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阳光和煦,透过树叶落下参差斑驳地光影,清漪站在竹楼远眺着山林,眼神晦暗。她不是岐山族人,这些日子留在这里是为了陪叶蓁蓁,如今叶蓁蓁离开,她自然也随着他们一块离开。
在她想象中,与世隔绝的岐山寨应该是落后,愚昧和野蛮的,所以刚来的时候她对这个寨子的印象很不好,看着这些村民们养蛇养毒物,清漪恨不得立即离开。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村寨的人或物都改观。
村寨虽然故步自封,但是寨民们自给自足,没什么大的。这些村民们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是野蛮人,相反的,他们有自己的规则,是一群朴实可爱的人,当然,最可爱的是那群叫她清漪姐姐的孩子。他们喜欢她,不是因为她有个大将军的父亲,而是单纯因为她柴清漪,清漪喜欢这里,她不想走。
柯达走到她身边,见她沉默不语,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逗道“终于可以回去见你的夫郎们,是不是开心坏了?”
清漪乜了嬉皮笑脸的他一眼,没有说话。柯达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他学着她的模样远眺,一会儿,他觉得无聊,又继续道“你不想你夫郎们吗?感情是处出来的,你们这么久不见面,不怕人家红杏出墙啊!”
“求之不得!”清漪无所谓地说道,“我正好腻了那群人,回去就将他们撵出去。”
“小清漪啊,你这也太渣了吧!人家的清白名声全搭在你身上,你现在腻了就将人赶出去,啧!盛京那些公子哥都没你这么渣!”柯达往旁边走了一步,看向清漪的眼神就像看负心人一样。
“我就这么渣,咋了,我们第一天见面你不就知道了骂嘛!”清漪理直气壮,毫无愧疚之心。
柯达还想再跟她瞎扯皮几句,就听见叶蓁蓁在唤他,应了一声,急忙跑过去。清漪望了望远处,也跟着一块过去。
将东西收拾好了,绿溪她们送他们离开,清漪刚走没几步,就叫住了叶蓁蓁。
“怎么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清漪踌躇,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众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告别,清漪却一直神思不属。她在心中犹豫了很久,等走到村寨入口处,在绿溪给他们打开守门大阵时,清漪终于鼓起勇气,“叶姐姐,你们回去吧。我……我想留下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若蚊蝇,但是众人还是听到了,薛晏讶然地看着她,“留下来?”
清漪是柴将军的女儿,浑城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对她一向都是捧着敬着。而岐山族不知道她的身份,对她并没有半分优待,清漪自幼被人捧着,薛晏还以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浑城,没想到她居然不想走。
“可是你哥担心你,说你这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不放心你。来之前反复叮嘱我们将你带回去。”柯达跟着说道,对上清漪那黑亮的眸色,他顿了顿,给了她一个无奈的表情,“你若留下来,我们不好跟柴胖胖交代。”
“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可担心的!”清漪不理他,将祈求的目光看向叶蓁蓁,软声道“叶姐姐,云镜还没回来,我要是走了,那些孩子的功课岂不是要落下,学武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云彤其实挺想清漪留下来陪她,不过听柯达说她哥担心她,她体会过那种血脉之间的担心,于是帮腔道“你走了不是还有我吗?我虽然武功不高,但是教这些孩子还是绰绰有余,而且我哥应该明后天就可以回来。”
所有人都不支持,清漪将希望寄托在绿溪身上,她疯狂地给绿溪打眼色,可是绿溪就像没看见似的,根本不帮她说话。
这下清漪再也找不到借口,她忘了一眼村寨,耷拢着肩膀,失望落寞。
叶蓁蓁看不下去,温声劝道“这次先回去,免得你哥心急。你若真的喜欢这里,下次你再跟着我一块回去。”
“可以吗?”清漪欣喜地看着绿溪她们,岐山族人不喜外人,她以为这次回去她就没法进来了。
“可以,你是我们的朋友,村寨永远为朋友敞开。”绿溪笑道。
有了她这话,清漪立即兴高采烈,生机勃然,笑着催促叶蓁蓁他们快走,她也想她哥了。
薛晏一行人回到军营时,柴清廉正身着盔甲巡视军营。将士们经历了中毒加敌袭,元气大伤,不过精气神不错,一进军营就能感受到他们朝气蓬勃的斗志,就像是此时绚烂热烈的太阳。
柴清漪听说她哥在巡视,连忙跑去找,她很久都没跟她哥分别这么久,怪想他的!
