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如果真如受害人张某所述,她和被告是未婚夫妻关系,那么问题就来了小两口想亲热,为什么要在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夜晚,开50分钟车到一个荒凉的废弃工厂进行?
是原告声称的浪漫吗?不对!已经和原告没有关系了。因为刚才张某用某些少儿不宜的行为,公开证实了谁才是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这一点,但凡眼睛没瞎、头脑没坏的人都不会反对吧?
最神奇的是小两口亲热,干嘛要请原告和他的朋友9人,以及被告自己的儿子和侄儿2人来现场观看?是拍电影吗?
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一个护士到场。我已经调查过,当晚她在医院值班。假也没请,打着车,鉴于她不承认是和被告开车去的,所以我只能假设她打车。
一个和本案原告、被告、受害人,都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翘班乘车几十公里,只为能亲眼见证被告兽性大发!是好奇?还是思想不建康?公民们!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在这里,我只想问问可爱的护士姐姐,你怎么知道在3月29日夜晚的8时许,几十公里外的废弃工厂里会发生令人发指的罪案?
不要告诉我你认识原告哦!因为你的证词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你就是一个路过的,打酱油的,见义勇为的好青年!难道是被告和我闲聊的小概率事件往往发生吗?证人,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欧大牙对刚才一直不让他说话异常愤懑,他在法官座位下面的狭窄通道走来走去。一会儿对着旁听席,一会面向摄像机,又转头对着法官和检方。那种雄姿英发,连哥们都看呆了!
“我,我,555!”小舒护士脸色苍白,双手不停地捏着自己的衣服,突然放声大哭。
旁听席上议论的声音多了起来。
“是啊!这也太巧了吧?”
“不对,肯定另有隐情!”
“是的呀,刚才我们都亲眼见到了,那个受害的女孩,她为什么要猛亲被告呢?你以为人家脸厚啊!”
“唉,还不是被逼的!我看原告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他口口声声要和那个女孩结婚了,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承认,也没有哪怕一句亲热的话!”
“说不定这就是个伪证。哎,你看,你快看,那个证人,那个女孩,她哭什么呀!咦,不会也是被迫的?”
“就是嘛,除了原告的爹妈,还有几个混混,警署的,检方的,认可原告和女孩是男女朋友,其他人好像都措辞激烈地否认啊!”
“嘘,声音小点。你左边过去第三个位置,可是坐了个署长呀,小心人家报复!”
“唉,老九,你说怪不怪?既然原告和女孩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人家女孩单位领导,钱,钱什么来着,却不认识他,反而帮着被告证明?”
“嘘,你找死啊?那个钱总,叫钱为民,阿拉在电视上看到过。算了,阿拉小市民一个也得罪不起,别出声,看看戏好了啦。”
“我反对!”伍锻举手站起来狂叫“我坚决反对律师误导审判员,把简单明了的案件复杂化的企图!”
他走到欧大牙面前挑衅“我义正词严地还反对律师恐吓证人的行为!”
“反对有效!律师,请你检点言行。不可讲与本案无关的事情!也不得威胁证人!”胡盼亦步亦趋。
“好的,尊敬的审判员!我现在讲与本案有关的第二个罪名的问题。鉴于第一个罪名难以判断,我们不妨大胆假定如果是原告实施强制猥亵妇女的行为,而那8个人是他的帮凶,那就能合理解释为什么被告和他的儿子及侄儿要和原告发生打斗,还打伤了原告等8人。”
欧大牙忽然举起右手,食指指向空中。
“上天保佑!我差点忽视了一个关键问题原告和被告双方,他们是怎么能不约而同地相聚在离被告医院50多公里的郊区废弃工厂呢?是导演安排的吗?审判员,我想请原告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吗?”
欧大牙眼神变得凛冽起来。
“啊?这个,那个,当然可以!请询问。”胡盼看见段然不易察觉地点了下头,马上变得大刀阔斧了。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与我家姗姗商量婚事。因为婚事很重要,一个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所以我和她都很重视!至于被告,那个大色狼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估计是他派人跟踪我亲爱的女朋友。”小杂皮脸不红、心不跳。
“所以你就大晚上的,把你所谓的女朋友张某约到荒郊野岭的废弃工厂,偷偷摸摸地商谈婚事,对吗?”大牙调侃。
“哈哈哈!”旁听席一片欢乐!
