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静半路真的去上了次厕所,回来就冲我抱怨,说我们这的都是什么蚊子,又大又毒,咬一口起好大一个包,又痒又痛,我一脸无奈的对她说,叮哪儿了,我看一下,她用鄙视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的对我说,你想占我便宜!
她脚上的水泡把她折腾的一脸无奈,起初还自己走了一段路,后来实在受不了就又跳上了我的背。
这个包袱不重,但也没那么轻,好歹也有百十来斤的肉,我背着她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满头汗。
沈文静看着我家的那破砖烂瓦,一脸诧异的问这是我家?
看着她那夸张的表情,我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作回答。
她也不客气,一脚跨进了院子,找了张凳子坐下继续抓痒。
我说,你这样抓会抓伤的。
可能实在是痒的厉害,叫我过去帮他看看,也不管不顾的把腰露了出来。
我玩笑说,你这是自己送上门的啊,到时别说我吃你豆腐啊!
我以为她会说吃就吃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没想到她一脸不屑的说,就你还想吃我豆腐啊,要是你有那本事,咱俩人骑行的时候睡了那么多次,不都是我一直欺负的你吗,你要是胆子大点,我都可以带宝宝了。
这话说的我一愣一愣的,弄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一脸尴尬的跑去帮她看了看,她的腰上起了很多小颗小颗的红色疹子,一看就知道被那种毛毛虫爬过的草给弄的,因为小时候爬树没少弄成这样。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皮肤过敏,但我知道老妈一定知道,因为小时候都是她帮我处理的,记得好像是一种什么草来的。
我打电话给妈,妈听我回来了,话语间的开心与迫切清晰的传递过来。
没过多久老妈就提这个食品袋子从外面急冲冲的赶回来,见我正帮沈文静抓痒,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叫了声妈后,沈文静连忙站起身,微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妈打量了下沈文静笑呵呵的答应着,随后就对我抱怨起来,你这孩子回来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
我笑着说,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妈拉住沈文静的手说,他这孩子不太会照顾人,你多包容。
沈文静说,放心吧阿姨,我知道的!
妈说,你先休息会,我去把药弄好。
沈文静说,辛苦阿姨!
妈说,丫头,不用那么客气的,当自己家就好了。
沈文静答应说,好!
妈去洗草药去了,我本想去弄点吃的,但沈文静却说等会再去,先帮她抓痒。
妈把草药洗干净,放在碗里用刀柄捣碎,然后把它均匀的涂抹上去。
我问沈文静什么感觉,沈文静长出口气,说,很舒服,冰凉冰凉的。
我笑着说,那你坐会,我去弄点吃的。
家里没什么菜,我也就随便炒了两碗蛋炒饭临时对付一下。
沈文静接过我给她炒的蛋炒饭就吃了起来,一会的功夫就吃个精光,最后放下碗问我饭里是不是放了什么?
我说,没有啊,就放了点盐和酱油。
她不解的问,那为什么比外面饭店的味道还要好!
我微笑说,那可能是你太饿了!
她若有所思的说,可能吧!
吃过饭沈文静去洗了个澡,身上不痒了,她也活跃了起来,跟妈两人在院子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气氛融洽而温馨,似乎我才是那个外人,因为压根插不上话。
我拿了张凳子坐在门口抽烟,望着对面高耸林立的山峰,它没变,依旧葱翠;那条银白色的河流在两座山之间穿过,依旧奔流不息;门前的田野也没变,味道依旧那么熟悉,唯一变的,是我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愣头青;爸妈老了,不再年轻,头上的发丝从乌黑变成了银白,对于岁月流逝的自然规律,我似乎已经开始慢慢的习惯。
想什么呢,傻坐在这里发什么呆。沈文静突然从后面冒出来问。
我说,没什么,胡思乱想。
沈文静回头拿了张凳子坐在我旁边,望了望对面说,这里风景挺不错的,没有人来投资吗!
我说,交通不方便,在加上信息闭塞,基本没人来,不过好像这两年听说有老板来看过,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沈文静问,这里有没有什么特色的风景。
我指着旁边一座云雾缭绕的山说,上面有很多自然形成的湖泊,还有一些珍稀的植物!
沈文静似乎来了兴趣,手勾搭着我的肩膀上,明天上去看看怎么样!
我盯着山上的雾气有些发愁,已经是下午的三四点了上面的雾气还没有散开,估计山上的天气不是太好。
我想了想说,我先问下吧,天气好就上去。
隔天一早沈文静起的比我早,大清早就跑来房间叫我起床,问我今天上不上去玩。
我说摩托车上不去,但是有工程车可以把我们两个带上去,不过你受不受的了!
