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子里,从耳尖红到脖子的梁辞,头一次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情绪。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人,被那人看着梁辞只觉得羞怯,在那人面前梁辞觉得自己像个脱了羊水的婴儿,害怕见到那人的每一面。
他只得假装镇定,假装他困了,这是他在孤儿院惯用的招式!
“即墨先生,即墨先生,是寂寞嘛?即墨先生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会像梁辞一样寂寞嘛?”两只手抓着被子,微微拉到鼻子下面,梁辞凝视着门口自言自语着。
梁辞在被子地下的小脚相互纠缠着,像是向被子阐述着他主人的纠结。
没有光亮的房间,让梁辞渐渐地放下心思,早已坏了的生物钟,在此时仿佛起了作用,让梁辞第一次这样的早睡,又似乎是环境的安稳,让梁辞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再一次见到了即墨冢
门外的即墨凇,盯着已经关上了的行李箱,点点头。在茶几上,他并没有看到早晨留的字条,却发现了被梁辞忘记的小故事本。
即墨凇走上前想要伸手看看,忽的意识到那是人家的私密,便收手,拿着沙发上梁辞换下来的浴袍进了浴室。
自己家的浴室里,自是有即墨凇需要的换洗衣物,他今天忙了一天工作,回来又陪了梁辞好一会儿,他是个铁人,也有些乏了。
拿过手机给小优去一个电话。
“小优,明天的预约延后,帮我把上午的时间空出来。”浴缸里烟雾弥漫,即墨凇的声音带上了懒散。
正在享受着牛排约会的小优,皱起了眉头,“...凇哥哥是有女朋友了嘛?”
犯懒搓着自己脖颈的即墨凇,左边眉心微挑,“哦~优酱怎么会这么觉得?”他现在累却心情舒畅,跟小优打趣着玩。
“不然为什么三天两头的请假?”末了,还小了些许音量道,“现在给小优打电话的声音,又这么慵懒魅惑、迷人心窍?”
即墨凇无奈,空闲的手揉着肩膀的酸,声音正经些许道,“不要瞎想,我明天有点事儿要去西区。”
“西区?淞哥哥去哪儿干嘛?要不要小优派人保护你?”放下手中的刀叉,小优帅气起身到洗手间回着即墨冢
即墨凇抬着腿,放到浴缸按摩的地方,撑着头回,“不用,就是点小事儿,有事儿我会给你电话的。”
小优掏着电话的手一顿,收回手,调整着镜子前,自己大小姐打扮的刘海儿,张嘴大姐大地道,“好,在西区有事儿,只管给小优电话。”
一脸舒服的即墨凇点头,“知道了,打扰小优了,补偿方案你看着处理。”
小优拿着电话出门,恢复二次元少女音道,“好的,淞哥哥放心,交给小优就好。”一脸甜笑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嗯。”
随着声音渐小,即墨凇挂了电话,把自己整个压进浴缸里,他好久没有这样鲜活、放松了。
三点一线的生活,让即墨凇有些疲倦,那是一种心理上的累,但生活不就是这样?
可有点水花的生活,才更叫生活不是嘛!
恍然自己停下来的时钟又转了起来的即墨凇,整理好浴室,收拾好楼下后,赤着脚,用浴巾擦着头发上着阁楼的台阶。
阁楼是整个二层的空间,上扶梯的第一个房间就是这件房子的主卧——即墨淞的房间。
水墨沉色的窗帘,隔绝外界的一切光源,人形大小不一的布偶娃娃堆在少有人去的那个方位,门口的大块毛毯上放着正对着窗子的画架,一竖横穿整个房间的台面,从窗帘处一直延伸到房门口。
台面上不止有少女们梦寐以求的各大品牌化妆品,还有来自各个国家的水彩,外加一个手工台面。
这,构成了整个梳妆台。
而这整个又构成了即墨淞的卧房。
脱掉浴袍,即墨凇把自己丢到靛青色的床单上,他真的累了,都没有力气去折腾什么了。
正对着的楼下,半睡半醒的梁辞,笑着翻身,即墨先生原来就睡在自己楼上的房间。
二人一夜无话,只梁辞梦见了即墨凇先生,笑着一觉到的天亮。
宛若焕活新生的即墨凇更是觉得自己睡了有史以来最舒服、满足的一觉。
海岸线长的国家,太阳总是早早晒到了屁股。
不确定梁辞生物钟的即墨凇,并没有喊梁辞起床,他今天有时间,不急。
像是多了个人,房子有了烟火气,房子里的人也有了人情味般。在厨房忙活着早餐的即墨淞,来回地盯着梁辞的房门。
梁辞一觉睡得很饱,丝毫没有日常的起床气,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就醒着神开门出来。
昨晚被即墨凇快速穿上身的衬衫,已经歪斜的不成样子。
大约是梁辞老师准备的时候,觉得梁辞还会再长个,这衬衫虽是梁辞惯穿的款,却也大上了不少。像是一位刚睡醒的少女偷穿了最萌身高差男友的衣服。
斜挎露出来的梁辞的锁骨,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白的反光,不仅梁辞抬手挡着,连站在厨房的即墨凇也遮上了眼。
那双不带修饰的玉腿,比之希腊神像中最圣洁少女的腿,还要美上三分。
即墨凇放下手中的筷子,穿着围裙,快步上前,似乎怕梁辞被太阳亵渎般,把人推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一边拉开窗帘,他一边责怪道,“这么也不穿裤子就往外跑?”
