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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花魁——莫名的难过(1 / 1)

像是受冠礼一般,梁辞登上台阶的姿势极为正式。

第一间房的门是微开的,他并未去碰房门把守,只是借着客厅的微光,和房门开的角度,侧身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

一个机灵,梁辞一振,他发现这是即墨凇的房间。

斜着的房门,掩盖住了房间的部分结构,但梁辞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放在正对着门口的画架。

上面是一副底色微黄,大约是客厅光源的问题;一朵带有西式风格的簪头花,妖艳地开在一支似干枯又非灰黑色的枝丫上。

他一个作家,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只觉能够带上这支钗的女人,应该是一个眉目盛纯,笑眼带魅的绝世花魁。

梁辞被一支钗给美的惊心动魄。

他缓和着呼吸,脑中刹那间闪过即墨凇穿着西方骑士装,一手拿驯马鞭,一手将此钗捧在怀间,一步一步走向圣洁殿堂里的公主说道,“请让我为您带上这支凤尾钗。”

边说边优雅的单膝跪地,行着最古老的骑士誓约,为他未来的新娘奉上最美的礼节和承诺。

难过!

猛的环绕在梁辞的周身,他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即墨先生结婚,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嘛?

压抑的情绪,让他瞬间失去探索房子的欲望。

此时此刻。

梁辞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这间房子了。

转身,他快速下楼,似冲撞着周围不好的气氛般,把自己丢进了一楼的书房。

在哪里,有他的全世界,他不用去考虑其它,只要翱游在文字世界里即可。

梁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讨厌自己这样。

好像,他是个坏人,不希望即墨先生得到幸福一般。

逃避着!

梁辞打开电脑,强迫自己压下那股难过,强制告诉自己,他是希望即墨先生幸福的。

写作,是最能让他静下心来,并沉溺进去的。

渐渐地...

梁辞仿佛远离了世俗的纷纷扰扰,他并没有去写杂志社的刊文,而是埋头如着魔般,开始动笔——跨国恋爱。

那个让他痛不欲生,最终逃离他熟悉环境的"罪魁祸首"。

整个二层市区别墅,静得仿佛没有人烟般,那房门似隔绝了整个现实世界,让梁辞抽离出来,步入文字的爱河。

被即墨凇打开的,梁辞房间窗户的窗帘,随着下午的徐风飘扬。

房间里,一张被两个人都遗忘的纸条,被凄凄沥沥的风吹出了温暖的床头。

羽毛般轻盈的小纸片,随着淡沥咸腥的海风,向着弯弯小巷奔驰而去,似梁辞般没有归途也没有着点。

正在关阁楼窗户的即墨凇,担忧的记起梁辞房中未关的窗户。

那少年,应该还在书房沉浸式写作吧!

希望他不要回到房间,回到房间也希望他知道关窗户。

即墨凇收回关窗户的手,操着老父亲的心。

小优领着早晨修改时间到下午的花魁上来,道:“淞哥哥,苍郁小姐到了。”

即墨凇收回心思,这位女性可不好对付。

“苍郁小姐,别来无恙?今天是要?”即墨凇收起脸上的神色,带上一贯的温文尔雅,轻声询问。

羽木仓月把手从小优的胳膊上放下,一步三点头的抬着厚重的木屐鞋,缓慢地走到即墨凇早已为她准备好的靠椅上坐下。

这才,蚊着细嗓子,如蝴蝶飞舞般高低有序地道,“即墨先生,您好,佐藤先生让我向您问好。”

即墨凇挪好凳子,摆手让小优先下去,信步到羽木仓月的身边,扶着她的手,低身亲吻道,“承蒙佐藤先生惦记,即墨随时恭候大驾。”

羽木仓月收回手,从镜子里打量即墨凇道,“先生,今天有空去参加苍郁的宴请嘛?”

丝毫不在意羽木仓月的眼光,即墨凇调笑着回答,“苍郁小姐玩笑了,即墨还上不了苍郁小姐的官宴。”

艺伎街花魁的宴请,在有她的姥爷的情况下,叫官宴(名称来自野史,勿考究)。

羽木仓月轻吟郑重回,“苍郁的小宴自是随时恭候即墨先生的。”

罢了,她也调笑道,“艺伎街的姐妹可都等着先生在呢,游街那日,积木屋的云鸟小姐,可是对先生一见钟情。”

“苍郁小姐打趣了,即墨有空自会去应约。苍郁小姐今天是要艳压群芳的呀,即墨可是有幸第一个见到呢,已然很知足了。”即墨凇从容不迫轻言轻语地回着羽木仓月暗示和挑衅。

云鸟小姐,真名积木云智,同羽木仓月一起争夺此届花魁,败。

那天,即墨凇受整容医生木下信玄——也就是那天妈妈桑佐见香要见的医生的邀请,去到了积木艺伎屋把酒言欢。

并非花魁屋羽木没有邀请他,而是那天他并不打算去,被木下信玄硬是从店里架到了积木屋,为此他还前去羽木屋敬酒赔罪了。

也正是这样,作为花魁的羽木仓月似乎有些不开心,一直想要即墨凇应她的一次邀。

可,花魁节刚过,即墨凇想休息一段时间,毕竟争选的时候,他忙的昏天地暗。

因此,即墨凇也就从未应她的邀约,自然也没有应过其他人的约。

可羽木仓月好胜心极强,不然也坐不到花魁的位置,还拍卖出了一个天价的初夜,让商业的泰斗都为之出山。

艺伎花魁,本就是以色事人,即墨淞的那番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只听羽木仓月声音悦耳,轻吟一句,“先生说笑了。”便不在说话。