她说,没问题!
我确认说,真没问题?
她说,我确定没问题!
昨天晚上我跟爸说起这事,爸前段时间去上面做了工,认识几个拉货上去的司机,带两个人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们背了点衣服和干粮跟着父亲去到河对岸等车,父亲嘱咐说上面比下面风大,气温也低,下午一定要随车下来。
车子是那种小泥头车,司机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年轻,话不多,笑起来很憨厚。
上山的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峭,车子的轮胎时常在悬崖边上徘徊,时不时的落石声把我跟沈文静惊出一身冷汗。
司机却是习以为常,谈笑间车子在悬崖边上每每化险为夷,显得游刃有余。
沈文静紧紧拽着我的手,恨不得指甲都掐进我手上的肉里。
我对她说,你要是不舒服就闭上眼睛睡会,或许会好一点。
她点点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闭着眼不去看外面。
车子经过两个小时的艰难前行,终于到了目的地,我们跟司机打了招呼,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就挥手作别。
沈文静脸色不太好,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点点头,随后转过身就哇哇的吐了起来。
我从包里拿了瓶水然后过去轻柔的帮她拍着背。
吐完后她长叹一声,接过我手中的水,漱了漱口,微笑着说,我又复活了,我们走吧!
我问她现在身体怎么这么差,以前去xz那边的时候也不见你这样。
她说,可能熬夜熬多了吧!
我说,那么拼命干什么,钱是挣不完的。
她用一种很莫名的眼神扫了我一眼,让我的心里起了一阵狐疑,难道是我哪儿说错了?
她没有接我的话,径直朝前走去,扔下我一个人在后面莫名其妙的像个傻子。
我跟上她的脚步,心中仍是不明所以。
十一月的山上,已经开始有了银装素裹的模样,大片的原始森林中隐藏着很多奇花异草和野生动物;而那由若干个小湖泊形成的琥珀群,犹如一面面明镜,日和月居然能同时走进湖泊当中;山上大多以低矮的植被为主,连绵起伏的山峰在云海之中若隐若现;头顶的那片蓝天很近很近,似乎只在抬手指间就可以轻松触摸。
沈文静掏出手机不停的拍照,有时她拍风景,有时自拍,有时让我给她拍,有时也拉我入镜,跟我勾肩搭背的像个哥们一样的打闹。
两人在上面疯的过头居然忘记了时间,等想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落,在天际留下一片火红。
白天十多度的气温似乎在太阳落下之后瞬间骤降到了几度,迎面吹来的风已是有些冰冷,大片的雾气从原始森林如海上的浪潮的汹涌的翻腾过来。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着这个时候下山是不可能的了,今天晚上该怎么办才好。
沈文静倒是什么都不想,勾搭着我的肩膀问我眉头挤在一起在想什么,我指着前方的森林说,你看到那雾气了吗?
她不假思索的答,很好看啊,怎么了?
我说,我两人只带了点吃的和一件厚衣服今天晚上怎么处理?
她倒是想的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我一脸无奈说,好吧,看你今晚怎么过。
山上的天说黑就完全的黑了下来,要不是晚上的那轮明月,就真的成了伸手不见五指了。
两人在背风山坡的灌木丛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的小地方躲着,面对差异的天气,之前还理直气壮的沈文静瞬间破防,抱怨的同时也在脱身上那件厚厚的大衣。
她的举动让我莫名所以,一脸不解的问她这是在干嘛。
她哆嗦着说,你赶快把外套解开!
我说,这么冷我解衣服干嘛?
她不耐烦的爬到我身上,自己上手帮我解起衣服,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惊慌失措的说,好哥们,咱们一定要克制,千万别犯错。
她哆嗦着钻进我的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抱着我,随后是一声莫名的长叹。
怀里似是被一块冰冷包裹着,让人难受的是自己还不能动弹,任由她在怀里钻来钻去。
她把头埋进我的怀里,似是还是不满足,有些怒气的对我说,抱紧我啊,你个呆木头!
浩瀚星空,月亮散发着夺目而强烈的光芒,星罗棋布的星星,璀璨而耀眼。
高海拔给人造就的一种错觉就是,人离天真的很近很近,似乎它就在头顶一切都只是在抬手之间,而我知道,其实距离不是一般的远,就像我跟怀里的这个小鬼,明明已经很近很近,却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总是会有种很莫名的距离感,而当她说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拒绝,也没答应,默认或许才是最好的回答吧!或许有些事情不必去说破,她明白,我明白,也许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