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很早就来到剧组,工作人员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她站在劳莫旁边跟接下来的合作搭档打招呼。
除却这次合作男主小林勋之外,还有下次合作的搭档松峰重。
“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松重峰伸出手同劳莫和沈姜握了一下。
沈姜昂起头看着面前的松重峰,她在日本看到第二个这么高的人,第一个是米津玄師,“好高……”
“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松重峰弯腰微微鞠了一躬。
“不,只是随口说说。”沈姜被这么慎重的态度搞得不好意思,她扭头看了一眼经纪人,让他跟人去寒暄。
松重峰属于大器晚成的演员,四十九岁才第一次当主演,因为有着建筑公司职员的经历,再加上已经快到了当祖父的年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平和慈祥的味道。
“白歌酱真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啊。”
“哪里,我有幸听闻您大学毕业后在绻川幸雄先生的戏剧院工作。”劳莫熟练地代替沈姜跟大人们聊天。
松重峰谦虚地说道,“只是侥幸被绻川先生看重,并非我能力出彩。”
沈姜听着两个人交谈,脑海里分析出两个人话语的信息。绻川幸雄是日本知名的戏剧导演,而他对自己的女儿家训非常有意义:嫉妒别人不如让别人嫉妒自己。
而绻川实花在父亲这种教导下变得与众不同,在艺术圈,时尚圈,演艺圈都取得了优秀的成绩。
‘原生家庭的教育真的很重要啊。’沈姜坐在小马扎上喝着奶茶,日本崇尚精致小巧,她现在坐的凳子跟幼稚园小孩专属一样,整得花里胡哨,还是小马造型。
‘我记得他还有一句话,就是让女儿成为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舍弃男人的女人。’大脑调试出这位导演的语录。
‘在女儿小时候把宁愿自己照顾女儿,也要妻子有自己的事业,这种行为已经很少见吧。’沈姜喝完奶茶,发现底部剩了一堆珍珠,‘若是他还在世的话,我倒希望可以认识一下这位老人家。’
绻川幸雄去年五月份去世,她在涉谷十字街路口的大牌子看到了老爷子的大名,日本演艺圈全体艺人都向其遗像致敬,更别提那些有知遇之恩的艺人。
沈姜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发现屁股下的小板凳可以摇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摇摇椅,等待开机的功夫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溜进来一个两岁大的小朋友,站在沈姜旁边眨着一双牛犊似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大人摇来摇去。
“椅子,豆豆。”
沈姜被耳边口齿不清的童言打断了动作,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小马椅,懒洋洋地发出一声,“哦,你的意思是这把椅子是你的吗?”
原来真的是小孩子的东西,难怪那么好玩呢。
小女孩点了点脑袋,额前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来飘去。
沈姜不擅长对付小孩子,她的回应是继续坐在上面不动。
叫豆豆的小女孩跑开了,她拉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小男孩走过来,指着沈姜,“太郎,小马!”
‘竟然还会找帮手,呵。’沈姜高冷地转过头,没有理会吮着大拇指的男娃子,心安理得的欺负小朋友,十分淡定地摇了几下摇摇椅。
太郎被沈姜这种冷漠的作风吓到了,眼睛立马蓄满泪水,“哇——”
“没事吧,太郎!”沈姜立马从凳子上起来,神色焦急地拍着男童的后背,“摔到哪里了,膝盖是吗?”
‘天哪,你太心脏了吧!’大脑被主人这种不要脸的做法震惊了。
不到一会儿,年轻的妈妈赶了过来,她把儿子抱在怀里哄,同时跟沈姜道歉,“白歌小姐,真不好意思,没有吵到你吧?”
“没有没有。”沈姜好脾气地摸了摸太郎脑袋上的那撮毛,“您的儿子非常有活力呢。”
“好家伙,一边抢人家小孩的椅子,还要阴阳怪气。”大脑啧啧地吐槽。
一旁的豆豆已经傻掉了,逐渐开始思考的小朋友不理解为什么太郎会哭,大姐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呀。
送走嚎嚎大哭的太郎之后,沈姜揉了揉豆豆的妹妹头,“还是你乖一点。”
身后传来咳嗽声,她转过身就看到了小林勋,看意思早就在那里站着了。
‘他看到了多少?’