即墨凇暗自松下一口气,才正式抬手开始装扮起她的头发。

“苍郁小姐,要修剪嘛?好似发梢有些微长。”即墨凇握着她的髪,恢复专业的专心致志问。

他很了解日本的艺伎文化,知道花魁的头发都是有规矩的。

羽木仓月摇头,“佐藤先生喜欢长发。我问了屋内的妈妈,她们说选择结束的花魁,可以按照姥爷的好恶做细微改变。”

即墨凇点头,这样人与人的传承,才是文化最好的传承。

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接待这些私密性极高客人。

“即墨明白了,凤钗的话,还是用尾钗,即墨新做了一款。纯铂金镶边,以桐木为色,以桐花为点,含羞带露的一款鎏金凤尾钗。”即墨凇动着手,声音如流水,醇醇地在耳廓流淌。

羽木仓月很讲究,她要知道是什么戴在了她的头上。由此,即墨凇每次都会简单解说一下。

她微笑点头,端正着身子和脑袋,方便即墨凇从任何方向下手。

不得不说,不管是什么人,跟即墨凇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和牵扯,他们对待即墨凇的作品,永远是带着敬意的。

这是对手艺人、对艺术品的尊重,也是对即墨凇的尊重。

顷刻。

即墨淞便在羽木仓月保持乌黑发亮的秀发上,挽起了一个端庄却并非大方,懒散却并非妖媚,撩人却并非轻浮的坠马髻。

这是后汉发髻,为贵妇人骑马所用。

但,在此发髻的基础上,即墨凇做了改动。

他不愿版套束缚,也不愿乱用其中含义,便对古典发髻都做了修改,呈现出只有他即墨凇才能完成的发髻。

这原发髻,结实耐用,哪怕骑马飞驰,也顶多增添些懒散。

现如今,即墨凇是把懒散直接拿了出来,多了一丝撩人。修改大后方和鬓角之后,整个发髻也就没了马尾和骑马装的干练,多了一丝小意风流。

“妆容,即墨也要上手调试,苍郁小姐可同意?”即墨凇放下手,涓涓细语道。

对比佐见香,羽木仓月还是多加询问的好。

艺伎的妆容规矩,史料记载并非绝对,传承才是文化的延续。

羽木仓月左右微动着肩,细细描看了一番后,点头端正。

即墨凇拿起一支极细的兔毛笔,细细密密的在羽木仓月的眼尾加上些许小雪花。

极小,可你贴近她的脸,就清晰可见。

末了,他又在羽木仓月的前脖颈靠耳垂,且是小雪花的对侧,加上一片残碎的透明雪花。

花魁的脖颈儿都是涂白,即墨凇直接用清水画之,结合整个妆面,羽木仓月,完全就是雪天出来的妖姬,摄人心魄、矜贵缥缈。

这下,羽木仓月的眼睛都亮了,殷红的小嘴微张,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篡紧。

她,有些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她。

她,羽木仓月还能这样的圣洁高雅、不落红尘,简直令她叹为观止。

再一次。

不!

每一次,她让这个人动手,她都能展现全然不同的她,这个人真的是鬼斧神工。

“即墨先生,我为刚才的冒犯道歉,今日之事若成,苍郁定当为即墨先生专门设官宴,不,设鸿宴。”羽木仓月咬牙压着激动,轻吟婉转道。

她眼都不眨,直直地盯着自己,末了,她看向即墨凇眼光热切,希望即墨淞答应她的邀请。

虽被她自己压制,可那喜悦之情,还是从她的只字片语和微动的肩膀、手腕发觉。

即墨凇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似没有注意到羽木仓月的表情,也没听到她话语中暴露的秘密。

末了,享受完完成作品后的满足,他谦逊温柔道,“苍郁小姐喜欢就好,也预祝你今天的官宴成功。”

即墨凇避重就轻的回答,看了看手表,抬手到羽木仓月的跟前,把穿着重量级和服的花魁扶起来。

“我送苍郁小姐下去吧,可是需要毡帽?”即墨凇随手把放在门口架子上的帽子拿了一顶,绅士地问。

羽木仓月保持着身姿,不让和服出现细纹俯身,“谢谢即墨先生。”

花魁新作的妆发,自是她的姥爷第一个见到最佳。

在楼下洗头的客人,很少见到即墨凇亲自送人下阁楼。他们仔细两眼他身边人的和服,震惊过后纷纷埋头。

戴了帽子的艺伎,表示她不希望被人盯着看。

专车早早地就在店门口候着,羽木仓月抚着身后的和服尾,坐进车内后,对着即墨凇道。

“苍郁并非玩笑,刚才的提议还望即墨先生好好考虑。”

言罢,她也不等即墨凇答应,便微鞠身子,示意离开。

即墨凇在车外,并没有回复,很绅士的挥手,满目温柔疏远地盯着车子远去。

可以的话,即墨凇并不想跟这位花魁又太深的交际。

他从容转身,不带丝毫犹豫的直接上了阁楼。

可,现如今似乎由不得他,若今日之事成,他必是逃不了一顿宴请,只是这规格……

他觉得还是要跟佐藤朝晖——晖日日用品集团的社长,商议一下。

接待完这位,即墨凇接下来也就是一些散客了,这件事儿先暂时放一放吧!

鸿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起来的,更何况主客是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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