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要想邵平过的不好,有很多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方法?”
医院的走廊里面,看着气喘吁吁追上自己的王春香,李阳勾起了嘴角。
其实刚才跟王明贵说的那些话,他根本就不是对王明贵说的。
虽然跟王明贵没有什么接触,但是通过朱老五的描述,李阳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脾气秉性了。
老实人,心眼好,可也没什么主见和本事。
相比于王明贵,反倒是那天在邵平办公室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春香,让李阳印象更深一些。
李阳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在邵平办公室门口,听到这女人的话。
虽然委身于邵平,可是这个女人似乎对邵平没有一点的感情,也不是为了追求单纯的身体快感。而是目的非常明确的想要从邵平那里得到好处。
这在道德上令人不齿,可是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王春香是个心里有主意,而且敢作敢为的女人。
而且说实在的......
在当下下岗潮马上来临的96年,类似王春香这种出卖自己身体,只求个生计的女人......社会上不罕见。
俗话说得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人的道德准绳肯定是松的。
生存,才是个体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根据马洛斯理论,生存也是需求金字塔的塔基。
在后来,李阳听说过很多下岗时期的事情,其中很多的事情其实不能从道德层面上去审视。
比如两个例子。
第一个,李阳在上大学后曾经有一次听祖美兰说起,绥城市一个曾经在水泥厂上班的女工的事情。这个女工的丈夫因病去世,留下了两个孩子。98水泥厂关停,她也随之下岗。家里就她一个劳力,这个女工就在工地给人抗水泥打零工赚钱,日子过得贫困的很。
后来有一天,她下了班之后回到家,发现两个孩子正在哭。一问之下才得知,邻居家晚上炖了肉,看俩孩子眼巴巴的可怜,就给盛了一小碗过来。两个孩子太久没吃过肉了,可能是太激动一下子没拿住,肉掉在地上被家里养的大黄狗瞬间吃掉。
邻居家也不富裕,看到之后也就没再给俩孩子盛肉。就这么,两个孩子心疼的哭了一个晚上。结果当晚,这女工就拿了工钱,去肉店割了块五花肉,给两个孩子炖了红烧肉。
紧接着第二天,两个孩子没上学女工也没上班,引起了邻居的警觉就踹开了门。发现娘仨已经口吐白沫,没了气息。后来警察过来调查,发现那红烧肉里兑了耗子药。
第二个,同样是李阳在上大学之后,听胡小宝说的。说林业局有个挺漂亮的女职工,00年的时候下了岗,她老公不务正业,没什么本事。下岗之后没什么收入,家里饭都吃不上了。后来这女工心一横跟她老公离了婚,之后就做起了半掩门的婊子。因为没下岗之前在单位里就属于一朵花,得知她当了半掩门之后,之前挺多单位里的男人都特地过来光顾。靠着这些收入,女人把两个儿子供到了高中毕业,还在绥城市里给两个儿子一人买了一套门市房。
这两个女人谁错谁对?
第一个女人有骨气,有气节。可是在那样一个下岗潮的大环境里,凭借她一己之力想养活两个孩子是不现实的。第二个女人轻贱,人尽可夫。可是......她在那场浪潮里活下来了,还供养出了两个接受完了义务教育,学历超出了社会平均水平的儿子。
你说她轻贱么?
艰难的生活中,没有谁可以真正的理直气壮,骂她不知廉耻。
不过,是为了生活而已。
在李阳看来,王春香也是一样的。
此时,看着王春香目光中的愤恨和坚定,李阳淡淡一笑。
“嫂子,我且问你,你是想让邵平怎么个不好法?要是只想让他丢了工作没了脸面,那这事儿简单。反正明贵哥现在也知道你和邵平的事情了,不光是明贵哥,周遭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你不怕丢脸,就去邵平家闹,去商业局闹,把这事儿弄得人尽皆知,他自然就过的不好了。”
“轻。”
听到李阳所说的,王春香抿起了嘴唇,坚定的说到。
“我不是那种守不住裤腰带的女人,跟他睡觉,就只是每个月让家里有个进项而已。你明贵哥的身子骨不好,我见不得他每天起早贪黑的糟蹋身体。可是......家还是要养,孩子也要花钱用度。你没见过我们家孩子,学习可好了.......邵平那个王八蛋,瞒着我十年以上工龄每个月都能领二百块基本工资的事情,我实在没了办法,才跟他滚带到一起去的。家里现在这个样子,我和你明贵哥已经回不去了。家都散了,如果仅仅是去他家闹,去商业局闹,又能怎么样?李阳,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一样是出轨,老爷们可能还会被别人羡慕。可是女人......”
王春香苦笑了一下。
“就只会被人背地里指点,骂做破鞋。所以我不想去闹,没有意义。”
李阳点了点头。
王春香的态度,他已经清楚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这个法子,能让他坐牢。”
“什么法子?”
王春香眼睛一亮,一把拉住了李阳的胳膊。
“快告诉我1
“去法院,起诉。告他强女干。”
“能成?”
听到李阳的法子,王春香一愣。
“可是......我没有证据埃空口无凭,怎么去告?”
“你有没有留下......沾染过他体液的东西?”
李阳尴尬的咧了咧嘴。
“哪怕只有一样也成,这种事情,很多时候说不准。我可以帮你找个有能力的律师.......诉讼费之类的费用,不用你担心。”
“这个......”
想到那天自己在邵平的办公室里被李阳撞见的情形,王春香脸色一红。
“我回去找找,应该......是有的。”
李阳点了点头。
当下是九六年,流氓罪......可是还没取消呢。
流氓罪这个东西,属于是改革开放这段时期里比较特殊的刑事罪。
和投机倒把罪差不多,都被列入到严重危害社会治安,刑法重点打击范围的罪行。
流氓罪的规定比较笼统,在实际执法中通常难以界定。把刑法没有明文规定的妨害社会管理秩序行为,定为流氓罪的随意性很大,而刑罚幅度也往往很随意。
是一名副其实的“口袋罪”。
也就是说,说你流氓你就是流氓。只要主观上你有流氓行径,从一两年的大牢到吃枪子,那得看法官的态度和心情。
这个罪名,直到九七年下半年才会退出历史舞台。
而现在,社会上流氓严打还进行的如火如荼呢。
听到李阳的这个主意,王春香默默的攥起了拳头。
“成1
她坚定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