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如同惊天霹雳一般,惊的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这些人,也就是这些城市里的普通人陷入了一场追逐真相的困局里。
尽管谁都不知道那个东西准确来说是什么,却预感到慢慢接近它了。
在他们看来,克罗迪先生和大鼻子他们相互接触了,就容易染上病了。
“我大爷啊,他奶奶滴,他老人家也不愿意闻狐臭味,离的远远的,他有私人医生,说感觉良好,不头疼不发烧,什么玩意都凑合。”刘大锤眼见他们都神色凝重,眨巴着小眼睛,小声说了出来。
这算个好消息,小九子眼睛一亮,对老夫子若有所思地说“夫子,不挨着,离得远了,那种瘟疫就传染不上了?”
“当然,就连远古医书上也是这么说的,自然有它的道理,眼下这种病是不是真正爆发了,谁也不知道,咱们这些人也没有必要知道,能做的就是看好自己,另外,咱开酒楼的,不能不接待人吧。”老夫子口气复杂地说。
面对谁也没碰到过的,连自己老祖宗没遇到过的事,他们深深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压力,都想揭开谜底,能帮助这座城市。
杜圣春这种资深医生都没研究明白,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眼见郑礼信眼神有些茫然,老夫子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恍然大悟地说“你那个移动火锅不错,以后咱们再好好研究研究,只要人不挨着吃饭,这事咱就私下做好了,其他的事就看官府怎么办吧。”
听他这么说,大家觉得有道理,再想想那个移动火锅,真就不赖。
有钱有势的人出门的时候带着,尤其在大冬天里,吃起来方便,保持了大酒楼里的原有风味,清洁卫生,避免了大量人聚在一起。
尽管这样,他们对是不是有瘟疫了,心里依旧没底。
一直到徐岩回来时,才从一个可怕的事实中感觉到了恐惧。
徐岩和街头巷尾的乞丐、混混们熟悉,他现在又是臻味居的掌柜的,为人仗义,出手大方,打探起事来方便的多。
大鼻子、老白毛、老臭球他们和尤里科夫以前关系谙熟,这回得了重病之后叫他联系去了圣约翰诊所。
圣约翰诊所老板就是圣约翰,来自西方国家的一个资深医生,怀着传播西医学和济世救人的伟大思想,在这里开起了诊所,因为生活习惯等原因,和铁路局官员关系不错。
这个大鼻子的洋医生接诊时,听说这些病患发低烧、打摆子,咳嗦不止,习惯性地戴上了口罩,履行起了正常的接诊程序,怀疑他们得了肺炎后,开始输液消炎。
结果一夜过去,这些人病情丝毫没有好转,反而个个昏迷。
他对着诊断书和配的药,都是对症的,怎么能是这个结果!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找来尤里科夫商量,怀疑他们得了某种奇怪的重症,具有一定的传染性,诊所目前水平难以医治,建议换个地方。
“拿着钱,这两天你不用来了,酒楼暂时打烊,好好打听消息去。”小九子掏出了两贯钱,扔给了徐岩。
听着他们谈的话题沉重,郑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
或许是东北沃土上营养丰富,再加上酒楼里日常吃食营养丰富,这个十四五岁的丫头长得很快,个头有一米六左右,白皙的皮肤,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只不过,她早早地戴上了眼睛,一副天真模样。
“哥,夫子,瘟疫、传染病是有规律性的,我读过几篇这样的文章,要想预防治疗,得先有好的设备和医疗技术,比如,有能解剖的技术,再就是启发民众思想,饮食讲卫生……”她抱着一本书,手紧紧地摁在书本上,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平日里,小九子经常过问她成绩的事,数理化之类的成绩良好,这点他是欣慰的。
只不过,这丫头思想上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喜欢研究各种新潮思想。
好几回,她和同学去地包里和一群工人探讨工人待遇、工会问题,小九子气的责怪了好几次,都差点就叫刘大锤跟着去,看着点,省得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小妹,大人探讨问题呢,你赶紧上学去,哥对你的想法是念好书,当老师当教授,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就行了。”小九子明知道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拉着脸叫她别掺和这些事。
