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茬?我早就准备好了,材料没准备好,手艺没有,一点把握没有,什么饭店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开张,他们就来吧。”小九站在了东家旁边,满嘴的底气。
其实,这话是硬着头皮说的。
自己要是不再猛点,估计邓弘毅更打退堂鼓了。
这一点别人看不出来,他观察出来,老爷子说的挺狠,可没什么帮手。
就算把两个儿子叫回来,邓守业还好点,就邓耀祖那样的,不跟着添乱就不错了。
这会都安静下来了,周安着急地往下说:
“东家,九子,你们都猜错了,我们先是上了一会火,收拾桌子的时候,就,就……”
奇怪的一幕又出现了:两个盘子下面放着银钱,不多不少,是这桌饭菜的两倍还多。
邓弘毅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了一丝高兴。
九子眨巴眨巴了眼睛,刚才想到的那个事更加确定了,心中暗喜:“大小鲶鱼嘴,你俩够意思,用了这种办法!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他早就想到了是鲶鱼嘴这哥俩。
当时毕竟仅是一面之缘,没指望人家一直给捧场。
这毕竟是个不错的兆头。
初步判断是几个江湖人士给暗中捧场。
邓弘毅心情舒展了不少,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没做好。
九子发话了,这回他和周安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全然是一副掌柜的派头:
“老周,这事不能就这样了,明早告诉伙计们,把消息散出去,至少一条街的人都知道。”
老周想了想,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
“九子,对,就说有人暗中支持咱家,谢周全那家伙干啥事就得寻思寻思。”
他着急回去和伙计们通报这事,跑到门口了,又回来了,着急地提醒说:
“东家,刚在门口遇到马掌柜了,我这嘴也欠……”
说着,就做出了打自己嘴的架势。
菱角气得要埋怨他,小九子用眼神制止了她,执意地说:“这事瞒不住,一会就得想办法。”
周安是来的时候碰到的马大,俩人打了招呼,周安这么晚来,不找掌柜的,直接找东家,马大问什么事。
这家伙说了,说着话呢,见马大脸色不对劲,赶紧就躲进来了。
这岔头出的不小,等于马大已经知道了所有事。
这事简直就是等于通知马大,他已经被开除了。
双方是有合约的,马大按约定干活,东家每月支付酬金,现在属于东家单方面解雇人家,一点理由都没有。
无疑,这又是个平地惊雷。
邓弘毅有点沉稳不住了,踱着小步来回走着,不时传出叹息的声音。
他待在家里研究很久了,大部分时间准备寻找机会改变现状。
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光景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小九冲着徐岩使了个眼色,又看向了邓美菱:“菱角,叫东家和大姨睡觉吧,今晚谁也反不了,咱说好的,马大吃里扒外,咱不打他不揍他,叫他给大姨道歉,跪着也行,鞠躬也行,不从哈尔滨餐饮业开除他,算给他面子。”
这家伙说大话不用打草稿,张嘴就来,气的邓弘毅横了他两眼,淡淡地说:
“年轻人,干成一件事容易,把大事干成了没那么简单,老马那脾气……”
马大有点浑,有时候滚刀肉,一般人制服不了他。
九成子赔着笑脸点了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他俩出了房门,见邓美菱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他赶紧冲她招招手,调皮地小声问:
“我请你看戏,比戏园子里的好看,这回要是不看,肯定要后悔的,来不?”他假装认真的问。
菱角迟疑了下,脸一红,悄然出来,站在他跟前,羞答答地问:“人家在台上唱戏,你别碰我的手,行吗?”
她真当成要去看戏了。
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思想纯真。
前几天他们三个去看了几次戏,黑暗中他俩不知道谁碰了谁的手,就一直握在一起了。
出来的时候,她紧张的出了一脸汗。
九子说这戏演的真精彩,关二爷那种仁义气概,谁看了都喜欢,要是能做他那种人,这辈子也值了。
现在想想,她还在怀念那种朦胧的感觉,和他牵着手,感觉奇奇怪怪的,无比美妙。
“菱角,你跟着看就行,我和徐子演,你给看看演的好不好。”他说着,心里想着一会的事呢,顺手拉着她的手,急匆匆的朝外走。
邓美菱羞愧难当,犹豫着甩开他的手,却感觉九子手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力量,不由地半推半就地就跟着他走。
到了门口,他等着徐岩说:
“弄点酒来,去仓房。”
徐岩那边去取酒,他转悠了几圈,眼看着门口竖着几个棍子,拿起来试了试,感觉有点沉,朝着地上摔打了下,问邓美菱:“菱角,这个能打人不?”
