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日头已经偏西,拿到婚书的温暖并没有跟着沈平西回家。
现在她还是个一女二卖的身份,这样如何都不能安心进沈家的门。
即便傻大个不在意,自己也不能这样坑人家,这婚,必须马上退了。
两人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分别。
沈平西抱着只有一把骨头的断腿少年,温良朝着左手他家的方向而去。
心中已经知道温暖下一步的想法,他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小心。”
下午在温家的一役,沈平西也算看明白,自己买来的这个媳妇不简单。
不光一点不像传言中说的那般愚孝窝囊不说,还是个小辣椒,不管出手还是说话,样样都不是好对付的。
温暖对两人点点头,转身快步朝着隔壁村,河对岸的北河村陈家而去。
心中有些迫切,她想尽快拿到那件当年三房唯一能拿出手的信物。
陈家在北河村也只能算是小康之家,四五亩的良田,供一家子七八口嚼用。
温暖紧赶慢赶,依然赶在了陈家开饭的垦口上,还偏巧遇到了人家待客。
大敞开的院门叫孤零零出现的温暖避无可避,屋里人很快看到她的身影走出来。
这迎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家父母。
陈母翠云是认识温暖的,看清来人,脸上已经阴沉得滴水,一把抓住身边的丈夫朝屋内推去。
“去去去,你进去陪着客人喝酒说话,这边不用你。”
陈母挡在门口,抱着手臂,脸上一点不带笑容的瞪了温暖一眼,看不上的瞥了她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裳一眼,嫌弃的开口。
“温暖?你这个时候上我家来有什么事?”
面对这一脸不待见全挂在明面的人,温暖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拿出婚书,“我来退婚,这是陈家二郎的婚书。”
要是没有看错,此时里面坐的那些人里,陈家人到齐不说,更是有个脸生,身穿显眼红衣粉袄的中年妇人。
身处农村,敢穿的这么娇艳,还被人奉为上宾的,除了媒婆不做他想。
这陈家正在给人说亲?
陈母看到婚书眼前一惊,但是很快又遮掩住刚才脸上的焦急。
僵硬地扯了一个笑容说道,“原来是这事,正好,你不找我,我还要去温家一趟呢,毕竟两家没有关系了,这闹着玩的定亲也就不作数了。”
“对了,听说你奶把你嫁人了?”这话说得,摆明是在先发制人。
意思就是悔婚的可不是他们陈家,说起原因,也是老温家做事不地道。
说着,陈母伸手就要拿回自己儿子的婚书,根本不提回去取温暖的那份。
温暖快速收回手里的那张纸,看着面前的陈母说道,“既然都准备退婚,那我的婚书呢?”
这个时代,没有婚书与人成亲,都是无凭无据,算不上明媒正娶的,说白了就只能是非法同居。
这陈母上来这手,就没安好心,糊弄她一个小丫头没有见识。
“退婚是一定要退的,想要你的婚书简单,把我们的订婚礼都拿回来,婚书自然给你。”
眼见着糊弄不过去,陈母直接坦言自己的心思。
末了还一脸鄙夷的扫了屋里一眼,“实话不瞒你,看到了么,我家二郎正在说亲,说的还是我们村村长家的老闺女,至于你……哼……别想昧了我们老陈家的东西。”
陈母心里盘算的可精明,自己儿子这婚事成了,怎么可能看得上已经成了破鞋的温暖。
那当年送过去的东西,吃喝衣料不说,就光是那一对分量十足的银镯子,还有那一两银子,添在彩礼上不香么?
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这老温家,还有这没皮没脸的死丫头。
温暖实在不想和这人计较,今天一天光干仗,她就已经折腾两场了……
实在没有心思,打了本村,再打到隔壁村。
从怀里拿出了抢奶奶孔氏的五两银子,“那些折成银子,这些足够了吧。”
鱼肉布料那些,看着多,加在一起也就一两不到。
当年那镯子原主也是看过,瞧着虎式,里面就是空心的,加在一起也就三两银子左右。
一两的喜钱,加在一起,五两银子只多不少。
陈母的眼珠子在眼圈中转悠了一下,看着那托在温暖手心里的银子,说了声,“等着。”
便回里屋去拿东西,温暖在门外听着里面众人还在询问,是什么人来找。
陈母赔笑的摇手,“娘家的穷亲戚,你们喝你们的,我拿几文钱打发了就回。”
把这些对话停在耳中的温暖,冷哼一声,照陈母这个说法,自己是不是不用给钱,还能拿走几文!
陈母这是怕自己上门退婚的事被媒婆听到吧,欲盖弥彰,真蠢!
迟迟而来的陈母拿着温暖的婚书朝她脸前一扬,“拿去,我银子给我。”
心中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那些东西这些银子足够,给儿子彩礼上添三两,未来媳妇面前挣足面子,自己还能留下二两体己钱。
至于那个破坠子,就留给儿媳进门敬茶时候送出去,那自己还不在邻里面前面子足足的,嘚瑟好一阵子。
“陈大娘,事情可不是这么办的。”温暖趁人不防,一把拿过眼前的婚书,确认无误收进怀里。
而手里的银子和陈家二郎的婚书可没交出去,面对陈母伸手要抢的姿态,直接退开几步。
“除了婚书,我家给的信物呢?玉坠子1
省的这人装傻,温暖直接点明少了的物件。
“什么玉坠子,哪来的玉坠子,你别听别人胡说,没有没有,我告诉你赶紧把东西给我,麻溜滚蛋。”
说完四下看看周围,这个点差不多人们都在家中吃饭,周围倒是没人,低声威胁道,“温暖你可别忘了,这是北河村。”
摆明了这是要仗着地利的优势,欺负温暖扣下手里东西不给!
温暖对着陈母甜甜一笑。
好呀,既然你敢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下一刻,温暖已经摆出一副委屈害怕的样子,大声哭喊起来,“陈大娘,陈大娘你别打了1
“这婚我同意退,求求您,定亲的信物是我娘的唯一留在这世上的东西,就是个念想不值什么银子的,您就行行好给我吧,您别打我了。”
本就长得瘦小,加上一天折腾,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小丫头一哭一叫。
陈母不淡定了……我特么什么时候打人了?
屋里那些陈家人和媒婆也注意到这边,还起身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