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里,两个人不自觉地靠近了些许,不再是彼此防备。
换而言之,是梁辞不那么害怕即墨凇了。
“你要不要先去沙发上坐一下?”即墨凇盯着梁辞笑道。
他站起身子收拾着桌上的餐盘,开放式厨房,让两个人一直处在一个空间里。
梁辞看了一眼沙发,发现自己的行李箱也在沙发附近,便点头,端着即墨凇给他准备的温水到了沙发附近。
即墨凇盯着小心翼翼的人叹气,这少年不像个正常人,胆子未免太小了一些,一会儿还是要好好跟他聊聊。
这个箱子是老师在的时候帮梁辞收拾的,他并不记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但他记得老师说过里面有他出门在外需要的一切。
梁辞怀揣着好奇输密码,箱子是当时最新款的那种,一边有拉索,一边就是绑带。
绑带这边很明显,梁辞看到了他喜欢的衣服,安心满足的笑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老师还是最疼他的,最知道那些东西是他熟悉的。
梁辞开心的拿着衣服和裤子到他出来的房间,他偷偷看了一眼即墨凇,发现即墨凇一直在厨房忙活,他才把门虚掩着,进到了灯暗处换好自己熟悉的衣裳。
日式浴袍实际上是外穿都不为过的浴衣,但来自中国的梁辞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装扮。
走起路来,身下凉飕飕地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丝毫没有秘密可言。
上半身交叉的地方,会随着他的动作,一直摩擦着他的胸膛,这让习惯了圆领t桖的梁辞尤为不适。
换好衣服出来,梁辞再一次翻看行李箱。
拉索的那边,梁辞也不知道老师放了些什么进去。他打开发现是他的身份证明,以及在国内遇到梁辞该怎么帮助他。
梁辞抱着这些东西,默默的,眼泪又不听使唤的流下来。
一直在用余光留意着梁辞的即墨凇,迅速脱下手套,跪坐到梁辞跟前,抽一张茶几上的纸巾侍着梁辞脸上的泪珠。
这少年怎么像个小泪人,即墨凇跟他见面都不过两面,少年似乎就哭了两次。
“怎么了?可以告诉即墨嘛?有什么是即墨可以帮助你的嘛?”知道梁辞害怕,即墨凇的声音清澈温柔。
悲伤的情绪在梁辞的周身绵延,他松开怀中的东西,摊开在即墨凇的眼前解释道。
“这是老师给准备的。我的身份。”思维混乱的梁辞,话不达意的往外冒着单词。
“这能代表你的身份是嘛?”即墨凇也是理解满分。
他认真的看了看摊开在梁辞膝盖上的文件,这是梁辞的出身证明和孤儿院证明,以及他的身份证复印件,当中还有一份关于梁辞病情的检查说明。
这份文件即墨凇注意到,却没有作出过度反应。
梁辞在自己的情绪里点头,开口,“我丢了包包。”摇摇头,“我被抢了...”点点头,“对,被抢了。”
收回一下无措的言论,梁辞努力地想要说明着什么,可越是想要说什么,就越是情绪激动,话语越是像掐住了,就是说不口。
即墨凇把那份检查报告抽出来,放在身后,身子前倾,一手拍着梁辞的肩膀,一手安抚着梁辞的背。
“慢慢来,慢慢来,即墨可以等的。”即墨凇拍着人,嗓子有些酸涩,哑然地声音显然心疼不已少年的境遇。
缓回一口气的梁辞有些依赖地看着即墨凇,张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个...”似乎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他翻找着他给即墨凇展现的东西。
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梁辞开始急躁起来,“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梁辞这一连串的动作,即墨凇完全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便按住梁辞翻找的手,一点点的安抚着、轻抚着。
“慢慢来,不急,慢慢来,即墨知道的。”稍急了半分的嗓音,让即墨凇声音中的敦厚感加重,显得沉稳可信。
梁辞被这样的声音抚慰,顿了一会儿,抬手比划,“文件,医生的文件。”
文字的东西,在梁辞这儿尤为敏感,他看过一次就不会忘掉。
即墨凇此时才发现自己好心办坏事了,梁辞一直是知道自己的病症的。他现在就是说不清楚,想用医生的文件来说明。
即墨凇拿出放在身后的东西,“栎,是不是在找这个?”
文件的出现,让梁辞开心起来。
他指着文件道,“老师说,这个可以帮你们了解我...”
孩子一样的眼神和懵懂,让即墨凇自嘲,梁辞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相反他都明白。
也是,不然吃饭的时候,怎会那样明事理。
明知道他要是不好好吃饭,即墨凇会花时间来哄他就不能好好吃饭了,便自己开始吃,只是贴心的按照即墨凇说得,把他的关心从章鱼蒸上展现出来。
梁辞拉扯着让即墨凇看,并且指着最明显的地方,笑着看着他表示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却也很聪明。
即墨凇这次仔细间发现,梁辞是学者症候群,又称自闭学者,是半天才半白痴类的人。
这次即墨凇看向梁辞的眼中,更是怜惜不已。
梁辞从小在孤儿院还是精神科的,他其实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只是没有人引导罢了。
那他小时候都是怎么过的?
