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风拂过着应龙周身青墨色的鳞甲,它舒服得不断开闭鳞片,而鳞片上刻着的极其复杂的纹路,正泛着点点金光。
好久没有再有过在空中翱翔的感觉了,于天空中盘旋的应龙如是想到。
可惜,如今,这终究只能在幻境里才能实现。
江山梦卷,是应龙的法器之一,卷轴之中的画天幻境,随使用者心意可不断变化,即使是山川河流也可生于虚空。
不过,应龙早已没了神躯,仅存神魂依附在青铁砚中,远不能发挥出画天幻境最大的能力,所以它也仅仅只能变幻自己的模样。
但它以为,对付这魇,重新化作巨龙就足够了。
魔物它都能以一敌百,区区魔气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应龙朝着底下的魇示威道:“我沉睡了十万年,终于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了。”
被应龙所吐出的蓝雾逼退的黑色液体,很快就重新回到了魔气所化的魇之中。
而那魇所凝聚出的一颗巨头,端着那空洞的眼眶,一会儿看向天上的应龙,一会儿又看向地上的许青砚,似乎有些摸不清状况。
“你是应龙?”因为他们身上都敢感知到了应龙的神魂存在,这时它还略带疑惑地问道:“你也是应龙?”
但很快,它便重新狂躁起来。
一团黑雾化作两部分,分别朝二人袭去,所化形之物面目狰狞地喊道:“那就都去死吧1
很是挫败的,应龙并没有很轻松就击败面前的魇分身,反而一直无法摆脱它的纠缠,不知是自己神躯不存,灵力衰弱的原因,还是这魔气在江山梦卷中厚积多年,已不容小觑。
石霖看着空中巨龙与魇分身缠斗的画面,却一时呆祝
应龙,魔物。
那都是上古时代的传说不是吗?
早就已经没有魔了,涿鹿之战之后,魔物早就被上古众神们灭了个干净。
而绝地天通后,世间也早就没有见过神了,更何况是上古神兽的应龙,
这一切是真的吗?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里的真实性。
“喂!小子1应龙的极具震慑力的声音惊醒了石霖,只听应龙继续说道:“快去救那丫头啊1
他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远处的许青砚由于腿上伤还未被完全治愈,想逃也逃不掉,只能拖着身子缓慢地向后挪动着,显然毫无灵力的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抵抗魇分身。
此刻,许青砚已经完全被黑雾包裹其中。
他慌乱地奔向许青砚,必须救下她。
如果不是他将其带入天心阁,又怎会被拉入着卷轴?若是许青砚在这命丧黄泉,许家的灵脉,自己就别再妄图染指了。
石弈怕是早就想了什么别的法子,就等着看他的失败了。
青鞘佩剑率先飞至与攻击许青砚的黑雾对抗着,而石霖也掐诀施法,试图以自身灵力逼退魇分身。
被禁锢住的许青砚,感觉全身都好像有什么虫子在爬来爬去,还不停地啃咬着,每一口都像是往她身体里注射毒液,身上一会儿冷的像掉进了万年冰窟,一会儿热得像置身于岩浆焰流。
她止不住地颤抖着,呼吸开始变得格外急促,怎么甩手也摆脱不了眼前的黑暗。
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她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对不起了,应龙,我们之间莫名奇妙的灵契也会害你身亡。
她觉得自己双眼胀胀的,鼻子也很酸,却因为全身密密麻麻的痛感而不知道眼泪是否已经落下。
突然想起,她为母亲裁制得不成样子的锦衣还没送出去,给父亲准备的上等贡茶还藏在书桌的抽屉里……
还没来得及回报他们这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哭鼻子的丫头!你是猪吗?1应龙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好像是脑海里出现的,一瞬清明了片刻,便听见应龙继续提醒道:“有我的神魂都会被欺负成这样?”
对了,神魂。
她和应龙异体同心,之前被巨蟒缠住时冒出的强大力量是应龙的,也是她的啊!
一样的濒死之态,这次却没有触发,还缺了什么?
记忆开始回放,巨蟒的尖牙、嘶吼的声音、腐烂的气息以及……血腥味。
【御兽者以血立契。】——《御灵全书》
许青砚恍然大悟,御兽者的血一定是灵契的关键之一。
那缺了的,就是她的血。
狠下心来的许青砚用尽最后的力气啃咬着自己的嘴唇,薄弱的皮肤,丰富的血管,熟悉的铁锈味弥漫在唇齿间。
眉心出现了熟悉的灼烧感。
由于此刻她看不见四周景象,其余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能感受有什么东西在丹田之处生长起来,并且体内蕴含着一股莫名的力量顺着自己的血脉各处冲撞,比起黑雾造成的冷热交替,其疼痛感远胜之上。
“蔼—”
一阵痛苦的呐喊声带着一股气波冲撞开裹挟着她的黑雾,也震倒了在一旁和魇分身厮杀的石霖。
而不知怎么的,刚刚还艰难地和魇分身缠斗的应龙,却是一条龙孤身处于半空中。
它这才恍悟,怪不得自己怎么也斗不过,竟然没有识破,根本就没有什么分身,全都是该死的幻境。
而刚刚攻击许青砚的,才是真正的魇。
这蠢魇,估计力量有限,是想先杀了一个,再杀另一个。
自己早该想到,它在江山梦卷里待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已习得一点幻境的术法,但江山梦卷认主,绝不会对外人开启,所以它就继续被困祝
许青砚身上有应龙的神魂,被江山画卷所感应到,于是飞至她身旁,倒是给了这魇可乘之机,还好这魔气结成的魇,一心只想杀应龙。
若是溜了出去,有幻境之术怕是要为害一方。
还好许青砚想起来了,使用它神魂中的力量。
自渐渐散开的黑雾之中,许青砚缓缓站了起来,周身有气流暗涌,带起鬓间的碎发漂浮舞动。
只见许青砚双目通红,血丝遍布,一滴泪水还凝在左眼的睫毛上要落不落,按理来说应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她却偏偏硬撑起一个不大弧度的笑容。
面色苍白,衣衫凌乱,偏偏那个笑容像是阴云密布的晨间,突然闯入了一个朝阳,黑暗褪去,彩虹升起,世界宛若新生。
“应龙。”虚弱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许青砚朝着天上的应龙说道:“强大的力量,这次我用上了。”
话音还在画境中飘荡着,许青砚却以及因力竭而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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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砚:
(眼里几分不屑几分漫不经心)应龙,看着我……(用力过猛,眼角抽筋)(匆匆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