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小阳懂事,高兴之下李奉献除了排骨之外,甚至还带了四瓶啤酒。
晚饭的顿排骨很香。
可是饭桌上的祖美兰却怎么看都像是在吃最后的晚餐,东瞅瞅满嘴流油的李小阳,西瞅瞅端着啤酒和李阳碰杯的李奉献,只是捡着排骨里面的土豆吃。
注意到她的情况,李阳只是笑而不语。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李阳仍旧和李奉献早早的起来。将院子里剩余的三大箱电子垃圾装了车,奔赴到了三公里外的废弃车站。
熟能生巧,经过前天的摸索和昨天的磨合,他和李奉献配合的愈加默契。到了下午两点,便将剩下的所有注塑端子炼成了金粒子。
将防护服的拉链拉开,坐在仓库旁的枕木堆上,李阳颠了颠手中的小药瓶。
和昨天相比,药瓶又重了一倍的重量。
透过阳光,可以看到里面小金粒的阴影已经占满了瓶身的四分之一左右。
“大阳,收拾好了,换衣服走啊?”
就在李阳望着手中药瓶出神的功夫,仓库里李奉献招呼了一声。
看到他已经将那装满了废料和废液的塑料桶搬到车上,李阳站起了身。
“哥,今天咱们两个分头行动。你把这些废料拉到一轻厂的排污池处理掉,然后再去买点亚硝酸盐,不然明天不够用了。记住,装废液的桶也不要了,直接扔。最好是在上面扎几个窟窿,省得它浮起来别人再捞出来拿回去用。”
绥城这边有腌制酸菜的习俗,像这种装废料的塑料桶,挺多人家都拿来腌菜。
为防万一,举手之劳的事情还是做了的好。
“成,我心里有数。不过你这个有点多虑了,一轻厂排污池那片的东西,只要是个正常人谁捡啊?那池子里脏的,好家伙......下去游一圈,再上岸的时候身上怕是都能集齐元素周期表了。”
李奉献的形容,将李阳逗笑了。
不至于不至于、
您说的那是恒河!
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像一轻厂这种国营企业过去一直追求效益,环保排污工作确实做的不怎么样。
据李阳所知,后来一轻厂那块地皮被开发成了商业住宅。开发商为了哄炒楼盘价格,也为了处理住宅周边环境,特地在以前排污池的位置建了一个健身公园。不过那个公园建成之后,却并没有起到健身的作用。公园建好后,绥城本地人压根就不去。事实也证明不去是对的,开发商花大价钱搞的很多观赏树木,可种下之后大部分都没能成活,就连草坪都常年呈现出不健康的枯黄。好好一个健身公园,搞到最后反倒像是切尔诺贝利主题公园。
就因为这个,后来一轻厂那一带的房价,成了整个绥城市垫底。
就在李阳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奉献突然反应过来。
“唉,你刚才说分头行动。我去处理废料,你干嘛去啊?”
“哦。”
李阳脱下了身上的防化服,扬了扬手里的药瓶。
“我去找个地方,把金子出了。”
......
绥城市的北二道街。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李阳漫步在街头,眼睛里全是感慨。
他在绥城市生活了十八年,度过了小学初中和高中三个阶段,一直到考上大学后才去了外地。所以这座城市很多的地方,对于他来说都有很深刻的印象。
北二道街就是他记忆里很特别的一个地方,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北二道街并没有供销商店所在的十字街那么繁华。但是这边好玩的东西特别多,在李阳的整个初高中时代,几乎天天都往这边跑。
只不过那个时候,北二道还有另一个称呼——网吧一条街。
现在当然还没有网吧这种高科技的东西,96年的北二道街,还是很正常的街道。
街道两旁诸如打印社,刻章,配钥匙,或者台球室,花鸟鱼的牌匾鳞次栉比。
当然也有“邮局”或是“第一农机商店”这样的国营单位,只是相比于那些个体商铺,它们显得死气沉沉。
走在狭窄坑洼的人行道上,对比着脑子里二十多年后北二道街的景象,李阳发自真心的感叹着社会发展的速度。
然而李阳之所以到这边来,可不是为了缅怀未来的。
北二道街的尽头是花鸟鱼市场,而在花鸟鱼市场旁边,则是坐落着一家金店和几家古董铺子。
这几个铺面直到二十多年之后还在那里,李阳记得很清楚。
记忆中的街道很长,可李阳实际走了没多大一会,便到了那家名为“美华”的金店之前。
看金店的门口挂着的,书写“二九金105元/克”“高价回收金银饰品”的两块牌子,李阳提了提手中的一个塑料袋,推门走了进去。
金店里没有什么顾客。
当下这个节骨眼上,金银消费完全是和婚礼挂钩的,如果不是结婚买三金,很少有人到金店来消费。按照绥城这边的习俗,一般都是冬天结婚。这才刚过完年没多久,自然没什么人买金银。
看到李阳进门,坐在柜台后面嗑着瓜子聊天的两个店员抬起了头。
“有事儿?”眼见着李阳不像是顾客,捧着瓜子的店员问了一嘴。
李阳打量了一下店内的陈设,微笑道:“我想问问你们这回收金子吗?”
一听这个,店员来了精神。她将手中的瓜子一把放回塑料袋里,忙不迭的站起了身。
“收啊!小老弟你想卖什么啊?镯子?项链?是在我们这买的吗?”
面对店员的一连串询问,李阳没动弹:“不是你们家买的,你们要收的话,最好找个懂行的来。”
瞥了瞥嘴角还沾着瓜子皮的店员,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在了门口。
“嘿、谱还挺大。”
被李阳无视的店员有些恼怒,不过她倒是知道轻重,嘀咕了几句之后便走出了金店后门。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衫的小老头,便从后门来到了柜台之前。
略微将李阳打量一番,老头呵呵一笑:“小同志,是你要出手黄金?”
老头的头发花白,面颊精瘦,皮肤有着这个时代少有的白皙。手里拎着一副花镜,笑的很是和善。
同样将对方打量一遍后,李阳从椅子上起身点了点头。
老头略一欠身,摊了摊手:“那东西容我先过过目?”
这一次李阳没有犹豫,直接将兜里的小药瓶掏出来,随手放到了玻璃柜台之上。
看到他这个架势,老头目光一亮。
戴好花镜,又从兜里掏出一副手绢铺在柜台上,他打开了药瓶。
饶是有所准备,可当他将里面的金粒子尽数倒出,看到那铺满手帕的金粒子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嘶1
“小同志,祖上想必是大家大业吧?”
老头猛抬起头,重新打量起了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