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
呼噜声仿佛受到刺激停止了节奏。杂货店老板醒过来,缓了几秒钟的神,惊讶外面还有客人光顾。
但是他发现,门口那群喜欢捣蛋的孩子全部都走光了,留下一对年轻的男女。太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竟然有些许分不清脸红的缘由。
高涨的情绪在他们成功捞到金鱼后只维系了一小段时间。
苏雨汐手忙脚乱地擦拭水渍,窘迫两个字只差明明白白写脸上了,许峥晨也不知道替她擦擦,而是头向旁边撇着,抓挠发痒的脸。
杂货店老板打起了圆场:“雨汐,有客人来了也不和我说说,哎呀。”
“诶?老板,我们不是刚见过吗,我向你问了那个价格来着……”
许峥晨的直率令杂货店老板尴尬得摸不着头脑,“哈哈,看你们那么认真捉鱼,我都忍不住想捉弄一下你们。你是她好朋友?”
“普通朋友。”许峥晨纠正他的错误称呼,“老板你认识她?”
“前几天她来店里买礼物时认识的。”杂货店老板说着望了一眼苏雨汐,如同征得她的同意般再度开口,“她问我问得最多的话就是‘选什么礼物送人好’。”
“那你当时怎么回她的?”
“我就告诉她,买的不如自己亲手做的好……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其实,我这里也没有能送人的,正儿八经的礼物。”
杂货店老板又继续说:“然后我就叫她再去别的店看看,也许会遇见专门卖礼物的。”
“那她……”许峥晨因为碰倒了门口的一面招牌,没有把话给继续说下去。牌上印刷的粗体大字是“转让店铺”。
“中间我忘了,后面就稀里糊涂地留下来捉鱼了。”
杂货店老板扶正招牌,动作自然地取过捞网,在泡沫箱的面前蹲下。
“你也看到了,生意越来越难做,一天挣不到几个钱。年前的投资失败害得公司倒闭,家里卖了车房攒钱开店,至今也没搞出名堂。”
“雨汐很善良,多亏她,收入微薄不过我也愿意谢谢她。”
“我也真是的,年纪大了,就总喜欢把煽情的话放在嘴边唠叨个没完。”
很快全部的鱼都被捞上来了。
“给。”
老板也将瓶子装的鱼倒进袋子,一并交给许峥晨,忙活之余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手帕擦起了汗,“免费的。”
“诶?”
“字面意思。”
似乎见多了同类人的好,又或许不想占任何人的便宜(况且对方还是面临经营困难的生意人),许峥晨决定在店里多消费一笔。
随后,他无比正经地询问杂货店老板,“老板,你家卖鱼缸不?”
“鱼缸?当然卖,好像还有点存货吧,得进去找找才知道。”
杂货店老板说完便栽进了店里。许峥晨在杂货店老板进去以后也跟着穿过了货物架,来到一个储物柜子边。
杂货店老板拉开柜门,将一个圆形鱼缸端出,然后移交给许峥晨,“你要的鱼缸。”
鱼缸质量中规中矩,许峥晨拿在手里不需要费很大的劲。
“拿稳了小心砸到脚趾。”
许峥晨付好钱,和苏雨汐离开杂货店结伴回家。
房东大妈在楼下破口大骂,大嗓门喊得附近邻居都能听个七七八八。
“好你个死鬼,整天纠缠年轻漂亮的姑娘,被我逮了个正着。就那么喜欢看跳舞啊,你说你该不该骂?”房东大妈揪着丈夫的耳朵让街坊邻居们评理,“大伙都看着呢。”
“别捏了,疼死人了,你先把手松开万事好商量——”
围观群众基本上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许峥晨则是完全不予理睬。
“先上楼吧。”
“……”
许峥晨回家找了一处把鱼缸放下:
“你今天也累了,准备晚饭就让我来吧。”
其实回家的路上,苏雨汐对许峥晨的情绪感到尤为在意,于是观察了他一路。他为了找自己跑了好久才来到杂货店,跑得汗流不止。
苏雨汐感觉他一定有非常重要,而且必须对她说的事。可越是往这方面去想,许峥晨就越是避而不谈。
“怎么没点反应?变成木头人了?”正要去厨房做菜的许峥晨看她一动不动,嘴角噙着的笑一下子偷溜走了。
“我有事问你。”
苏雨汐背靠公寓的门,攥紧手里拎着的袋子,打算当面把之前的所有问清楚。而在她抬手一瞬间,许峥晨阴差阳错地将袋子提过手心。
“我懂了,这就去把鱼缸洗了装鱼。”
苏雨汐失望地蹙眉,如同许峥晨不加显露的内心,她没能诉说的话同样是隐匿在冰山的一角。
“晚饭得过一会才能做好,你肚子饿了就忍一忍,冰箱里放的零食随便吃点垫垫肚子。”许峥晨安慰她。
鱼缸洗刷干净,盛上自来水,再倒入金鱼就大功告成了。
然而苏雨汐依旧贴在门边半步不离。许峥晨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然后将闷气给吐了出来,“你也别勉强自己,有话就直说。”
“晚饭,我来煮。”苏雨汐的回答大概是对许峥晨的表现颇有微词,“你先去洗澡吧,把身上臭烘烘的味道洗掉。”
“说得……也对。”
哗啦哗啦——
卫生间氤氲着沐浴露、洗发水的香气。花洒由于洗澡开得大了一些,排水口上方已经积了一层热水,堵得许峥晨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仰起头,好让热水继续淋透头发。
洗澡完在饭桌旁随便挑了一处坐下。
“那个,我回房间了。”苏雨汐将中午的饭菜热好端上饭桌,打完招呼就走开了。
许峥晨的理性替他拉住了苏雨汐。
“你不吃吗?”
苏雨汐宛如被睡眠欲侵扰得很难受,贴合的眼皮睁不开幅度。
许峥晨松开她的手方便她回答,“我有点困,先回房间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