把人带到床边,即墨凇半蹲下来,把他昨晚放在床头的裤子拿起来,就要帮梁辞穿。
嫣然反应过来,即墨凇要做什么的梁辞,红着肌肤,抬着小腿,小声羞怯答,“忘了。”
正在帮梁辞提裤子的即墨凇,随口就抱怨起来,“怎么就忘了?现在还是4月天,即墨家有暖气,再过一个月你看,会不会要冻坏你1
似乎习惯了短句,即墨凇抱怨起来也不带喘气的。
梁辞被训着,像个做错事儿的小朋友,听话的抬腿,站起,蹦跳,转身。
“下回记得。”梁辞像个小媳妇似得点头保证着。
那模样像是被老公训话的新妇,让带着围裙的即墨凇苦笑不得,拍拍梁辞的臀,“好了,去刷牙。”
昨天在浴室里,即墨凇教过梁辞怎么使用浴室的东西,以免再出现厨房的事件。
梁辞乖乖点头,拽着一半露在外面的衬衫角,规规矩矩的走出门去。
即墨凇盯着又委屈上了的背影,摇摇头,整理好床铺,开好窗户,回到了厨房。
他的早餐还差一点就好呢!
在玄关处,整理着梁辞外衣领子的即墨凇,交代好一些出门在外的事项,就带着梁辞出门。
因为有车,即墨凇其实也就重复的嘱咐着三点:
1,不能离开他视线以外。
2,想要做什么一定要跟他商量。
3,不要擅自离开他。
梁辞也不是真傻,他再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的,他也是跟着老师出过门的。
实在是,第一印象的缘故。
第一次即墨凇见到梁辞时,他身上那叫一个惨目忍睹。这使得即墨凇第一次带梁辞出门,半点儿也不信任梁辞。
日本的羊肠小道很多,那是旧时代的回忆、城市的伤痕和印记。但它宽敞明亮的大道,也不比美国旧金山、纽约市差,更有种后来者居上的意思。
工作日早高峰过后的一路畅通,让二人几乎直达西区。
即墨凇带着梁辞直奔最近三天以内,未来得处理的垃圾清理区。
“请问一下,昨天接收的可回收纸质垃圾,还在嘛?”即墨凇带着梁辞直接问工作人员。
即墨凇很想直接问,有没有看到钱包一类的东西,但现在应该还没有分类,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找到证件才是最重要的。
工作人员一看即墨凇的穿着就知道是东京灯火阑珊处出来的人。他点点头道,“在那边,但是我们没有处理,太多了,找东西的话,还是算了吧。”
很显然,能来问的,还问得这样详细的,一定是来找东西的,工作人员表示他接待了不少这样的人呢!
即墨凇一怔,半鞠躬道了声谢谢,就带着梁辞往那边去了。
小混混不可能那么快的处理掉那么多东西,他还可以去西区的二手倒卖市场去看看。到垃圾场,只是为了确认有没有人看到证件类的东西。
二人来到鱼龙混杂的二手地下市常
“跟紧我,栎。”即墨凇牵着梁辞的手,直言正色道。
这个地方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梁辞这样天真的美人丢到这样的地方,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明显就很害怕,甚至浑身都怯怯地,不停往即墨凇身上靠的梁辞,眼神四散的点头。
瞧见这样的梁辞,即墨凇有些后悔把人带出来了。
他其实可以让小优帮忙处理的,只是...这样就不得不把梁辞送出去了。
这是......即墨凇不想,也不愿的...
可现在,即墨凇后悔了,梁辞这样玉一般的人,就该不谙世事,被人呵护、保护起来。
“没事儿的,即墨在,有即墨在,不会有事儿的。”即墨凇双手抱着梁辞在角落安慰。
他整个用他的身高把梁辞呵护在他怀里。
虽然梁辞不见得比他矮几厘米,可这样害怕局促不安的梁辞,就是让人心生保护欲,觉得他小鸟依人。
藏在即墨凇怀里的梁辞,偷偷地窥探着地下二手交易市常
这是一个类似大型棚内菜市场的地方,只是菜市场更加热闹,而且菜市场没有二楼。
这个市场的整个二楼都有着若有似无的人在巡查,你不仔细的去观察,你会觉得就是在闲逛,神经纤细如梁辞。
他窥视着整个市场的格局和所有的出口入口,以及安全防线和消防栓在哪儿。
待梁辞熟悉一点,情绪安稳下来,即墨凇才牵着人慢慢地开始逛着市常
这里很大,即墨淞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但,钱是个好东西,能帮你解决大部分问题。
即墨凇找到一个黑市接头人,隐晦地说起行话,“找人要馒头,有没有?”
那人明显不觉这个衣冠周正,还带着一个缩头缩脑的少年,会是圈内人士,怔愣了好一会儿,上下打量着即墨凇,又观察了观察梁辞。
他才勉强开口,“馒头要问工厂要,你准备了多少钱?”
这个时候,他们两人身上价值不菲的衣物、饰品就成了敲门砖。
“馒头足,钱不是问题,都要。”即墨凇仿若香港古惑仔一般,跟接线人对着街头暗号。
梁辞双眼放光的盯着即墨凇,这是他在19世纪中期,美式黑道小说里才能看到的场景。
这样的即墨凇让他激动不已,他默默揪紧即墨凇外套的一角,身子微微前倾,想凑近一点听清楚他们说的话。
俨然不等他凑近,接头人确定好信息后,就交接换人站岗,并对着即墨凇伸手,“请。”
即墨凇对着接头人微点头鞠躬,把梁辞牵到身前护好,随之跟着接头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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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垃圾分类很明确,证件类见到都会查看,如非废掉的,一般都会保留。(东京部分地区是这样,不全面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