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雨夜疑心被尾随后,云湉湉近来总感觉心神不宁的。
不知是不是之前频繁被骚扰对她产生了心理阴影,她隐约有预感,似有事要发生。
为此她较从前更谨慎了几分,就算是叫了叮咚买菜,也没让外卖员进来。
让外卖员把打包好的食材放在保安处,自己去取。
去保安亭取菜,云湉湉跟相熟的保安在大门口简短寒暄了几句,折返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她诧异止步回头,瞧清了对方的相貌,更觉惊讶。
“范奕白?”她踌躇片刻,迎面朝他走了过去“这么巧?你是路过吗?”
“不是,我是来看你的。”范奕白抬了抬拎着的果篮,“是叔叔阿姨的意思,他们不放心你,让我替他们过来看看你。”
“是我爸妈让你来的?”云湉湉低头看向他手中的果篮,迟疑道“我好像……不记得有跟我父母提过我新搬的地址,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你住哪儿倒不是他们跟我说的。是之前在大排档遇到过一回鹤琪,他告诉的我你的新地址。”范奕白见她表情好像是有些为难,询问道“是不方便让我进去吗?”
正暗自琢磨的云湉湉回了神,摇头道“啊,不是。”
“要是不方便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范奕白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把果篮朝她递了过去“这水果你拿着吧,我不怎么爱吃。就是听叔叔阿姨说你喜欢吃这些水果,正巧经过水果店,就捎带脚买了一篮。”
他这么客气,倒是让云湉湉对自己不礼貌的回应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摆了摆手,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就是正好在想事情,有点分心。难得来一回哪有把上门的客人往外推的理?你这倒像是在骂我了。上我那儿坐坐吧。家里正巧有茶点,喝点茶水吃些点心歇歇脚。”
“那就,打扰了。”范奕白道,“这事怪我,来之前应该先知会你一声的。突然跑了过来,倒是让你手忙脚乱了。”
“哪儿的话,你太客气了。”云湉湉寒暄道。
一前一后进了大门。范奕白低头看她手里拎着的一大袋东西,问“买了什么?这么大一袋。”
“就是些菜。”云湉湉换了个手拎袋子,甩了甩僵麻的手指“特殊时期嘛,不囤些吃食,总感觉没什么安全感。凑巧有活动,就多买了些。”
“确实,这危机意识还是要有的。最近又改了政策。前头有个物流园,这两天就因为有密接,核酸一出结果,就地就给封了。有些人直接就这么被封锁在了工作地,完全是措手不及。”范奕白道。
“物流园有密接?”云湉湉没听说过这事,惊讶看他“你好像对这一片挺熟。”
“我也是赶巧听朋友提了一嘴。”范奕白伸手取她手里拎着的袋子,“东西重吧?我帮你拿。”
“不用了,我拿得动。”云湉湉缩手道。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这就是替叔叔阿姨捎带着帮你一下。”范奕白挺坚持地把她手中的购物袋拿了过去。
云湉湉没能抢回袋子,只得作罢“行吧,那就多谢了。”
是那个相亲对象?
牵着狗在楼下溜达的段溪镜认出了帮云湉湉拎东西的那位,欲上前,犹豫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就这么贸贸然在她和她那个碍眼的相亲对象之间又横插一杠,次数多了,她会不会觉得反感?
该不会他还没跟上楼,就已经被拒之门外了吧?
不行!得找个稳妥的、不那么牵强的借口,很自然地去接近他们才行。
他稍一琢磨,心生一计。
待并肩同行的二位拐出了视野尽头,他蹲下身去,面对面盯着还在给花坛施肥的哈皮。
“嗷——”哈皮对他突然凑过来的举动很是不满,骂骂咧咧地扭扭屁股,歪向一侧继续努力。
“这么久了还没好?你好像有点便秘啊。”段溪镜拍拍它的脑袋,微微一笑“养狗千日用狗一时。哈皮,这回,得靠你了。”
“嗯!好吃!”范奕白咽下了嘴里的那块糕点,又拿起一块。
他并不急着入口,糕点悬在眼前,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细看烤得金黄的表皮。颇为赞许道“这老婆饼烤得真不错,很有嚼劲。馅多,甜度也刚好,一点不会觉得腻。比我之前在泸溪河1买的要好吃得多。”
被夸自己做的点心好吃,云湉湉方才的拘谨感稍稍降下了些。很愉快地笑了一下“合胃口就好,喜欢就多吃点。”
“嗯,好。你也吃。”范奕白很是珍惜地啃咬了一小口饼边,问“这饼哪儿买的?我也去买几盒。”
“这个啊。这外头还真买不着,我出于兴趣,自己琢磨着做的。”云湉湉道。
“这饼你自己做的?”范奕白挺惊讶地盯着她看了一眼,又美滋滋咬了口饼,点头道“那你这手艺可了得了,我感觉你都可以直接开店了。”
“你要吃着合胃口,我给你打包一些带回去给家里人一块儿尝尝。”
云湉湉很客气地起身道,“赶巧这点心我冰箱里还有一些,都是昨儿刚做的,放冰箱里储存个三五天不是问题。我这就去找几个打包盒,给你装起来。”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饼我是真觉得喜欢。”范奕白把剩下的半块点心全塞进了嘴里,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坐着慢慢吃,我去去就来。”云湉湉说。
从柜子里取出打包盒,揭开盖,把老婆饼整齐码进盒中。刚打包好,就听到了门铃声。
云湉湉把着冰箱门的手微微一顿,不觉有些纳闷。还没到饭点,那几个常来蹭饭的米虫照理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会是谁呢?