“嗯,是的!不是,我们是正大光明的,不是你说的偷偷摸摸!请注意你的用词和素质!咱都是海归,文明人一个!”
看人家准备得多充分!连欧大牙,我的律师曾经在国外读书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法庭是更加盛大的一片欢腾。
“肃静!谁再笑,法警请他滚出去!”胡盼板着脸大喊。
“好吧,orry!我下面的问题,原告,请你如实回答你家境殷实,并且发誓要给张某豪华的生活,对吗?”律师彬彬有礼。
“对的呀!刚才我已经说过,姗姗嫁进来就是少奶奶,荣华富贵!我也会一辈子让她幸福!我们家加长的劳斯莱斯都有3辆,她随便挑!”小杂皮还在炫富和深情。
“大家都听到了吗?年轻俊才,官商世家,有情有义。唉,我要是有个女儿,我都想把她嫁给这样的万里挑一。”律师摇头晃脑赞叹。
“但是案发当晚,请问你接张某,你最在意的心上人,商量婚礼开的是什么车?”欧大牙突然露出了獠牙,森白森白的。
“九座的长安面包车啊!怎么了,有问题吗?”小杂皮随口一说。
台下一片嘘声的海洋。
“我的问题问完了!第二个罪名的关键点,受害人张某是在什么情形下去到那个废弃工厂的?”律师挥了挥手,对着摄像机摆了个两指向上的胜利的poe。
“综上所述!”欧大牙继续阐明自己的主张“我们认为如果第一项罪名不成立,第二项罪名故意伤害就只能认定是正当防卫了!”
“审判员,我反对!对于被告三人打伤原告,有医院出具的伤情报告,我们检方认为这不能认定为正当防卫,理应由被告承担相应的刑事和民事责任!”段然大义凛然地反驳。
“审判员,各位公民,媒体朋友们”,欧阳律师站起来严谨地分析
“根据《刑法》第二十条之规定,为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中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无限正当防卫,是指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而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仍然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本案中,我认为我的当事人确属正当防卫,依法可以免除刑事责任!”
“审判员,我们检方坚决反对辩护律师的意见!”武锻夸夸其谈“根据法律规定,就算被告是正当防卫,那么正当防卫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减轻或者免除处罚。
事实上,医院证明被告一伙是自残轻微伤,但是他们重伤无辜群众却是铁证如山!”
“审判员,我也有补充!”段然紧跟着发言“根据刑法规定,要针对“正在进行中”的才是正当防卫。”
“尊敬的审判员!”欧大牙针锋相对“首先,正当防卫在司法实践上情况异常复杂。比如,一名歹徒手持长刀,正在凶狠地追砍一人。当他长刀砍空,路过一见义勇为的用板砖把他拍死了!
有的法官认为行凶者由于砍空,已经不是“正在进行中”,因此你是防卫过当!也有的从另一个角度判断。既然砍人的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你怎么就不问青红皂白把人拍成相片呢?超过必要限度了!
难道要等手持长刀的歹徒先砍死一人,再继续攻击见义勇为的人才能动手吗?
可惜啊!那一刻时机已经丧失。说不定我们只能看到这样的报道了歹徒丧心病狂地砍死了路人甲,又将见义勇为的路人乙砍成了烈士!我们应该向路人乙学习,学习他死也要严格遵照法律规定。
其次,就本案而言,难道要等到嫌疑人侮辱妇女得逞,才是“正在进行中”吗?我想提请审判员和检方的是那就不是强制猥亵妇女,而是另外一个更加严重的罪名了!
此外,我们从康复程度也可以看出,坐轮椅的仅仅是轻微伤,现在法庭上撒欢的居然是中度伤,是医院脑残了还是医疗设备瓦特了?”
