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不提当年勇,咱们不问前尘只看以后,欢迎你入职。”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干脆利落的替她做决定。
董娉:“……”
“至于你的仇……”
顾南烟挑眉道:“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想必不必你出手,皇甫皓那狗东西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卫泓顶着大梁帝沉郁的目光,好容易支撑到下朝,想到家中还有一块东宫匾额要处理,便急忙回了府。
然而还没等他去顾南烟的院子里询问情况,便听说管家病了,病的起不了身,请他过去一趟。
卫泓皱眉,觉得事有蹊跷。
要知道他这管家最重尊卑礼仪,又怎会让自己这个主子亲自去见他。
况且今早他出门的时候他人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倒了?
卫泓只得暂且放下牌匾的事,让人将他推去他所在的下人房里。
他进了屋,与管家聊了几句,接着便让心腹守在门外,关上了房门。
屋内气氛凝重。
管家垂首站在卫泓身前,哪还有方才病歪歪的样子,将那明黄色的布条用双手捧着,交给卫泓。
“这是从表小姐带回来的那块牌匾里掉出来的,老奴觉得这颜色不对,就收了起来。”
表小姐说的自然是顾南烟,自从她与柳珍珍姐弟住进府里,卫泓便让下人改口。
叫顾南烟表小姐,柳珍珍则唤做小姐。
宁天禄是少爷。
卫泓仔细打量那块布,果然发现颜色有点不对。
明黄色专供皇帝与太子所用,有些皇后朝服也会用这个颜色。
可都是明黄色,却又不尽相同。
通常皇帝所用的明黄色会偏深一些,因为宫人染布的时候会在染料中放一点点朱砂。
因此若仔细看的话,其实皇上的衣衫都是红金色的。
而太子用的布料,染色的时候则不会放朱砂,以此划分两者的区别。
除此之外,殿中用的布帘、铺盖,甚至圣旨都有少许差别。
“您也知道,老奴跟着您之前,曾做过染料生意,因而对颜色格外敏感。”
他看向卫泓手中的布:“方才老奴看到这布巾,第一时间以为是表小姐顺手从哪拽的,可仔细一看又与那包裹牌匾的布料不同,这块泛着点蓝色。”
老爷没有亲眷在身边,有时候独酌之时便会拉着他一起,两人聊过不少话题,总免不了提到他的老本行。
他记得老爷曾告诉过他,皇上所用黄色,只有一种会在里面添加一味叫做蓝草的植物。
用量不多,却能在阳光下闪出蓝莹莹的光泽。
“是圣旨。”卫泓沉声道。
管家看着布绢上已有些脱色的玺印,脸都白了。
“这块布,当真是圣旨所用之布料?”
为防止伪造圣旨,从玉玺到盖章用的红泥,再到书写所用材料,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且这些东西平日由皇帝信任之人负责保管,少一寸那都是要问罪的,怎么会出现在东宫的匾额里。
他方才也只是有所怀疑,没想到却是真的。
“这东西可是从东宫匾额的夹层中掉出来的埃”
管家失神片刻,突然紧张起来:“该不会是太子……”
太子之势如日薄西山,已然成颓败之相,若无意外很快便会被废除。
除非大梁帝突然驾崩,留下遗诏传位于他。
管家觉得背后凉嗖嗖的,越想越害怕。
卫泓缓缓摇头:“这不是当今圣上所用布帛。”
“这布料乃先帝时所用,当今圣上继位之时,便让人换成了更加柔软的绸绢。”
管家更加不解:“太子宫中怎会有先帝之物,还放在了那么高的地方。”
东宫门庭高大,那牌匾离地一丈半,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守卫森严的东宫爬那么高不被人发现?
“且您说这是先帝所用,那就更没可能出现在东宫了,除非是先帝留下的密旨。”
“可老奴并未在上面看到墨迹。”
卫泓没出声,深吸两口气后屏住呼吸,将布料缓缓展开。
上面确实无字,却盖有玉玺。
“这东西还有谁看到了。”卫泓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除了老奴,还有您今早派去表小姐那边的人。”他顿了顿。
“表小姐应该也看到了,不过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
他派去给南姐儿守院子的人都是他的心腹。
卫泓松了口气,随即心情更加复杂。
“你只知圣旨所用布料会加入蓝草,那你可知,还有一种蓝色,也是圣旨常用。”
准确来说,是密旨常用。
卫泓苦笑一声,抬头与管家道:“恭喜你答对了,这确实是一封密旨。”
管家:“……”
……并不觉得何喜之有。
丞相府有一张密旨。
太特么吓人了好吗!
搞不好全府一起玩完!
管家顿时不敢出声了,以眼神询问卫泓接下来怎么办。
管家的房间是单独的,这里只他一人居住,角落里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有一铜盆。
铜盆里装着干净的水。
卫泓推着轮椅到到矮几前,弯下腰,将展开的布绢放在水里。
管家一惊:“老爷1
就算要毁尸灭迹,您也该用火烧吧,泡水里算怎么回事,一时半会它也泡不烂埃
“药铺中有一味常见的药,可收敛固涩,解毒除热,常被用来治疗腹泻以及伤口红肿,这药名唤云母矾。”
管家不明白他家老爷为何突然说起了中药,不过还是老实听着,不敢打断。
“此物不仅可治伤病,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用途。”
“什么用途?”管家适时捧常
“隐藏字迹。”卫泓指着手中的布帛道。
管家下意识看去,陡然瞪大了双眼。
“这……这上面有字1
……
顾南烟还不知道,因为她扛回来的牌匾,卫泓与管家正遭受怎样的震动。
她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小竹椅上。
跟虎虎大眼瞪小眼。
可能因为最近吃的好,顿顿酒足饭饱的虎虎肉眼可见的肥了一圈,那肚子鼓的跟个球一样,猛然一看还当它怀崽儿了。
肚子太圆,虎虎趴着不舒服,就坐了起来。
吃撑了,坐着也不得劲。
它稍稍俯身,将肚子搁在地上分担重量。
顾南烟:“……”
辣眼睛。
她揪了揪虎虎的耳朵,力道很轻。
“不能给你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
堂堂万兽之王整日跟头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连院子都不出,这还得了?
“得给你找点活干。”顾南烟摸了摸下巴,看着虎虎的眼神充满算计。
虎虎:“……”
一看你就不像好银,怕怕。
虎虎瑟瑟发抖。
柳珍珍一大早就出府了,偶尔良心未泯的她去帮宁天禄巡视产业去了。
二人名下的产业不少,直到天黑才回来。
刚进丞相府大门就差点趴地上。
踩坑里了。
府门口怎么会有坑?
柳珍珍盯着那足有半尺多深的小坑看了半晌,将脚拔出来,想绕过那坑继续往前走。
心想一会得知会管家一声,将这坑给填了,省得伤到人。
结果没走几步又踩空了,这回大半截小腿都进去了,险些崴了脚。
柳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