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敞笑了,这次枕着的人肉枕头震动的更厉害了,一度让郑蓝蓝的耳朵里只有他那爽朗的笑声。
郑蓝蓝嘴张了又张,想要叫李敞别笑了,又想起是在守岁,高兴的话笑笑也无妨,就随他去了。
不过她自己却是靠在李敞身上,思绪飘飞。
一下子想到,在重生后还没来及和自己爹爹过年,就和李敞一起过了第一个年;
一下子又想到,她已经许多年都不曾感受到的温馨感,好好过个年,都在这个时候通通实现;
再过了一会儿,又感叹起自己能过几个这样温馨的年;
然后不知不觉得幽幽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愁闷,就这样飘进了李敞的耳朵里。
他将郑蓝蓝往上面搂了搂,往怀里的人儿看去,瞧见了郑蓝蓝微蹙的眉头。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愁眉苦脸起来了?今儿是除夕,应当开心1
郑蓝蓝仰头冲他一笑,又把头靠回李敞的肩窝里,说道:“李敞,你说,人真的会变吗?”
李敞愣了一瞬,笑着回道:“人活着,越长大,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的变化,
从曾经的天真烂漫的童稚,到知道愁绪却还是任性的少年,再到成熟稳重的三十而立。
每一个阶段的想法都不一样,每一个阶段经历的成长也不一样。
就像我那时候十岁时死了爹,被迫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照顾娘,收拾家里,学习生计谋生。
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日积月累的!我曾经也惆怅过迷茫过,但是我还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了1
郑蓝蓝有些无奈,她其实不是想问这个,但是李敞却无疑说的很对!
她上一世十八岁成亲之前,这些问题根本没有想过,并且一直被爹爹捧在手心里长大,没有经受过挫折。
是以,在碰到李秋生时,遇到那样贪得无厌的一家人,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没有想到过远离,还在纵容。
她搭上了她上一世一辈子来让自己长大,毫无疑问,很成功,但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不说,就连仇人她都没能报复回去,就死了。
也许是郑蓝蓝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李敞以为郑蓝蓝再认真听他说话,便又继续说道:
“可是媳妇儿不一样,媳妇儿自小就是被岳丈大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根本不用经历什么。
到了我这儿,媳妇儿就更不用经历什么了,不然就是过得不好,我随时可以找岳丈大人负荆请罪。”
郑蓝蓝噗嗤笑了一声,嗔道:“怎么?我问你一句话,你倒是说了一大堆。而且你没听出来我什么意思吗?
我意思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会有很多问题出现,人就会不知不觉的变了,你理解成什么意思了。”
李敞这才明白,此人改变,不是彼人改变。
他了然似的点点头,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帮怀里的人调了个姿势,回道:“这个啊?人是会变的越来越稳重成熟,
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那就是相濡以沫了,彼此了解的足够多了,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出现?”
郑蓝蓝诧异得抬起头,看着他菱角分明又刚毅的下颌:“哦?是吗?那我们呢?”
李敞低头和郑蓝蓝蹭了蹭鼻子,宠溺笑道:“我媳妇儿真傻,我刚刚不说了吗?相濡以沫!说的就是我们。”
郑蓝蓝不相信的眨巴了下眼睛:“真的吗?”
“当然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没吵过架,没红过脸,就连婆媳矛盾也不存在,所以,以后我们之间的感情,只能是相濡以沫,恩爱两不疑。”
郑蓝蓝愣怔半晌,都没能从相濡以沫两个字里转出来,她傻呆呆的望着李敞,看着他坚定的神情,坦荡一片的赤诚眼神。
空落落又带着灰蒙蒙的心情,瞬间被浓浓暖意和安稳抚平,将她脸上的不安感褪下,重新换上笑颜。
她抬手搡了李敞一下,嗔道:“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你干嘛借机说这样的话?”
李敞笑呵呵地说道:“我这是回答你的问题啊!要是我现在不表明我的意思,以后媳妇儿心中存疑了,我又没有发觉,那该怎么办啊?是吧?”
郑蓝蓝心中一暖,目光一柔,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整个人都窝进李敞的怀里。
“既然你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那我会一直记得,希望你不要打自己的脸。”
“时间会证明,我说话算话,绝无半分欺瞒。”
“嗯!我相信你1
李敞眉开眼笑,嘴一咧,漏出两排整洁干净的牙齿,片刻后,在郑蓝蓝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他一直知道蓝蓝敏感,甚至不轻易相信人,但是蓝蓝却还是嫁给了他。
而他也坚信着,蓝蓝日后必定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李敞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而郑蓝蓝则在脑海里回想着李敞的坚定与笃定,内心一阵阵的激荡。
年初二,郑蓝蓝和李敞提着拜年礼,坐上牛板车,迎着冷冽的寒风,走上了回家的路。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就到了郑家,等郑蓝蓝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恰巧和殷殷期盼,此时却装作无所谓的郑富对上了眼。
刹那间,郑蓝蓝鼻尖一酸,胸腔里开始蔓延着一股酸涩的心绪。
她被李敞抱下车的那一刻,立刻朝郑富跑去,却在离郑富三米远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然后像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迈着伐子。
不过那满眼的激动和强忍住的眼泪,还是暴露了彼此。
郑蓝蓝走近郑富,嗫喏的半晌没说话,李敞则已经从车里提了东西走了过来,笑着冲郑富说道:
“岳丈大人,这些是我和蓝蓝准备的拜年礼,请笑纳。”
郑富伸手一一接过,递给站在侧后方的马叔,同样笑咪咪的说道:“嗯!不错!想的挺周到。”
郑蓝蓝应和的点点头,随即凑到郑富耳边,用佩服的语气说道:“对!李敞比女儿懂很多,这些东西有一大半都是他挑选的。”
郑富不怀好意的瞧着郑蓝蓝,取笑道:“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替人说起好话来了?”
郑蓝蓝俏皮的吐吐舌头:“我哪有,他是什么人,爹爹应当比我清楚吧1
郑富摇头失笑:“我能有你这个枕边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