“这个,那个,啊!是不是嘛!它对不对呢?暂时搁置!继续审理第三个罪名,袭警!”胡盼想了半天,才废话连篇地宣布。
“法官,我们检方有补充!”
黑段然也想表现一下,这个庭审可是要作为电视节目播出的,老领导会看见的,更何况我们范总两口子还亲临现场。
“鉴于第一和第二项罪名,犯罪嫌疑人拒不认罪,我们也不讲情理了!现在,我们除了提交他妨害公务、打伤巡捕和联防的证据,还临时申请法庭追加他的儿子和侄儿作为共同被告!并以流氓集团罪提起公诉!”
“什么啊!怎么会这样?”本来我还在想,欧大牙把我的第一项和第二项罪名已经说得摇摇欲坠了,就算袭警罪名成立,也就是个2、3年吧。为了孩子不受罪,咱忍了!
“好,法庭会考虑的!一定要让犯罪分子得到最严厉的惩罚!”胡盼威赫地准许。
旁听席又有了骚动,连电视台的记者都议论纷纷。
欧大牙摇了摇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了我一眼。清清老婆也向我投来关切和忧伤的哀眸。
“法官!我有话要讲!”我顽强地想站起来,可是腿不听使唤。当我准备斜倚在被告席前面的栏杆上时,公平和一个警察一左一右扶着我站起来了!
旁听席上的掌声,在张叔的带头下,突然山呼海啸起来!在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里,我感觉自己不再孤单!
几分钟后,掌声停了,法庭寂静得让人心慌。
“犯罪分子,还轮不到你说话!你想罪加一等吗?给我闭嘴!”胡盼被掌声搞得恼羞成怒,唉,如果这些人是为他英明的判决而欢呼,该有多好啊!管他的!当一个好法官,就不怕得罪人!
“怎么说话的?审判员!作为律师,我想提醒你,既然不让当事人发表意思,也不让他法律授权的代理律师说话,那还要我们来干什么?走过场吗?
你不如干脆先把被告关进监狱,然后你亲自去宣判,多省事啊!由于案件异常复杂,明显感受到来自宏桐区当地的巨大压力,我会郑重提请东海市高院人民法院批准异地一审此案!
同时,医院鉴定明显偏袒原告一方,也不符合伤情鉴定的法律规定,我会提请异地司法鉴定机构重新鉴定!”
欧大牙气得假发都要掉下来了,他猛扶了一下。
“欧大牙!我警告你!别忘了你什么身份,怎么站到犯罪分子那边去了?咹!立场!作为律师,你居然为敌人辩护,我代表法律宣布你已经丧失了辩护权!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胡盼秉公办案,公正执法,无愧于天地间!还异地审理,异地鉴定,你是不相信我们这一级警检法吗?你要再敢胡搅蛮缠,信不信我判你个扰乱法庭,驱逐出去啊!”
胡盼脸色通红,声嘶力竭,唾沫星子乱喷。
“天哪!法官疯了吧?律师都被赶走了,这还怎么审理嘛!”
“唉!恐怕又是人情或者权力干预办案,套路深啊!”
两名记者小声交谈。
“胡盼是吧?今天你要敢胡判,我欧阳明还把话撂这儿了!我要去市审判委员会投诉你!我有权以事实不清,强行判决为由,直接向市里提起二审!
培根曾言一次不公正的判决,其恶果相当于十次犯罪。
今天,我还就不走了!你试试看驱逐我吧。
什么是犯罪分子?谁又是犯罪分子?在终审判决前,就没有犯罪分子这一说!叫嫌疑人好不啦?没见过你这种业务水平的人!你怎么混上法官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你不如回家吃奶去!
执法者,拜托你们花点时间,加强法律专业学习!难道你要因为错判导致冤案或冤死公民,被追责判刑后,在监狱里才肯认真自学法律吗?”
欧大牙彻底发作,就像一个角斗士,浑身是刺,金发炸立!
法庭猛然间沸反盈天。
在那一刻,欧大牙法律牧师的形象竟然变得异常高大伟岸!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