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梅朵总感觉,井堂不会是这么无能的人吧?
即使家人不帮忙,不是还有朋友吗?像古铁豪,向允泽,如果他要做什么,应该很容易吧?
自己在这里瞎想不是个事儿,还是找找正主儿才行。
顾梅朵绕了好大一圈儿,才来到井家后门儿这里,看了看左右的院墙,找了个有树的地方,轻轻一纵就上了树,再轻轻一跳,进了院子。
顾梅朵也没有隐藏身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向里边走去。
她身量娇小,衣着也看不出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很容易被人当成个穿着不伦不类的丫头。
转过一个弯儿,来到一个院子里。顾梅朵就向有人的地方走去。
这时候,迎面走来两个丫环,从她面前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议论。她们的声音真的很小,但顾梅朵的听力却很强大,听得一清二楚。
红衣丫环:“姐姐,你说这次夫人会不会成功?”
青衣丫环:“我估计不成,这都第三次了吧,每次小姐一闹腾,夫人还不是由着小姐的性子来,小姐是半拉眼也看不上大少爷,怎么会嫁给他。”
红衣丫环:“姐姐,你不知道,这次不一样啊。夫人可是下了决心的,不把两人凑一块儿,是不会罢休了。我听说,都要下药了。夫人是想要生米做成熟饭的。”
青衣丫环:“不能吧?我刚刚还听小姐院子里的妈妈说,小姐闹绝食呢。夫人肯定舍不得小姐受苦的。
其实,我就不明白了,大少爷也不是什么超凡脱俗的人物,夫人怎么就这样想让他当女婿呢?当儿子不也挺好。真搞不懂。”
红衣丫环说:“姐姐,我可是听说,大少爷手里有好东西,夫人一直想弄到手,可惜没成功,不知是不是真的。”
青衣丫环喝斥道:“行了,咱们两个说说就罢了,外人面前可不能瞎说,小心挨打。”
红衣丫环:“恩,我知道了。”
后边一路轻手轻脚跟着的顾梅朵,这时故意弄出声响,假装刚刚追上二人的样子:
“两位姐姐好,我新来的,想到大少爷院子里传句话,可我迷路了,请姐姐们告诉我一下。”
顾梅朵讨好地说着,一边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小把糖递了过去。
这两个丫环可是见过大场面的,岂会被几块糖就收买了。可一看这个包着糖的彩色玻璃纸太漂亮了,再说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青衣丫环就过了糖,指了个方向:“大少爷的院子在那里,下次别走错了。”
顾梅朵连连点头:“谢谢姐姐。”说完,就向那个方向小跑过去了。
红衣丫环看着青衣丫环手里的糖,“真好看。”
青衣丫环分了她几块,二人向那边的院子去了。
顾梅朵来到井堂院子这里,在正门旁边的树后站着,看到一个大丫环正在训斥一个小厮:
“好好给我传话,说错了,要你好看。
夫人说了,如果你家少爷还是不能让小姐同意成亲,那你家少爷这辈子就别想成亲了。
还有,他这一辈子也别想过好日子了。夫人说,以后,你们这个院子的一切开销,你们自己负责,公中不会再给你们一文钱。”这个丫环说完,趾高气扬地走了。
等这个丫环走远了,顾梅朵从树后闪了出来。
小厮发现院子里多了个人,还是个生面孔:
“你是谁?”
顾梅朵直接问道:“井堂在哪里?”
小厮向屋子里看了一眼,不知道应不应该回答。
顾梅朵抬脚走了进去。
井堂在屋子里坐着,刚刚丫环的话,让他气得半死。抬头看到顾梅朵走了进来,很意外。
他急忙站了起来,对刚刚那个小厮说:“你就在这里守着,来人就叫我一声。”
“好的,少爷。”小厮立马到院门口放哨去了。
井堂给顾梅朵倒了一杯茶:“今天家里人不少,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梅朵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发现这屋子真的有些简陋。井家,无论从外面看,还是走进来看,都不是贫寒之家,不应该这么寒酸啊。
顾梅朵有些调侃地说道:“怎么,在家里,被虐待了?我听古爷爷说,你的日子有些惨。用不用帮忙?不用帮我就走了,我可是很忙的。”
井堂知道这丫头不是开玩笑的,她确实想帮忙,她也能帮这个忙。
“听听我的故事吧。”
井堂缓缓坐了下来,平静地说道: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十六岁了。不到半年,现在这个后娘纪氏就进门了。虽然是后娘,可她并没有苛待我,吃穿用度,差不多还是和原来一样。
她嫁进来,带来一儿一女,儿子十五,女儿十三。我知道我爹当时不是很乐意娶她,因为,凭我家的条件,再娶个闺秀没问题,不会考虑她一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
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不过,应该是纪氏娘家给我爹施加了压力,我爹不敢反抗,才不得已娶的。
纪氏的娘家哥哥,在内阁任职,能力很强,职位仅次于阁老。如果哪个阁老退下来,最有可能顶上去的,应该就是他。我爹一个小京官,怎么有能力和他抗衡。
纪氏的儿子朱光,十七岁成了亲,纪氏开始张罗女儿朱平儿的亲事。朱平儿心气儿很高,一般人看不上,所以,一直耽误到二十岁还没找到合适的,纪氏就有些着急了。这就想到了我。
这时候,我已经二十三了,如果我和朱平儿成了亲,一来可以堵住众人的嘴,省得他们说,我这么大了,她还不给我娶亲。二来,她惦记我母亲的东西可是惦记很久了。
前两次,纪氏让我和朱平儿成亲,我还没说什么呢,朱平儿就极力反对,大吵大闹,这事也就作罢。今天这是第三次。
前段时间,我清理母亲的遗物,我才发现,原来,从纪氏进门,我的一切花费,没用过公中一文钱,都是花的我母亲的嫁妆。
而且,以给我花费的名义,她还把我母亲的嫁妆占了一大半。这还不满足,她甚至还惦记我母亲的陪嫁庄子和铺子,因为庄子铺子的地契在我手里,是我母亲临终的时候交给我的。而我母亲其他嫁妆,在我父亲手里。”
顾梅朵哼哼两声:“所以,她要把女儿嫁给你,肥水不流外人田。朱平儿为什么不嫁?看不上你?”
井堂瞪了顾梅朵一眼,“对,因为她的心上人,是你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