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动,萧寒便已惊醒。
他双眼通红,下一秒看见南方时,已经泪流满面。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这样惊喜。
因为几天未进食,所以南方自然虚弱的厉害,想要告诉他我没事,却又说不出口,只好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笑容,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南方刚刚醒来的几天内,很少说话,萧寒起初是觉得可能体力不支,所以说不了很多话,但后来却渐渐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她只是简单的不想说话,不想与人沟通交流。
那一刻,萧寒慌了。他意识到,南方可能病了。她的心病了。
虽然前几日南风不知道用什么把她唤醒了,但醒了就一定代表好了吗,萧寒不确定了。
正月初十,c市咖啡馆。
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因为春节刚过,所以大街小巷里还洋溢着春节的气息。
那是白易第一次见到萧寒,初见一眼,她却用了半生去忘记。
远远地,白易就看到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个人,那个人身穿浅灰色针织衫,衬得本就修长的身材越发出挑,再往上看,白易才发现这人英俊的厉害,想她纵横心理圈数十年,诊治过的病人不说万个,起码也有上千个,但没有一个人的气质和容貌能比得上眼前的这个人。
她心下暗喜,若是这个人是她的病人,那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所创造的缘分呢?
她稍微理了理自己的妆容,然后迈着自信的步伐向那个方向走去。
初见,她得体的伸出自己的双手,然后笑了一笑,“萧寒先生,你好,我是你预约的心理医生,白易。”
萧寒起身,只用指尖稍微碰了碰白易的手,回复道,“你好,白小姐。”
白易顺势坐下了,问道,“不知道我的病人是阁下,还是另有其人?”
萧寒摇头,道,“不是我,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白易微微有些晃神,随即猜测道,“那你今日约我出来是因为病人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想先告诉我一些事情,对吗?”
萧寒点了点头,眼中有了赞赏之意,本来他还不是很放心给南方叫心理医生,他的姑娘他清楚,不乐意是肯定的,所以他才约了白易,这个名声在外的心理医生。
经过两个小时的谈话之后,白易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她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所说的南方小姐彻底的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对吗?”
萧寒苦笑着道,“是的。”
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白易没有立马要求去看望病人,她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不知道……你和这位小姐的关系是……”
萧寒道,“青梅竹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白易有些晃神,“青梅竹马吗?想必关系甚笃吧……”
这个问题萧寒没有听到,不过就算听到了也不打算回应。
两人很快约好了时间,分别之际,萧寒对着白易诚恳的道,“白小姐,南方的病情,拜托了。”
白易闻言不禁笑了一笑,“你也别叫我白小姐了,干脆换我的名字吧,我的朋友都是这样唤我的。”
萧寒真挚的回复道,“那么,白易,劳你多费心了。”
白易闻言,笑道,“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谈不上费心。”
萧寒回到病房里时,护士正刚给南方端来了一碗粥,南方躺在病床上,一言未发。
经过几天的相处,护士已经摸透了这个女孩的性子。怎么说呢,她是她见过的最安静的一名女子,除非必要的开口,她几乎可以一天都不说话。
但是这沉默又不会给人尴尬或者难堪,相反,只会让人觉得,这个女子好似天生就该这样。
萧寒进去的时候,桌前放置的那碗粥已经变凉,他轻轻搅拌了一下粥后,问道,“是医院的粥不合你胃口吗?”
不出意外的没有得到回答。
但是萧寒没有放弃,他知道,解开南方的心结不会这么容易,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自南方醒来,他每天都会找很多很多话题,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讲的已经口干舌燥,但南方依旧未发一言,偶尔,南方也会回应一两个字,这个时候,大约就是萧寒一整天里最开心的时候了。
其实萧寒一直都知道,有时候南方并不是对那个话题很感兴趣,她只是不想让他的辛苦付诸东流,所以会假装回应他。但不管怎样,他依旧很开心,这说明她还有在意的东西,萧寒想着,这已经很好了。
但是那晚,萧寒难得的没有谈自己在烟大的一些趣事,也没有说医院门口的那只小花猫又产子了,他说,“南方,明天,我们出院好不好?”
这话难得的引起了南方的一点兴趣,但她依旧没开口。
“我知道你自幼便讨厌医院的味道,这几日一直在医院里待着,想必你早就不想待了吧,没事,既然你不想待,那我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南方认真的想了一想后,问道,“回家吗?”
萧寒问她,“你想回去吗?”
南方摇了一摇头,态度很坚决,“不想。”
萧寒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既然你不想,那咱就不回去了。”
“我们去堇色园,那里有我的一套房子,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南方偏了偏头,道,“父亲不会同意的。”
“伯父那里,我去说。”
南方沉默片刻后,回道,“随你。”
那晚南方睡后,萧寒独自一人去了南家老宅。
他进了南风的书房足足两个小时,在这期间,白梓然进去过一次,她进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年轻男子跪在了南风的面前,他说,“求求你伯父,把她交给我,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去堇色园一起漫步,我一定会解开她的心结的。”
白梓然放下茶杯,在走出门的一霎那,她听到南风说,“你可以带她去任何地方,但她一定要回老宅。因为这里是她的家,此生不变。”
白梓然一霎那间笑了,她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而自己的这一生,终究是这样被辜负了,她等了一个男人半生,却终究没有得到。
她笑,世间多是痴情人,她也不过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