从厨房出来,恰看到范奕白离开了会客区,与她迎面遇上。
云湉湉把打包好的袋子递给他“点心打包好了,给你。”
“谢谢。”范奕白双手接过打包袋,问“我想方便一下,请问卫生间在哪?”
“在那,”云湉湉往客用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你拐过那边的猫爬架,右手边就是。”
范奕白应了声“好”,与她错身而过,各走一边。
云湉湉走去门前,循例打开监控往外看了看。确认过门前站着的是熟人,她才开了门。
“哈皮走丢了!”门一开,段溪镜立马抬手抖了抖手里的狗绳“我记得我是一直牵着它的,可一转头那傻狗就不见了。你帮我一块儿找找吧。”
“哈皮不见了?”云湉湉一听这话立马急了,“那赶紧……”
她猛地记起家里还有客人,着急往外迈行的脚又缩了回去“你稍微等我一下,家里有客人。我跟他说一声,很快。”
段溪镜探头往屋里张望,没看到有那个人的身影。他不由觉得奇怪,催促道“那你快点。”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发现是在楼下替他看狗的保安小赵打来的。
他往侧面挪行了几步,接起电话,低着声问“小赵,什么事?”
“哈皮不见了!”小赵急道,“你那狗跑太快,我拖孩都跑掉了都没能追到它。”
段溪镜其实有些好奇小赵在值班室为什么穿的是“拖孩”?但小赵眼下跟他说的话,令他根本匀不出心思去关注旁的事。
完了,不会弄假成真,真把那傻狗弄丢了吧?
“我不是给了你牵引绳吗?”他急道,“你没牵着它吗?”
“太大只了,根本就拽不住。”小赵叹气道,“我感觉你的狗好像是疯了。”
“……”他才是要疯了!段溪镜顾不上跟他多聊,急匆匆去摁电梯。
“叮——”电梯恰停在了这一层。
“来了来了!”云湉湉戴好口罩换了鞋,以最快的速度一个冲跑到了电梯口。
电梯门开,一只满脸怨气的狗头冒了出来。
段溪镜一愣,挺惊讶地看着它。
竟然还知道自己坐电梯回来?
这傻狗难得智商在线一回,可惜用错了地方。
“哈皮?”云湉湉跟着一愣,“它怎么……自己回来了?”
“嗷呜嗷呜嗷呜——”哈皮骂骂咧咧地钻出电梯,绕着段溪镜转着圈抗议。
算了,没被做成狗肉火锅已经很幸运了。
段溪镜被狗撞的一个踉跄,无奈捏了捏眉心。
做戏做全套,他弯腰拍拍傻狗的脑袋,强颜欢笑道“还知道回来啊你?哈皮真棒。”
哈皮用鼻子拱开他的手,气呼呼地往他白球鞋上一坐,满脸写着“高兴”。
“还好是虚惊一场,你以后还是小心些,真弄丢了可就遭了。”云湉湉心有余悸道。
“我以后一定注意。”段溪镜蹲地将狗绳扣上。一转头,与从她屋里出来的那位打了个照面。
范奕白行步很快,匆匆看了他一眼。他好似没有认出他,很快转开了视线。
“我家里有点事,打了电话来催我回去。就不打扰了。”
“嗯,行。那你路上小心。”云湉湉没有要留客的意思。其实她并不擅长跟不相熟的人打交道,听闻范奕白要走,她反倒是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见他已经把打包好的点心拿上了,客客气气替他按了电梯。
“那个人……”
总觉得有古怪。
段溪镜若有所思地看着闭合的电梯门,欲言又止。
云湉湉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段溪镜稍一琢磨,改口道“他刚刚手里拎的什么?”
“老婆饼。”云湉湉道,“我昨儿做的,你不是说好吃嘛,我就拿来招待客人了。赶巧他也觉得好吃,我就给他打包了一些。”
“老婆饼?”段溪镜看着她。
“你干嘛一脸震惊的样子?”云湉湉纳闷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可真是大方。”段溪镜低着话音嘀咕道,“谁来都给老婆饼。不是别的饼,偏是老婆饼?可真是大方。”
后半句话她没听清,但从他的语气神态判断,他这话好像有点酸。
云湉湉安抚着摸摸受惊的哈皮,抬眸撞见他失落的神色,忍俊不禁道“要吃吗?我给你留了。”
“要!”段溪镜一秒恢复了精神,“剩下的给我包圆了,我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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