仿佛心都被撕裂了。

余泽的声音慢慢低沉了下去。

谢珞珞从床上下去,站起了身子。

余泽看着她。

屋内的暖风开的很足,她披散着长发,羽绒服脱掉,穿着白色的毛衣和藏蓝色的校服裤子。

毛衣紧身,将发育完全的身型,全部勾勒出。

那不愧是,临城一中三年的校花。

谢珞珞走到了门口,把这个套间里的所有门、只要是带锁的东西,全部都给拧上了,就连洗手间、以及内外间那块挡板门,也都给落了锁。

没了那些通透的门,里间瞬间就狭隘了很多。

谢珞珞锁完门,终于走到了余泽面前。

她赤着脚,拉长了的大眼睛,笔直笔直看向余泽。

余泽想起,那年跟林卿结婚的时候,林卿似乎也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深情,能为你死到天老地荒。

余泽一个没反应过来,脖子瞬间就被女孩给勾了下去。谢珞珞几乎是拼尽了全部的力量,双手环抱着余泽的肩膀,将他往下拉。

嘴唇贴上了余泽的嘴,不给余泽留有半点儿的思考时间,硬生生亲吻着。

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压了上去。

她吻的是那么的厉害,那么的倔强。余泽都蒙了,谢珞珞边亲边开始哭,那绝对不是亲情的吻。这个吻连味道都是充满了情爱与苦涩,用力到想让人发疯。余泽要是再感觉不出来谢珞珞对他的感情,那他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谢珞珞亲着亲着,就哭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都开始抽搐了,但还是要亲,她把脸埋在余泽的毛衣里,抽噎一会儿,缓了缓,又倔强地去寻着余泽的嘴唇。

有那么一瞬间,余泽很清楚自己应该推开她。

可,身体却动不了。

就像是给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沉默,十多年的相依为命,都找了个撕破的口子。

谢珞珞把脸埋在余泽的胸前,呼吸着那熟悉的味道。

她问余泽,

“哥……”

“我到底,哪点儿,不如那个女人。”

余泽一怔。

很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他用的那张骗她的照片。

谢珞珞“哥,你不要跟她在一起,好不好。”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哥,我不上学了,我跟着你去上海,我嫁给你,好吗?”

“哥……”

荒唐!

余泽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

他一把抓住谢珞珞的衣服领子。

要把人给扯开。

谢珞珞挣扎着,不愿意下来,

“哥!”

“你不要推开我!”

“你不要推开我!求求了,你不要再推开我了!我不相信你喜欢那个女的,你想结婚,那我嫁给你。我最爱哥哥了,哥哥不是也最爱我吗!那些女人绝对没有比我更爱哥哥了。哥哥你想要什么,想要女人,想要结婚,想要孩子。珞珞都可以给你!”

“你把我养大,你最熟悉我了,我的每一处地方都是你手把手养出来的。哥,我都给你好不好!”

谢珞珞说着,又要去亲余泽,她死死搂着余泽的脖子,任凭余泽怎么扯她都就缠着他。

“哥,我给你生个孩子,生个孩子好吗?也对,你都三十好几了,你应该有个家庭有个孩子。我们结婚,我们在一起好吗?哥,求求了,你不要不要珞珞,你不要丢下我……”

余泽听着那些荒诞的话,越来越清醒了。虽然他早就知道了谢珞珞的心意,但此时此刻亲口听到她的坦白,亲眼看着一切都破涌。

余泽还是说不出来的痛。

“珞珞,你先下来,你先下来好吗?珞珞……”

谢珞珞的嘴唇,沿着他的脖颈,就要往下。

余泽瞬间怒了,见完全制止不了她的疯狂举动,瞬间大呵了一声,

“谢珞珞!!!”

谢珞珞松开了手,挺在余泽面前。

头发已经被撩拨的散乱了。

倔强地看着余泽。

余泽胸口微微起伏,眼睛逐渐泛了红,手指指着地面,

“你知道,你刚刚那些,都是在说什么吗!”

“啊?你知道吗!”

他说的很严肃,是真的生气了。

谢珞珞倔强地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

余泽“你——”

谢珞珞“我就是喜欢哥,我想嫁给哥,从小学的时候我就想跟哥哥永远在一起了。如果哥哥喜欢,我可以一辈子只给哥哥一个人看,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见别人,我也不想上学了,上学就会离开哥哥,我不想离开哥哥。我一出去上学哥哥就不见了!”

余泽“你再给我说一遍!”

谢珞珞“哥,那些女人哪儿比我好?林卿姐当年都做过了什么,你愿意娶她?她会做的,我也可以做。哥要是喜欢,我什么样都可以做,哥哥要是不信,那边就有避/孕/套,我今晚就可以给哥生个孩子——”

说着,她就转身,真的要去拿酒店提供的盒子。

余泽一把拽过来谢珞珞,谢珞珞挣脱他,余泽彻底失去理智,手都控制不住。

扬胳膊,对着谢珞珞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在吹着暖风的夜晚中犹如一块刀,割破了最后那一丝的防线。谢珞珞一下子瘫倒在地,肩膀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闷哼一声,她咬着牙,眼泪瞬间又汹涌而出。

余泽的手都在颤抖。

他不可相信。

自己居然……居然。

会打了谢珞珞。

过去的那些惩罚,谢珞珞调皮偏执的再厉害,再倔强,他也从未,打过她的脸。

女孩子,是不能被打脸的。

余泽的眼眶都红了,眼泪在下眼睑打着转。

他找了找神志,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女孩漆黑的长发下,那逐渐红肿鲜明起来的手指印。

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间都被撕裂了。

谢珞珞就那么瘫坐在地上。

肩膀一上一下起伏。

余泽难受的掉下了眼泪,理智又全部回来,他打了她,打了那个他一手养大的小孩,明明那个时候化疗到生不如死,他都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觉得其实人应该乐观一些。

可现在他真的好难受,就如同那一巴掌,是打在了他的脸上。

谢珞珞哭着,眼泪一串串往下落。余泽终究是不愿意看到她这样,上前去,弯下腰,想要把珞珞抱进怀里。

他甚至想好了,要是谢珞珞委屈地挣扎,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呵斥她了。

“珞珞……”

“珞珞,对不起,对……不起。”

谢珞珞忽然停止了抽泣。

她低着头,胳膊撑在身体两侧。

收起哽咽,喃喃了一句,

“哥,珞珞不能离开你。”

她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就如同一个神经质。

然后,突然转过头来。

眼睛漆黑一片,笔直笔直盯着余泽。

忽然,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哥你知道吗?下午在雪地里,冻的最厉害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要是我的腿给冻没了怎么样,冻烂了,动手术也拯救不了,然后必须得截肢,下半辈子都没办法站起来,就是个半废的人了,彻底成为一个废物。”

“疼,肯定疼。但这样哥就可以来照顾我了,我就可以赖在哥哥身边一辈子。你把我养大的,你总归会心疼我的。”

“哥哥就不会再离开我了,珞珞就可以永永远远跟哥哥在一起了。”

谢珞珞抬起头来,对着余泽笑。

“哥,你说我要是成了一个废物,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就会永永远远照顾我,就会跟那些女人分手,就会走到哪儿都把我带着,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你说是吗?”

余泽忽然心中油然而生起一阵冷冽。

下一秒。

谢珞珞忽然甩手,一拳砸碎了身后的玻璃灯。

哗啦一声,玻璃片炸碎四裂,鲜血登时迸发。

她抓起最长的那块玻璃碎片,往前一横。

对着自己的膝盖骨,猛地刺了过去!

“谢珞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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