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家中。上了楼,却被家中佣人告知先生已经离家几日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先生去了哪。
南方有点失落,却仍然理了理心中情绪道,“没事儿,那我再等等吧,如果还没回来,我就先离开了。”
等到午间时分时,还没有动静,于是南方只得起身离开。走到大门口处,南方再一次回头看了看那个她高中时期最温暖的居所,心间一片怅然。
萧寒想了想后,缓缓道,“你要是想见伯父,我过些日子再陪你来。”过了一会儿后,见南方不说话,又道,“你若是觉得不放心,可以在伯父回来后让陈叔给你回个电话。”
南方想了一想后,脸色如常的道,“不用了,我大概知道他去哪了。”
萧寒侧过头看她,好奇地问,“去哪了?”
她只笑了一笑,却不语,见她不说,萧寒也再没问,两人一路散步回到家。
家中岁月无忧无虑,他们俩很是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若不是某天清晨听到萧寒正在和部队里的参谋长通电话,她都快要忘了,其实这世间还是有许多烦心事的。
此时元宵刚过,外面天气虽然不冷,但是也绝对谈不上暖。她隔着玻璃看向外面,堇色园的外面是个不大却也不小的花园,里面的花草呈枯败势,看着看着不禁想起了万物的生死轮回,所以一时间有些失神。
等回过神来后,她只听到萧寒以一句“我知道了,您放心。”作为结束语而挂掉了电话。
她微笑着上前,问道,“什么时候走?”
萧寒露出一抹苦笑,“我若说不想离开,你会怎么想?”
南方抱着玩味的心态想了一想,半晌后笑着道,“我只会感觉自己容貌的魅力太大,竟惹得我们萧少校生了恋家的心思。”
听到这话中的某个字眼时,萧寒的眼波在南方的身上有片刻的流转,然后轻轻将她抱在了怀里,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每一个感官都变得格外的敏感,更何况他还故意将自己的气息吐在南方的耳后。
南方不由自主地挣扎了一下,但是这微小的举动却被某人察觉,于是,他又用了些许力气将她紧紧的怀在自己的怀抱里。
南方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却也没再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萧寒才轻轻放开她,四目相对时,他只觉自己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他心神一动,低下头俯身吻她。
这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个吻,不同于第一个的温柔辗转,这一个吻,多了些无法言说的情愫,像是那些个夜晚恋人间那些不可言明的私语。
很久后,萧寒才放开她,然后趴在她耳边,用他此生最温柔最眷恋的语气说,“这件事完了,我就带你重新见我爸妈,好吗?”
南方愣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说的‘重新’是什么意思,于是笑了一笑道,“我要你再一次见我的时候,重新说给我听。”
萧寒认真地道,“好。”
由于是回部队,所以可带的东西实在算不上多。南方忙了半天,盯着那几件日常的作战服,终于放弃了挣扎。
很快,接萧寒回部队的车便停在了园子外面。好像自古以来,离别总是伴随着伤感。萧寒自从坐上车就不曾回头,不是不想,只是他们都明白,有些东西是属于他们的责任,推卸不了,于是只能解决。
送走了萧寒之后,南方一步步往回走。回到家中后,家中显得格外空荡,先前两个人在还没有这种感受,但此时此刻,这种感觉一瞬间涌上心头,让人莫名的心慌。
南方深吸一口气,将这股陌生的情绪压了下去。稍过休息后,她简单收拾了下行李,然后去了佛寺。
出家门的那刻,她忍不住想,好像在那里才会心生安定。
几经波折,终于在黄昏时分爬上了山,她眯着眼看着那深藏在林木间的古朴大门,深深呼了口气。
再见时,又是必要的几个过程,跪拜,祈祷,添香火,在回厢房的路上,南方终于忍不住问了问前面带路的小沙弥,“不知道前几日,寺中是否来了个中年男人,他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样貌不凡,气质出众……”
不知道是她形容的太过于贴切,还是这样的人着实少见,还没等她形容完,就听小沙弥问道,“不知姑娘你要找的施主是否和您一个姓?”
她点点头,一脸期冀的看着他。
小沙弥又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寺中还真有一个。只不过,这位施主比姑娘你来的早许多,大约年前就来了。”
一听这话,南方反倒笑了笑,对着小沙弥道了谢之后,一人回了厢房。
自从知道南风也来了寺院之后,南方并未急着去见他,她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作息规律,每日抄写经书,为母亲祈祷。
本来还是要去拜见慧能大师的,只是她来的实在不凑巧了些,慧能大师近日并不在寺中,于是她这念头也就此偃旗息鼓。
寺院中就这么大,南方虽没刻意去见,但时间久了,总还是会遇到的。她遇到南风的那日,南风正在和温衡散步,依旧是那棵菩提树,两人正在聊天。
距离稍远,所以她并没听清他们俩在说什么,只是他们两个的神情都颇为怅然,温衡又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南风一脸怅然。
她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样。
最后,还是温衡发现的她。南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呆了一呆。
到底还是冬季,所以寒风凛冽,南方穿了个米白色的大衣,围了个很衬肤色的围巾,围巾在寒风的劲吹之下四处飘摇,只有她站在原地,似是感觉不到寒风的存在般。
他又细细看了片刻,心中惊觉,自己曾经如此宠爱的姑娘竟然又瘦了。南风原本就属于清瘦的类型,如今远远一瞧,才觉得她似乎又消瘦不少,但那双眸子却清亮的厉害,有那么一瞬间,南风在她的身上竟然看到了那年他初认识温暖的模样。
两人就那样站在原地,南方固执的没动,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回过头对着温衡不知说了什么,然后缓慢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好像每一步都包含了万千心意。
看着那道走过来的身影,南方依旧没动。
这是她应得的。
那年除夕夜,她亲耳听到了他的选择,她不恨他,因为那是数十条人命,他没得选择,可是却又不能不怨他,怨他亲手放弃自己,让自己经历那许多非人的折磨,这么多年来,她为了那见鬼的寒毒,受了多少苦,怎能就这样轻易遗忘?
那晚,萧寒说,把这一切都交给他,她说好,只想着放弃这么多年来的怨恨,让自己的灵魂有个安息的地方。
大年初一,她回了老宅,听到陈叔的话后,她隐约猜到他去了寺院,因为寺中还供奉着母亲的香油,她知道,他的心中还放不下。
于是她来了,来到了四年前她曾得到慰藉的寺院,没想着去见他,只说一切皆随缘。
她奔赴千里,只想着求个心安,看看他还好吗?
如今她已跨越这么多痴怨,剩下的,她不想走了,也不能走了。
若是只有她一人努力,那么这多年心结,还不如不解。
南风一步一步走过来,嘴角含笑,眼波温和,他走得闲庭信步,心中却笑道,丫头,既然你要,那么我又怎能不如你所愿呢?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你愿意重新敞开心扉,即便要我生不如死,我也心甘情愿,终究是四年前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