“哥!”柴清漪看到她哥,笑着扬着手,大声喊道,边喊边朝他扑去。
柴清廉跟随从说着话,听见她欢快的声音,侧目望去,紧绷的面容突然轻松,细看还带着笑容。
“回来了!”柴清廉摸了摸她的头,走过去给了薛晏胸口一拳,然后暧昧地视线扫着薛晏和叶蓁蓁,笑道“世子妃好。”
他这一张口,随他过来的几位武将都跟着他喊叶蓁蓁世子妃。薛晏笑着看向叶蓁蓁,两人视线相撞,叶蓁蓁跟着笑了笑,大方接受了这个称呼。
打完招呼后,叶蓁蓁就回了营账,而薛晏则跟着柴清廉他们去了议事处。
天际翻白,叶蓁蓁醒来,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被窝还是温的。她看着营账顶,暗自叹了口气。
这都几日了,也不知道薛晏在忙什么,她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要不是被窝的余温,她都怀疑薛晏回没回来。
自那日回来,薛晏就一直忙着,她经常一整天难跟他说半句话,常常刚一见面,就有人来找他。他们才刚成婚,正新婚燕尔呢,叶蓁蓁暗叹了口气,埋头继续看着医术。她一直都在学习医术,回来后怕自己懈怠,也把医术给带了回来。
清漪回浑城解决她的夫郎,柯达不知道跑去干嘛,神龙不见神尾的,其他人都在忙,军中就她一个人很闲,多亏这些医书,否则叶蓁蓁要无聊死。
将几本医书翻完后,叶蓁蓁又拿出了几本关于奇门阵法的书,这是她找绿溪要的。青云寨来袭那次,要不是因为她被守门大阵困住了,她就逃出去了,哪会被逼得差点自刎。叶蓁蓁对那事一直耿耿于怀,次日醒来就嚷着学阵法。她要学习,绿溪十分支持,将自己的藏书都找了出来送给她。
似乎要打仗了,军中的气氛与之前不同,不过将士们每日训练还在继续,叶蓁蓁不好多问,但是薛晏出去有两天没回来了,这两天,她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听着外面热血的训练声,叶蓁蓁自嘲地笑了笑,这是在北疆,薛晏的使命就是守护好这里。想要守护这里,怎么可能不打仗?
自我安抚之后,叶蓁蓁的心平静了许多。这日她在营账内看医书,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喝彩的声音,像是胜利的号角,叶蓁蓁似有所感地跑出去。
薛晏骑着马,桀骜张扬,肆意放纵,谁家少年郎,“叶二!”
他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下马,将自己的兵器扔给下属,爽朗大笑地喊着叶蓁蓁,叶蓁蓁笑着走过去,“怎么这么高兴?”
“青云寨那群畜生终于除了。”薛晏笑着,眼睛明亮,用求夸奖地目光望着她,“我给你报仇了。”
青云寨一向作恶多端,北疆众人恨他们入骨,可是他们有羌人当靠山,又占据天险,是个难啃的骨头。镇北王以前带兵去围剿,非但没有将他们剿灭,反而损失惨重。
北疆军一直将之视为心腹大患,可惜他们地理环境优渥,军队久攻不下。
这次青云寨偷袭岐山族未果,反倒损失不少,而且羌人与北疆军一战,元气大伤,没功夫管青云寨,这正好是他们的机会,所以薛晏和尉迟泰他们商量后,决定围剿青云寨。
不过这次能成功围剿青云寨,还多亏了云镜。青云寨地处天险,其他人可能不能进入,但是云镜自小在山中长大,断崖峭壁在他眼中如履平地,他和薛晏两人混进青云寨,与柴清廉里应外合将青云寨灭了。
心腹大患解决了,军中一片欢呼,热闹极了,薛晏拥着叶蓁蓁进了营账。他坐在案桌前,叶蓁蓁去给他倒水,一回头就见他趴在桌子上睡得黑甜,还想着猫似的打着小呼噜。
叶蓁蓁哑然失笑,“薛晏,床榻上去睡!”
“困!”薛晏醒了,但是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叶蓁蓁扶着他朝床榻走去,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他安置好,累得她气喘吁吁。看着睡得香甜的薛晏,叶蓁蓁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正准备走,手就被抓住了。接着对方一个用力,她就倒在他身上。
“薛晏,放开。”
“困,你陪我睡会儿。”薛晏将她紧紧地搂着,瓮声声音含糊不清,“乖,陪我睡会儿,等我醒了给你一个惊喜。”
声音低哑,苏得叶蓁蓁耳朵都麻了,她看着他脸上的疲惫,听话地贴着他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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