这天下午,他和老夫子去了书店,买了大半车的书回来,大部分是医学方面的。
放在了宿舍里,铺满了一地,开始研究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老夫子举着一本本的书翻看,发现有和瘟疫有关的就单独放在了一边,他挨个拿起来,认真阅读诸葛良佐做过笔记的地方。
老夫子揉着发红的眼睛,声音疲惫地说“九子啊,咱就多了解点吧,不过,我想了,就算研究出了点名堂,咱不是朝廷授命的医官,不是官员,不开医院,是开酒楼的,能有多大用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偶然发现了瘟疫这件事,就开始研究起来了,现在细想想,真就这么回事,如果发现了疑点,再有了证据,难不成真要去报官吗。
这种高深的问题,就算去报官,又有谁能相信呢。
难不成,朝廷会说两个酒楼的人发现了瘟疫,马上就调集大批人员防治。
“老哥,懂总比不懂强,现在沈大人郑大人对我不错,要是及时提醒他们,哪怕是多救些人,咱俩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小九子强大精神地说着,愣了愣神,又想到了自己厨子的身份,感叹了声“瘟疫不光和挨的距离近有关,还和饮食有关吧,很多书上不都说老鼠的事了吗。”
没错,随着查阅的资料越来越多,从大明朝到清朝这些年,很多地方出现过几次重大瘟疫传播,很多都是和讨厌的老鼠有关。
他们尽管都没明说,心里却清楚,那个老狐臭应该就是传染源,就是所谓现在医学称为的零号病人。
毕竟这人长期接触各种动物,动物皮毛内附有各种跳蚤、虱子,这些家伙都会在人类毫无提防的情况下,进行疯狂的传播。
一直熬到了次日清晨,红彤彤的太阳照在城市上空,也照在了宿舍窗棂上,他俩才打着哈欠入睡。
睡梦中,小九子一颗心似乎始终在沸腾着,他也说不清怎么回事,总觉得既然先发现了这个秘密,就应该去帮助更多的人,就像他的一碗饭善心驿站那样,不能看着更多的人病倒,甚至是死亡。
他们是被徐岩硬叫醒的。
他俩披上衣服坐起来时,徐岩瘫坐在书堆里,一脸怒气。
原来,徐岩凭着一把羊肉串或者一堆新鲜出炉的面包,调动了大量花子、混子,全都围着圣约翰诊所打探消息。
就在早上,诊所里先是有医务人员出出进进的,后来尤里科夫带着两架马车来了。
一群执法队的士兵抬着裹着白布的尸体,上了车,拉着就走。
徐岩的朋友们当时没跟上,他们后来也雇了车,分头朝着几个地方赶去,后来傅家甸那边传来了消息墓地地有人焚烧尸体。
留在诊所的人多方打听,从诊所传出的消息不少,有的说大鼻子等人不治身亡了,因为是俄国人,已经交给铁路局处理了,还有的说抬人的时候,听着里面有动静,可能还没死。
“刚开始的时候,都没有,后来都戴着鼻罩出来的。”徐岩剧透起了当时的情况。
按照他那些朋友提供的消息看,那些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处理的时候工作人员还是听了圣约翰的建议,都戴上了当时很少有人戴的口罩。
而尤里科夫,当时坐在一台汽车里,根本就没下车,估计这家伙认为碰到了因病死亡的人,晦气。
“这种病不是血液病,应该就是肺病,由呼吸传染引起的,那么老夫思考的药,应该能有效,名儿都想好了,叫武圣降温祛火散,采用黄芪、青蒿……”老夫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九子和他想法不一样,目前来看,大鼻子等人率先发病的,病的不轻,已经被尤里科夫手段粗暴地处理了,现在没听说道台府和圣春堂那里传出新的消息,应该是暂时没事了。
至于老夫子说的这种药,说的有些玄乎,小九子心里可真就没有底,他这会想起了小妹郑敏的话,治疗这种病得有先进仪器的,光靠传统医术,很难发挥效果。
否则,要单凭医术,杜圣春大夫比老夫子强多了,人家初诊之后,直接就把那些人劝走了。
现在看来,杜大夫不光医术好,还精通世事,否则容易感染了传染病,还得落了埋怨。
小九子交代众人这事要严格保密,把了解的情况都保管好,自己去面见沈大人。
当他当面把情况和两位大人报告了之后,沈文庸和郑明达俩人先是一脸惊讶,随即开始小声商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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