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李阳一言不发的将只剩下半桶的硫酸和硝酸,以及炼金所有到的所有原料和耗材搬到了仓库之外。
冷月寒星笼罩着的空地上,借着气死风灯的光亮,李阳望向了依旧满脸警惕的张立岩。
“就是这些东西了。”
“就这些,就能练出金子?”
看着地上的几个大量杯,还有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料粉溶液,张立岩狐疑道:“真的假的?从垃圾里炼金子这么容易?”
李阳呵呵一笑,拿起了一块白色的滤布。
“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个法子在国外不是什么秘密。其实远离非常简单,就是用王水将电子元件上面的镀金脱下来,然后再还原罢了。非常简单的化学反应,只是国内的人知道的比较少而已。”
说着,他将滤布绑在了自己的脑后,遮住了口鼻。
弄好之后,还不忘拿起一块新的滤布递给了张立岩,“我现在要做的是第一步,利用硝酸和硫酸配置王水,这个过程中会产生一些酸性气体,味道比较难闻,你最好遮住口鼻。”
“有多难闻?”
这一回,张立岩没有了嚣张。面对化学这个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他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发自心底的敬畏。
源自于学渣的敬畏!
“嗯......这么说吧。比你吃过的最酸的醋,还要酸上一倍。”
李阳暗暗一笑,随口说到。
听到李阳所言,张立岩从善如流的接过了滤布,有学有样的将滤布绑在脑后,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看到他遮好了口鼻,李阳蹲下身去,按照比例将硫酸和硝酸放到了一个量杯之中。
随着浓硫酸和浓硝酸混合,一股淡黄色的气体立刻从量杯之中逸散而出。
咬着牙,尽力屏住呼吸,李阳用玻璃棒开始搅拌了起来。
待两种酸充分融合,李阳将白天李奉献收拾好的一些含金主板件放进了量杯。
随着电子件和王水开始反应,量杯中逸散的黄色气体,愈来愈多了。
“脱金这一步其实是最关键的,按照正常标准来说,脱金这个环节对温度有严格的要求。温度在二十摄氏度左右,最利于电子垃圾上面的镀金和王水完全反应。”
“等会儿1
不错眼珠的盯着冒着黄色气体的量杯,张立岩皱紧了眉头。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用有些虚的语气,问道:“完,完全反应是啥意思?”
李阳提着的心落了下去,他扬起脸,淡淡一笑:“意思就是温度越合适,最后炼出来的黄金就越多。”
重新低下头去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染上了一抹冷笑。
“另外为了防止金元素的逸散,最好减少空气流通,这样也能提高出金率。现在条件有限,我只是给你示范流程。最后的出金可能没有平时多,你以后自己操作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好。”
一面用玻璃棒搅拌着王水,李阳一面随意的说到。
他身后,张立岩已经完全入了神。
看着李阳的言传身教,他赶紧将手电筒夹在了咯吱窝底下。迅速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电话号码本,小学生一般的记录了起来。
......
两个多小时之后。
气死风灯里的煤油已经燃烧殆尽,仓库前的空地上,昏黄的灯光负隅顽抗着,照亮围在它身边的两个身影。
一片乌云遮住了天空中的皓月,让本就不甚明亮的大地上变得更加漆黑。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一声夹杂着兴奋和惊喜的嚎叫,突然在夜色中炸响!
“卧槽!卧槽!我成了,我炼出来了!老弟你看看,这是不是?这是不是金子?!算了不用你,我自己试试!哎呦1
气死风灯旁,张立岩兴奋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捏着一小粒黄橙橙的金属放进了嘴里。
被坚硬的金属硌了一下,他捂着腮帮子哎呦了一声。
“呸1
随即,他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当看到那带着压印的黄色金属时,他孩子一般的跳了起来!
