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境后穆勒沁抽空带着特木尔回了一趟北方的王帐,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回到了这里他的心都安静祥和了下来。
他们不断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他们行礼打着招呼,他们也微笑的回应着,没有人和他们提及南方的战事,所有人都只觉得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失利。
穆勒沁他打算在这呆上一两天,来让他重新调整一下自己的身体和思维,同时也让特木尔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远离战场的喧嚣。
穆勒沁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南方孩子过于好了些,自己没有成婚更没生子,心中的那个女孩已经消失十几年,默默间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干儿子,但自己可是杀了他亲生父亲的人。想到这,穆勒沁不自觉地朝自己笑了笑,心想管他那么多呢,现在可没工夫想这些。
到了晚上饭后时刻,可汗王庭内的贵族都到了他的营帐内朝他觐见,而穆勒沁也说出了自己回来的原因,那就是让贵族们拿出自己领地内的存粮当作军饷,在让他们召集一些壮硕的男子补充军队。
贵族们一下子面露难色,他们来之前也明白这位天可汗突然回来肯定是有要事,自己也想到了个七七八八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问起来他们还是有些犹豫。
穆勒沁架着二郎腿躺在皮毛大椅上,微闭着眼,也没催促贵族们答复,就这么躺着等待。
帐内鸦雀无声,紧张的氛围像是一座大山压着贵族们,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明明是正值寒冬,可贵族们额头上开始不断有细汗冒出,没一会细汗间互相融合形成了一颗颗水珠。
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忍受住这样的氛围,领头的贵族率先熬不住了,他知道穆勒沁说一不二的处事方式,他现在只是给自己这些人机会,一旦生气了那真的是谁都吃不到好,所以想通后也就不再挣扎了。
“是!天可汗!不过我们的存粮也不多,我们自己也需备些,我们每人最多。。最多也只能出两千七百石。”
这个数量是贵族们想了很久得出的数字,因为太多他们也会没有粮食,而太少估计自己也不用当贵族了,甚至不一定能回得到自己的封地。
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后穆勒沁满意地睁开眼,冬天里五百石粮,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已经是极限。
“两千五百石就行了,我也不太为难你们,既然说好了就及时让人把粮送去吧。”
“谢可汗1
听闻减少了两百石,贵族们纷纷感谢,穆勒沁也嘴角上扬,心想果然稍微折中一下就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乌达力的法子真不赖。
“可汗要的一万人我们会尽快挑选精锐的战士和粮草一起派去前线1
贵族们紧接着说,像是在讨好似的,穆勒沁也笑着点点头。
“没事了,下去吧。”
贵族们纷纷开始退下,但在营外都停顿了一下,他们看到了站在营外的人。
“大祭司。”
贵族们纷纷朝这位大祭司敬礼,而后才退去。
“你来啦。”
等众人退去,穆勒沁朝那个人说道,大祭司就是大萨满,祭祀是他在漠北中的职务。
“天可汗。”大萨满朝穆勒沁行着礼但被穆勒沁摇手拒绝。
“我叫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但可汗,其实。。”
“别废话了。”穆勒沁突然粗暴的喝道,随即起身站了起来,掀开衣袖,而后抽出放在案子上的弯刀狠狠割在自己的小臂之上,血液立刻随着伤口流出。
看着这一幕的大萨满不禁摇摇头,但还是走到穆勒沁身前,从怀中取出一张枯黄的羊皮纸,纸上写着诡异的符文。
穆勒沁将流出的血滴在那张羊皮纸上,突然就之上的符文散发出蓝色微光,然后光线好像知道血液的主人一样顺着血液连接在穆勒沁身上,穆勒沁一下子发出了略显痛苦的低吼。
这是他们巫术中的占卜之术,相比佛家等其他能够占卜的门派,他们更讲究天人合一,无论是天象亦或是人的本身,他们都会从中找到那根探测未来的“丝线”。
大萨满见二者相连,口中也开始不断念着某种咒术,随着咒术说的越来越快,纸上的符文竟然从纸上浮现,望穆勒沁四周飘去,而穆勒沁身体的蓝光和符文互相吸引。
“引1
大萨满扔出握在手中的一根兽牙,那是某只大妖身上所取,作为一个天人之间的介质引导物,来打通天人界限和预防咒术带来的对人和施术者的伤害。
蓝色的光芒一下子充斥了穆勒沁的大帐,穆勒沁痛苦的缩在地上,嘴里放着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死死咬住,免得自己的叫喊传出去。
再经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光芒终于消散,而穆勒沁躺在地上早就痛的失去了力气,汗水将他浑身浸湿,头发都显得更加的弯曲。
“感觉像过了一年。”穆勒沁吃力的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
“如何?”他继续问道。
大萨满摇了摇头,穆勒沁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他第一次露出了无能为力的神情。
“和以往差距不大,星象星位没有太大改变,不过您本身命格却好像有了不同,但我无法解释也看不出来。”大萨满紧皱着眉头不解地说。
“不过。。好像隐约能感觉到,像是一种,赌博的样子。”
听着大萨满抽象的话,穆勒沁眼神又亮了起来。
“赌?那也就是说,尚有机会?1
萨满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以这么说,但机会可以说没有,因为。。”
话音未落,穆勒沁就已经大步走来,好像没了刚才的疼痛和虚弱,大萨满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用力的拍了一下,然后穆勒沁带来的风吹向了他的面门。
“不用说了!我还是一样我不信1
穆勒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萨满也露出没办法的笑容,眼神中有着伤感。
“嘴上说着不信,却比谁都看的在意。”
这是穆勒沁第三次找他了,一次在他当上可汗不久后,第二次在出征前,第三次就是现在。每一次结束后,无论占卜结果的好坏,他都会说自己完全不在意结果,但自己却能从穆勒沁的眼神中看出他心底不是这么想的,真的是固执又闷骚的人埃
大萨满转身走向帐外,看着穆勒沁吹着漠北的小曲,兴致盎然地走向洗澡的地方,那一头长发一甩一甩的。
“还是个乐天派。”萨满笑的更欢了,然后俯身给远去的那道背影微微鞠了一躬。
但他没有发现,在穆勒沁洒脱的背影后,他内心却是无比的纠结,即使作为天可汗,即使他自信且自傲表面上说一不二,也相信自己的铁血手腕与武力,觉得自己一定能完成自己的梦想,但他自己也时不时会在内心质疑自己,自己真的能完成吗?自己真的能作为一名出的可汗吗?
这个从古至今唯一的天可汗之名带给他无上的威名与荣耀,但同时也无形之中给他负载了说不清数不完的巨大压力。但每一次质疑自己,他都会很快从质疑中走出,并重新告诉自己,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一定会让他的族人们,都能看见自己心中那群山尽头的那道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