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咻!”
叶兰亭口中衔着树叶,定准时机哨声一吹,对面的杨三毛和她同时将藏在树下的绳子一抬——
“嗖嗖嗖——”
紧接着,几道气势悍然的箭矢从前方树林中破空而来!
几匹马猝不及防跪倒,前头的马栽倒在地,将马背上的人甩下来,后头的马因避让不及时,又猛然撞上前头的马,顷刻间,六匹人马全被绊倒。
而这时候,又从前头射出几只带着寒意的箭矢,铮铮落在几人身上。
马儿受惊,四只蹄子受伤站不起来,不住的挣扎倾轧,被马蹄踩伤的那几个人毫无准备,又有人中了箭,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叶兰亭和杨三毛从隐蔽的密林两边跳出来,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先将受伤那几人的武器缴获,然后举着木棒,对着那群人就是一通乱打。
杨虎娃也拎着弓箭从前头跑过来,见其中一个身材健壮的刀疤男人只手臂受了些轻伤,反应过来被他们反埋伏了,神色一狠,从身后摸出刀扑起身来就开始反击,刀刃直直朝着叶兰亭而去。
“村长小心!”
杨虎娃大喝一声,立马抽出自己的大刀迎上去,两人刀光相击,火星四溅,杀意凛然。
叶兰亭心有余悸往后退了两步,刚才她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刀光的凉意从她后背划过,太惊险了!
“三毛,保护好村长!”
杨虎娃和那领头刀疤男打斗几个回合,叶兰亭转过身,立马和杨三毛过去将那几个受伤的歹徒用绳子绑了起来,以免他们再生恶念。
然而就在叶兰亭捆那几个人绳子的时候,一个假装受伤的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夺过被踢到一旁的短刀,朝叶兰亭后背砍来。
杨三毛握住手里的木棒,对着那人膝盖一棒,同时朝叶兰亭大喊“村长,小心后面!”
叶兰亭顿时浑身汗毛倒竖,几乎只用零点一秒的时间反应过来,俯身往前一避,同时抽出袖中匕首往后一刺。
那男人膝盖被杨三毛一棒打得趔趄,手中刀锋便偏了方向,落到叶兰亭的肩膀位置,而叶兰亭身子灵敏及时地往前一躲,那刀尖便只滑到她胳膊,而这时,叶兰亭折身刺来的匕首却直直刺入了那人的前胸。
叶兰亭能清楚感觉到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刺入歹徒皮肉时的寸劲,金属与骨肉的摩擦声,腥热的血顿时就溅出来,洒了几滴在叶兰亭下巴上。
叶兰亭猛地一怔,手下意识颤了颤——她活了二十几岁,从没伤过人,这是第一次。
被叶兰亭刺中的人猩红着眼大吼,抬起刀就要朝叶兰亭再次砍来。
刀身的反光惊醒了她!
叶兰亭瞬间从那种杀人的精神冲击中回过神来,眼神一冷,手起刀落,匕首连着对那人伤口之处猛刺了三下。
男人口吐鲜血,跪倒在地,手中的刀无力松落。
叶兰亭后背惊出一身的冷汗,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再扑过来。
而另一边,还有一个歹徒想要负伤顽抗,杨三毛抄起手里的木棒,毫不犹豫对着他后脑勺一棒下去,那人便直接眼冒金星昏死在地,再动弹不得。
“村长,您没事吧?”杨三毛过来将冷汗津津的叶兰亭扶起来。
叶兰亭急喘着气摇了摇头“我没事,快去帮杨虎娃。”
和杨虎娃刀锋相斗那刀疤男看样子是这伙人最厉害的一个,力大无比,招式狠辣,刀刀都朝着杨虎娃的致命处猛袭。
而杨虎娃从未遇见过这般悍匪,短兵相接时应付起来显得没什么经验,且他从未杀过人,下手不如对方狠戾果断,好几次他明明只要再下手狠一点,就可以将对方制服,但偏偏他的刀锋落到对方身上时都略有顾忌,导致他反而被对方占了上风。
“哥,我来帮你!”
杨三毛挥着木棒冲过去,却被那悍匪一个飞踢踹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这时候叶兰亭也没什么力气了,见势不对,撤到旁边大树下朝杨虎娃大声道“杨虎娃,下手不要仁慈,你对他仁慈,他就会要你命!今天你要是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们!”
杨虎娃满头的汗水,手脚心都是汗,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叶兰亭的话音响起时,他一个分神,那刀疤男趁机一个偷袭,将刀往侧一挥,砍在杨虎娃左臂上。
“杨虎娃!”
“哥,小心!”
杨虎娃受了伤,终于眼神一狠,将长刀挽得虎虎生风,一刀刺进刀疤男的腹中,口中大喊“给老子受死吧!!”
鲜红的血从刀疤男口中涓涓吐出,只见他怒目圆睁,最后挣扎几下,杨虎娃又将长刀往前一送,刀疤男便再也没气了,死狗一般倒在地上。
杨虎娃手一松,拄着长刀半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怔怔抬头看着对面的存村长,咽了口口水“村长……村长,我,我杀人了。”
叶兰亭反而很淡定,眼睛瞟了眼旁边被她用匕首刺死的那个,语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平静“嗯,我也杀了一个。”
杨三毛捂着肚子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村长,我那个杀死了没有啊?”