“是金子,确确实实是!我的妈呀,真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办法,能从臭烘烘的垃圾里提炼出真金白银!这就是科学,他妈的这他妈的就是科学啊1
兴奋之下,张立岩一把抓住了李阳的双肩,死命的摇晃了起来。
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李阳淡淡一笑扯下了绑在脸上的滤布。
“这并不是科学,实际上王水炼金法,最开始是欧洲那些炼金术士发现的。那个时候,这个方法被称为炼金术,是被国王禁止使用的魔法。”
“魔法?”
张立岩一愣,听到这个称呼,他拿着金子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
“是啊,从垃圾里变出金子,这要用老话来说,不就是点石成金吗?这是神仙的法术啊1
李阳依旧淡淡的笑着,“没错,这种方法也不是科学家发现的。而是在二战的时候,德国人打到了法国的首都巴黎。当时的巴黎有一个贵族,家里有一批金子没时间转移。他害怕被德国人抢走,于是就找到了当时一个颇有盛名的魔法师。这个魔法师配制出了王水,把金锭都放进了王水溶液里融化,就那么直接扔在了贵族的地窖里。德国人进入巴黎之后,果然去这个贵族家里搜刮,看到那一桶黑乎乎还发着酸气的液体,只以为是什么腌菜。拿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就从贵族的家里撤走了。等到战争结束之后,那个贵族回到了家里,又找到了那个魔法师,魔法师根据古代的炼金术记录,又用刚才我教你的方法把王水金溶液变回了金子。到了这,王水炼金法才名声大振。后来国外的科学家们,就用这个方法回收电子件上的黄金。王水炼金法才在国外普及起来。”
听着李阳的“科普”,张立岩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如此具有传奇性的事情,让他对刚刚学会的手艺,更加的敬畏起来。
“好了,现在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给你了。那个指认书,你可以给我了吧?”
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李阳伸出了手。
从学徒般的兴奋和惊奇中回过神来,张立岩还是执法中队长的张立岩。
扫了眼李阳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张立岩嬉皮笑脸的掏出了怀中的指认书。
“那是肯定的,这门手艺我已经学会了,答应你的事儿肯定不能变卦埃就像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答应你毁了这个指认书,那我肯定得当着你的面毁了。”
不顾李阳伸到面前的手,张立岩自顾自的走向了仓库,将那份印有李奉献手印的指认书扔进了仓库。
“只不过怎么毁,可得我自己说了算。”
说着,张立岩提起了手中的气死风灯,一下子扔进了仓库!
呼!
热的发烫的煤油顷刻间蔓延开来,沾着风灯的灯芯,一下子窜起了两尺高的火苗。仓库干燥的木质房梁沾火就着,眨眼间的功夫,火光便照亮了仓库前的空地!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已经跟你说了。炼金这个事儿国内没有几个人会,你炼你的,我炼我的,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李阳的眸子里火光跳动,看向张立岩时,他整张脸似乎都染上了一层冰霜。
面对他的冷冷注视,张立岩哈哈一笑。
“小老弟,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我傻吗?绥城就这么大,虽然这法子是好法子,可是炼金的原料肯定是有限的。能自己一个人吃得满嘴流油,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分一杯羹?”
张立岩走到李阳的身前,使劲的拍了拍他的脸颊。
“小老弟,现在我已经学会了。你要是识相的,就给我滚出绥城。去别的地方该炼金就炼你的金,要是让我发现你在绥城跟我抢生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火光彻底的舞动了起来,伴随着一声磨牙的咯吱声,被火光吞噬的仓库房梁轰然崩塌。
几个呼吸之后,本就千疮百孔又失去了支撑的仓库,彻底塌陷了下去。
火光照亮了浓烟,也将张立岩的影子投射在了地上。
那黑色的影子扭曲着,狂舞着,宛若鬼魅幽灵。
懒得再看这个已经被贪婪占据的躯壳,李阳转过了身去。
借着头上的星光,沿着荒芜的小路,孤零零向职工大院的方向离去。
在他心里,身后的那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