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天时润一大师告诉顾珍,她与恒阳此生真的无缘后,顾珍便卸去了所有的力。
他的话仿佛抽去了顾珍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意义。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白马寺归来,只模糊地如行尸走肉般坐上马车,又虚虚晃晃地回了住处。
她自然也忘了自己是怎样应付的阿尾。
至夜幕降临,阿尾实在担心月清,特意在外面喊了她几声,顾珍这才猛然回神。
“阿尾,现在什么时辰了?”顾珍压着嗓子,声音亦虚弱发轻。
“已经是戌时多了。”
顾珍合上眼,是快要七点半了,陆顷……他会不会突然到访?或者会不会派人来叫她?
想到这里顾珍白了脸,紧紧盯着那扇门,唯恐从那里进来什么人,或者传来什么噩耗。
“月清姐?你还好吗?”
阿尾的声音让顾珍打了个颤,她抬手狠狠搓搓脸,从床上起来。
“阿尾。”
顾珍扶着门槛。
“月清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需不需要我去找孙大夫?”
顾珍连忙拉住转身要走的阿尾,扯出一抹笑来:“我只是饿了,阿尾你可以帮我去取些吃食吗?”
“好,我现在就去膳房,月清姐再去躺躺吧1
“阿尾1
阿尾好奇转身,她觉得月清姐今日有些奇怪。
“你去看看有没有酒,顺便带两坛子好吗?”顾珍神色恍惚,反应有些缓慢。
阿尾本想拒绝她,眼前的月清姐都如此脆弱了,哪能喝得下酒?但时顾珍已经不等她回应,兀自回了房,阿尾犹豫再三,只好硬着头皮去带来。
片刻后,顾珍守着一桌子饭菜疑惑:“就我一个人吃,为何取来这么多菜?”
“是那里的嬷嬷,她们似乎接到消息了,所以……”阿尾脸色有些不自然,细看是有点羞涩。
顾珍扯扯嘴角,她自然明白膳房的管事是什么意思,怕是从哪里得来的陆顷要收她的消息,这才上赶着来奉承。
不过,可惜了。
她才不要做陆顷的通房,就算是恒阳本人,她也不要,绝对不要。
顾珍抬头看一脸娇羞的阿尾,问她:“阿尾,说实话你喜不喜欢我们爷?”
“矮我们爷那般英武高贵的人物,岂是我一个粗使丫鬟可以接触的。”
顾珍眼中升起异样的光彩:“所以,你是喜欢了?”
“爷英俊不凡,又富有才华,身份还高不可攀,谁不会喜欢呢?”阿尾不知道顾珍心中算计着什么,实话实说。
顾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热切地看着阿尾道:“阿尾,月清姐问你一句,你想不想近身伺候爷?”
“近身?”
顾珍不再转弯抹角,“对,就是你想不想当姨娘?”
“啊!姨娘?我,我不敢,我哪里配得上爷呢?”
阿尾慌乱后退着不停摆手,她又没有什么闭月羞花的容貌,又没有什么墨水,真的去服侍爷,怕会遭嫌弃的!
眼见时间不多了,顾珍心中焦急。
她连连急切道:“可以的,我可以帮你,阿尾你说实话,你想不想,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帮你实现1
阿尾低头伤心道:“月清姐,您不要这样,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阿尾,相信我,今晚如果爷来了,我们可以把他灌醉了,然后我想办法出来,你再进去。
“等第二天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想爷会给你一个交代的1
阿尾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可否认月清姐的话让她有一瞬间的动摇,但是她很快就找回了理智。
她从未想过要侍奉贵人,做过最大的美梦也只是受到主子夸奖,然后还了她卖身契,还为她指了门好亲事。
虽然在膳房的时候,她常看不惯舞蝶和她争执,但从未有过那般心思。
顾珍见她有一丝的松动,还想再劝些什么,却被阿尾哭着打断。
“月清姐,求您不要再说了,我会忍不住心动的,可是我还有些自知之明,他日跟了爷定会被抛弃的。”
“那个舞蝶都没有入爷的眼,更何况我?我既没有月清姐和舞蝶那样的美貌,也没有月清姐的学识,就算有了今晚的造化,早晚有一天会被爷厌弃的。
“后院的女人被厌弃后过得有多凄惨,我想都不敢想。所以……求您了,不要再说了……”
顾珍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阿尾,也红了眼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是她魔障了,为了躲避陆顷,竟想将她人推入火坑!
如果阿尾受她蛊惑,今晚和陆顷好了,以陆顷的狠辣,不用第二日,怕是当晚阿尾就要被杖毙了。
“对不起阿尾,对不起,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便什么事都没有。”
顾珍哄好阿尾,看着阿尾抹着眼泪离开后,她独自坐在桌前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
她的视线缓缓移到那两坛酒上,陆顷不至于趁她醉得不省人事趁机而入吧?
她真的已经使出了所有的招数了,若还是改变不了的话,那就去死吧!反正那个什么大师也说了,恒阳不在这个世界……
那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谁叫她就是恋爱脑,没了恒阳就是活不下去呢?
她这样想着,饮下一杯杯烈酒。
朦胧之间,她似乎看到了恒阳的身影。
顾珍看着“恒阳”痴痴地笑了。
怪不得人失恋后会醉酒,原来会见到想见的人。
这样看来,醉酒也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