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看向这个不省心的儿子,顾曜嘴角狠狠抽了抽,无奈道:“就不能换个地方打?”
这丫头拳拳到脸,打成这副鬼模样,出门吓着人可如何是好。
再说他怎么说都是自己儿子,被人瞧见他这张猪头脸,以为是自己遗传的咋整?
他堂堂大将军不要面子的?
想到这,顾曜不满的瞪了孙女一眼。
顾正康对她说了什么,屋内的人都听到了,耳力不错的顾曜也不例外。
他并不怪孙女动手,反而对这个脑子不清楚的儿子失望透顶。
这逆子不仅辱骂南姐儿,字里行间透露出以沈太后为首的意思,丝毫没有顾虑将军府以及他这个父亲的立常
当着院中下人,便将他的态度摆在明面上。
若是被人传出去,别人定会以为他顾曜见风使舵选了沈太后那边。
到时候镇北将军府的清誉,便会毁在这逆子手中!
顾曜一张老脸青了红,红了紫,变换不定。
顾南烟抖了抖衣摆,抖落黑衣上的尘土,回答顾曜的问题。
“打别的地方没用,这下他大概有阵子不敢出门了。”
不是她瞧不起顾正康,就他那心性,即便顾曜想法子让他被辞官,也不会就此罢休。
定然变着花样的接着折腾。
没了官职的顾正康整日呆在家中,反而更危险。
谁知他会不会怀恨在心,什么时候哪根筋搭错,与别人联手来个栽赃陷害,将将军府拖入泥潭中。
为了保险起见,顾南烟也只能让他连门都不敢出,与外界断了联系。
顾曜很快明白了孙女的意思,沉思片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她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他犹豫的看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顾正康,沉吟片刻。
“要不你将他的手脚都打断吧。”
这样更保险,等他伤势愈合能走动的时候,这场动乱也早已平息。
不是他心狠,而是顾正康实在不省心,分不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连谋反之事都敢掺和。
顾曜宁愿他躺在床上动不了,总归将军府也不是养不起他,总好过拖累整府的人,将自己的命也丢了的好。
“将军1迟来一步的秋姨娘踉跄的扑到不省人事,面目全非的儿子身上,不敢置信的怒瞪着他。
“正康可是你的亲骨肉1
眼见着顾南烟殴打长辈,他不阻止也就罢了,竟还火上浇油,想废掉儿子的手脚。
秋姨娘心底发凉,难以相信自己跟了几十年的男人竟然如此绝情!
“手脚打断还能愈合,总好过没了命。”
顾曜语气平淡,丝毫不在意她的眼神,高大的身躯挡在顾正康身前。
“老夫是为了他好,正康最近做了什么,想来你也清楚,若是觉得老夫绝情,便跟他们这一房一同分出府去吧。”
刚才审问完丁嬷嬷时,他便有了这个想法。
当年纳她为妾虽是不得已,对秋姨娘也的确不公平,他心中有愧。
可做错的是他,跟他老妻没有任何关系。
她下毒的事他可以不追究,但也不能继续留这一家子心术不正的在府中,祸害老大老二一家子。
便是背上骂名,他也要将他们分出去!
顾曜神色更加坚定,“老夫会按照嫡庶多给你们两成家产,只要不挥霍,足够你们花用一辈子,你回去好好想想,想要什么老夫尽量满足你,若是不想要房屋地契,也可折算成现银。”
顾曜是那种做了决定便很难撼动的性子。
此时他一张刚毅的脸上满是坚决,秋姨娘便知道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她嘴角抖了抖,垂下头双眼瞬间模糊。
顾曜不再多说,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顾正康,心中叹息一声,最终也没让顾南烟动手,吩咐下人将他抬回了西院。
顾南烟望着秋姨娘佝偻了不少的背影,眉头紧蹙。
“怎么了,可是觉得不忍?”
见她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顾曜吐出口郁气,拍了拍她的头。
顾南烟咂了咂嘴:“不是,就是觉得祖母的事查的有些太顺利了。”
像秋姨娘这种耐得住性子的人,且不说她心性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她定然不是个蠢的。
可为何在这件事上频频露出马脚?
这件事情结束的太快,反而让她有一种还会发生什么的感觉。
顾曜心中装着事,也没多想,只当孙女多疑,与她又说了几句便去找老妻了。
他都不去想,顾南烟这个疲懒的更懒得动脑子,不过片刻便将这事抛诸脑后,溜溜达达的回了听风苑。
第二日一早,跟顾老夫人打过招呼之后,顾南烟便准备去庄子上看看。
她去了柳珍珍屋里,本想带她一起去散散心,谁知她来了月事。
她本就心情低落,这下子更是房门都不想出一步了。
顾南烟见她不愿意去,也不为难她,想了想从空间中拿出一贴暖宝宝让她贴在小腹上,便只带了云初跟云曦姐妹出门。
等她爬上等在门口的马车,赫然发现车厢里竟还有两人。
顾南烟:“……”
“你上来做什么,老子还有事,赶紧下去自己玩去1
她斜眼看着老神在在,半倚着车厢壁等着她的安阳帝,语气中满是嫌弃。
跪坐在角落的许公公尴尬的冲她笑笑,又使劲往角落里挤了挤。
便像个木头一样垂下了头。
表示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安阳帝鄙夷的看他一眼,对他那怂样相当瞧不上。
“老爷我听说你要去庄子上?”他平静的问道。
他早就习惯了这丫头的狗脾气,并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顾南烟不吱声,凉凉的瞪着他。
“正巧老爷最近闲得慌,便陪你去溜达一圈罢。”
听说那亩产千五的麦子,就是在那庄子里种出来的,他早就想去看看了。
只是一来他不知道具体位置,二来那里早已被列为机密重地,附近安排了官兵把守,他便是知道在哪也进不去。
今日一听顾南烟要过去,他便忙不迭的跟了过来。
听他丝毫不生疏的自称老爷,还一副施恩的语气,那样子好像他能陪她去,是多大的荣幸一般。
顾南烟呵呵,冲他龇了龇牙:“想得美,下去1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不就是想从她这弄点种子送回安阳吗?
这种有利普通百姓的事,顾南烟丝毫不介意将之传到安阳国。
更何况若无意外傅拓便是下一代君主。
他对自己向来不错,给些种子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何况麦种又不值钱。
可她就是看不惯安阳帝这副理所当然的德行。
从来不惯人毛病的顾南烟冷笑一声,见他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伸出小手抓住他衣襟,就要给他拖出去。
许公公听到她起身时,便又把自己往角落里塞了塞,车厢壁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眼见她的手抓上自己衣襟,千钧一发之际安阳帝赶忙高喊一声。
“一百万两1
顾南烟:“……”
她松开手,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给安阳帝捋了捋抓皱的衣襟。
“路上颠簸,要是觉得车厢硬便告诉我,我让人再铺两床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