“能,我拿着都费劲,一下子能打断人的腿。”菱角吓得朝后躲了躲,有些胆怯地说。
九子拿着就朝仓房里走,迎面碰到了徐岩,交代说:
“徐子,去门口看着,老马要回来了就喊我。”
徐岩眼看着他举止奇怪,愣了愣,品了品他说的话,想到了什么,却没想明白,只得硬着头皮去等着了。
在他看来,小九子今天要和马大摊牌了,这架势就是要动手。
到了门口,他担心地朝外面看了看,祈祷说:
“马掌柜的别回来啊,他可能去找那个女人了,可,可,还差两天到十五啊。”
他盼着马大去了女人家里,或者找地方耍钱了。
转念一想,根本不可能,这家伙连拉带吐的,饿的出去找吃的,马上就该回来了。
见他急的脸色难看,菱角更着急了:
“今儿酒楼差点打起来,得罪了人,父亲今晚肯定睡不着了,半夜就得起来琢磨这事了,九子毕竟岁数小,做事爱冲动,就像中国大街上,现在想想都吓人,得看着他点,别闹大了,惊动了官府。”
这段时间一来,九子跟在马大后面,整天出头露面的,他自己不当回事,菱角生怕他再遇到上次那些坏人。
这小子出事就是大事。
要是这回和马大动了手,有人报了警,附近的警察署的人就得来了。
可别忘了,当初中国大街附近到处都有他的通缉令。
好在大冬天的,出门就得戴帽子,经常大雪天,走路都行色匆匆的,否则他很可能被人发现了。
他们心急如焚,九子回来了。
黑乎乎的棍子提在手里。
徐岩看了眼,害怕的低下了头。
就听邓美菱小声惊呼地说:“你拿这么多干什么,一个吓唬吓唬就行,拿这么多!不能真打断了腿。”
“咱去看戏,拿着防身,你看着就行,徐子……”小九子冲她微微一笑,用眼神安慰她没事,叫着徐岩。
徐岩想好好劝他呢,就听着南面有脚步声过来了,什么也顾不上了,走到门口,露脸一看,脸色一凝,头也没回,说了声:“回来了。”
见他吓得够呛,九子开心地一笑,马上拉起了脸。
他把邓美菱拉到影壁墙那,几步上去,拽着徐岩,也不管他同意还是不同意,不容置疑地说:
“一会咱俩得打起来,你用棍子打我,这样……”
他把棍子递给徐岩,简单地叫着,指着自己脑门,意思不打这地方就行。
徐岩哪敢这么敢!
可容不得他不同意,九子生硬地拽着他就走。
俩人吵着闹着就出去了,他猛出去几步,朝嘴里灌了几口酒,指着徐岩就骂上了:“打啊,不打你是混蛋,我叫东家开了你。”
马大就在跟前,隔着十多米,愣了愣,站住了。
他冷冷地看着这家家伙,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收拾他俩呢,早就想好了,随便找个理由,先干徐岩,九子要是动手就连他一起干了。
然后,趁机砸碎屋里的东西,出去继续撒野闹,闹到大街上,好好叫邓家出出丑。
眼前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
他斜眼看着,慢慢握起了拳头。
毕竟是常年掂勺的,加上人高马大,感觉一块弄他俩都绰绰有余。
他准备上去呵斥呢,徐岩犹豫着动手了。
棍子抡了起来,朝着小九子肩膀就是一下子。
他用了三四成的力气,唯恐把九子打趴下了。
棍子抡下去,就不由他掌控了,靠着自由下落的力气,一下子砸在九子肩膀上,他急的闭上了眼,默念一声:
“对不起……”
一刹那的功夫,他听到了一种很特殊的声音:
这种声音无法用语言形容,感觉棍子断了,声音很轻快。
九子背对着马大,冲他做了个没事的收拾,叫嚣着:“来啊,徐子,小爷今儿喝多了,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徐岩有点明白了,抡起棍子来正要再打,就见九子伸出了胳膊……
眼看着他俩真打起来了,徐子棍子打了九子,邓美菱离得远,看不清楚,紧张的咬着手指,脸色慢慢变白。
大头现在是她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就这么叫人打了她能不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