现在他似乎也没有人照顾了!
他一个人在中国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到的日本?
自己第一次见他,难怪会是那样的情况,他在日本又经历了什么?
沉默不语的即墨凇眸中带着湿,盯着这个笑得很纯粹干净的少年。
“你是怎么到日本的?”即墨凇似问似感叹着。
梁辞很敏感地感知了即墨凇的情绪,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笑着看他,还越笑越灿烂,好像这样能治愈谁似得。
听见即墨凇的问话,梁辞第一时间就想去翻包,却黯然神伤发现自己身边早已没有了老师给的包包。
“是包包丢了嘛?”
即墨凇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梁辞丢了东西,他应该在人醒了之后,把人带到大使馆或者警局去的。
可现在,即墨凇怀疑他能不能把人交出去了。
他几乎是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让梁辞对他放下点点戒备之心,这要是到了警局或者大使馆,那儿的人会怎么处理?
从梁辞行李箱中的文件看,他在中国也没有亲人,不然也不会有人帮他直接把这些东西带在随身携带的行李里了。
梁辞情绪低落的点头,“包包被抢了。”低迷不振地话语,表达着他的无用。
冷静下来的梁辞,即墨凇发现是能很好的沟通交流的,可这样的情况能维持多久?
刚才一会儿没人管,梁辞的情绪起伏就不是一点。
即墨淞作为报案人,该说明的还是要说明的,没处理完之前他也暂时脱不了关系。
不知该如何的即墨凇,盯着显然信任了他些许的梁辞,叹了口气。
等他搞清楚状况,再把人送到大使馆吧。还有现在也很晚了,要送也是明天了。
决定好了的即墨淞开始整理起头绪,他倾身向前一点带着安抚问,“里面有什么?栎知道嘛?”
他几次都发现梁辞似乎要到包里找些什么,好像有不少东西都在他的包包里。
就他猜到的就有护照、机票、手机和钱包这些东西。
“电脑,手机,机票,护照,笔记本,记事本,钱包,食物和身份证。”梁辞像数数般一点点的数给即墨凇听。
在日本,被抢了包包,小混混们或者是黑手党都会把值钱的拿出来后,把其余东西丢到西区的垃圾场去。
即墨凇觉得他知道去哪儿找找看了。
“栎,我们明天去找包好不好?”即墨凇哄着沮丧不已的梁辞道。
梁辞抬头望着即墨凇的瞳孔中,充满了小星星,期盼的心情溢出来问,“真的嘛?”
即墨凇点头,这样的少年,激起了他全部的保护欲。
他——想要保护少年,至少在了解清楚一切前,他想把少年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梁辞开心的握住即墨凇放在他膝盖上的手,用脸贴上去蹭了蹭。
这是老师每次在他开心时,都会对他做的动作。
“我们整理好,先去休息好不好?”即墨凇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问。
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让即墨凇这个平日里礼貌有加的日本人,略微不适,似乎还有点害羞。
但作为一个28岁的男人,他的脸皮还是厚的,但耳尖尖的焉是骗不了人的,他就是被一个少年撩害羞了。
两个人相互牵着,从沙发附近站起来。
即墨凇把梁辞安排到沙发旁坐好,“想做点什么就自己做,再整理一下你的箱子也可以。我先去放水给栎洗澡,然后我们先去房间看看有哪些是栎还要准备的?”
言罢,即墨凇正准备转身时,他衬衫的一角被梁辞牵住,即墨凇低头带着疑问注视着梁辞。
只见梁辞微抬低着头,沮丧地问,“什么?”随后又埋头,像是觉得自己没用般,颈部弯着的弧度,让人觉得有什么压在上面样的难受。
骤然意识到自己忘乎所以了,即墨凇赶紧坐下,视线跟梁辞一个水平线,把梁辞的脸捧起来一点道,“即墨去准备洗澡水?”
梁辞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逗笑了即墨凇,他接着道,“栎一个人待一会儿?”
梁辞点头,两只手纠缠着,似乎在纠结,这么简单的意思,怎么就没有听懂。
即墨凇一手抓住他的双手,“是即墨说得太复杂了,栎还是个初学者。”
恢复短句式言论,梁辞点点头,不再纠缠,拍拍即墨凇的肩膀,指指他的左边,梁辞就坐回行李箱旁边。
即墨凇起身,径直走向浴室,虽然并不是他的左边。
他回头看看还蹲坐在行李箱前的梁辞,即墨凇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但慢慢来吧!他…对梁辞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