叶兰亭又朝另一边看了眼,见被杨三毛敲晕那人也没再动弹,笑了笑“不知道,也算你杀了一个吧。这样,咱们三个就都杀人了。”
他们三个对视一眼,莫名其妙都开始傻笑。
杨虎娃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地上流了一地的血,语气有些茫然“村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叶兰亭只喘了几口气,便迅速站起身,镇定地吩咐“把这几个拖到林子后面去,挖个坑埋了。至于他们几个……”她看着只受了些轻伤被她用绳子捆起来那三人“先押起来,审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杨虎娃便重新提起长刀,带着杨三毛去林子后面挖坑。
叶兰亭便将那三人押到挖的坑前审问“说吧,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不说的话,我就把你们活埋了。”
那三个人刚才已经见识到叶兰亭等人的厉害,领头的老大都被他们杀死了,剩下他们几个小喽啰自然也不是对手。
况且现在他们还当着他们的面在挖坑,准备将他们埋了。
三个歹徒跪在叶兰亭面前连连磕头“好汉饶命!英雄饶命啊!我们说,我们都说。”
“还不速速招来。”叶兰亭冷喝一声。
三人战战兢兢道“其实我们与三位英雄也没有渊仇,我们只是接到一个消息,说英雄身上有一笔巨额钱财,便从上河郡一直尾随几位英雄出来,想……想要发点横财而已。”
叶兰亭坐在树桩上,面无表情“谁告诉你们我身上有钱的。”
“这……我们几个也只是跟着头头行事,是哪儿来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啊,都只有头儿知道,可他……他已经,叫你们给杀了。”
“他跟你们说我有钱,你们就确定我有钱?”
“我们头儿在郡上亲眼看见英雄买马了,出手大方,确实像是有钱的。”
叶兰亭又问“你们一伙是干什么的,专门替人拿钱办事的?”
“这……”三人支支吾吾不肯说。
叶兰亭便吩咐杨虎娃“再把坑挖得大一点,将这三个也一起埋了吧,省得他们再去为祸百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叶兰亭露在头巾外的眉峰一拧,语气深沉“不想被活埋的话,就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三人哭丧着脸道,终于道出实情,“其实,我们原本也是四处逃难的流民,后来跟着我们头儿当了流寇,四处抢粮抢钱,这才能吃上一顿饱饭。我们家里也有妻儿老小,都是逼不得已为了活下去啊!”
“好汉,求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对对对,三位英雄好汉,只要您肯饶了我们小命一条,我们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再也不敢为祸百姓了!”
叶兰亭听完,看一眼杨虎娃和杨三毛,他俩也同样不言不语看着叶兰亭。
叶兰亭想了想,道“将他们三个打晕,捆起来,丢到镇子上自生自灭吧。”
也只能这么处理了。
要让叶兰亭为了杜绝后患狠狠心将这三个人也杀了,她下不了手。她从杨虎娃和杨三毛的眼神里看出来,他们也不忍心处理这三个人。
毕竟都是穷苦人家,为了谋条生路罢了。
况且这三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小喽啰,冲锋陷阵不积极,跪地求饶到是最真诚。
听到叶兰亭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三个人连忙感恩戴德给她磕头。
等到将刀疤男几人的尸体掩埋后,叶兰亭将这伙人的马全部带走,押着那三人回了爻冈镇,在回到镇子前,将这三人打晕丢在城门外,让他们只求生路。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走投无路的流民的话,哪怕在镇子上随便做一份苦工,一天挣个几文钱也能养活自己。
但如果他们又重回流寇老路,叶兰亭也管不着了。
流寇的六匹马被叶兰亭缴获带走后,在爻冈镇用低价卖掉了两匹前蹄受伤的,剩下四匹基本完好的叶兰亭打算全部带回大古村。
她用三匹马换回四匹,这笔买卖,虽然过程惊险,但结果却是她赚了。
而后他们三人离开爻冈镇,一路朝着宝河镇疾驰。
在傍晚前,宝河镇的集市就在眼前了。
叶兰亭能感觉到,身后的杨虎娃和杨三毛两人都松了口气,离家越近,心情就越急切,恨不能立刻飞奔回去。
到了宝河镇叶兰亭也没有打算停留,道“走南口村的近路,连夜赶回村里。”
她这一去就是整整七天,何掌柜手下还有几个人被扣在大古村,也不知道薛霁安能不能稳住他们。
其实之前审问那三个流寇时,听他们说是有人故意将她身上带了一大笔钱的消息传给他们头儿,叶兰亭心里就有点怀疑,这个传消息的人,会不会就是何掌柜。
快马加鞭再赶两三个时辰的路就能回到大古村了,叶兰亭一挥缰绳,扬声道“加紧赶路,回去后我给你们两个发奖金!”
杨虎娃一踢马腹往前追几步,咧嘴笑道“村长,回村以后,我能不能向您申请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这几匹马,能不能让我来管!”
叶兰亭笑“不用你申请,这几匹马都是要交给你的。”
她神色微凝“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训练村里的民兵队,经过这次流寇追击的事你们也应该明白了,在乱世道里,没有武力是生存不下去的。”
杨虎娃肃色点头“我知道了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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