‘走到那里必须要从我们眼前经过,而刚才没有看到他……’大脑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他在沈姜坐下前已经在那里了。
沈姜被跟祖父差不多年龄的大前辈看到全程,尴尬地脚趾抠出一座芭比城堡。
“我刚才在打电话,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小林勋举了一下手里的按键手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那么近,打电话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沈姜也装傻充愣,“那个,我们可以聊一下剧本问题,哈哈……”
“噢噢,可以。”小林勋拿着做完标记的剧本走过来,他抬手指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位置,我们去那里坐着聊吧。”
“ok。”沈姜把豆豆交给她的妈妈,甚至在小女孩口袋里塞了几块糖,算是封口费。
两个人在剧组的样板房落座,沈姜翻开自己做好笔记的剧本,“我们从哪里聊起呢?”
“先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来看吧,如何?”小林勋已经拍了好几季《深夜食堂》,他对自己角色了解不仅是时间,还有在上面倾注的精力。
“白歌酱有看过《深夜食堂》前几部吗?”
“我都看完了,无论是剧还是漫画。”沈姜从剧本里抽出来一张纸,上面是她对其余人物的小传分析,哪怕是茶泡饭三姐妹这种配角,她也写了八百字的小作文,更别提老板的人设分析。
“前传里讲述的是老板开店之前的内容,包括首次公布了老板的名字和身世。”
“剧里的人情味在社会上十分少见,正因为如此才会使得漫画风靡。”
“开中华料理店的真岛寻是一个全新的角色,她对老板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老板对她的感情不仅仅是……嗯……”
“倾慕?”小林勋温声补充道,他静静地听着对面的艺人做角色分析。
“对,还有亲情,友情,以及对困境中拯救出来的感激。正是因为真岛寻的存在,才促使老板开了饭屋。”沈姜打开手里的中性笔,在上面荧光笔旁边做出标注。
两个人做了详细的分析后,在导演松冈碇司的呼声下开始了首幕拍摄。
老板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老板,他还是极道的中层干部,在一次帮派的血拼中被人算计。
男人捂着受伤的腹部躲进一条漆黑的小巷,意识渐渐模糊。极道上的死伤并不少见,死亡在他眼里稀松平常,只不过这次是他面对自己的死亡。
再次睁开眼,他面对温暖的阳光,没有受伤的右眼露出几分迷茫。
“你醒了吗?”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真岛寻把手里的中药放在床边的茶几上,帮着男人坐起身,“你在巷子晕倒了,我把你带回店里。顺便叫了旁边的医生来给你做了简单的包扎,还好只是皮肉伤。”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一碗中药下肚,男人干涩的嗓子总算好了一点,他冷冷地看着面前温婉清丽的女人,“你不怕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前提是你还能动一下。”真岛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救回来的男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
“安啦,只是包扎的时候加了麻药,毕竟我也不是那么心大。”真岛寻撑着脑袋说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真实的名字,他自己都忘了,只记得家族里面的绰号,但是他不想把这个名字告诉一个普通人,左眼瞥见墙上东方风格的山水画,“……狭山。”
“这是哪里?”
“横滨的唐人街。”真岛寻收走喝完的药碗。
第二天,狭山醒来,他撑着身躯走下床,推开门,发现楼下摆放着许多桌椅,墙上挂着菜名,不是平假字。
‘中华料理店吗?’
真岛寻停下擦桌子的手,她看到男人能下床走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能下床了吗?”
狭山偏着脑袋,他右眼被纱布包住,只能用左眼视物,“明明那么害怕,为什么要救我?”
“你倒在我店铺的后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真岛寻无奈地把抹布搭在自己胳膊上,她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迟疑着看向店内唯一的客人,“你饿了吗?”
狭山不好意思地轻咳,“嗯……”
“噗,我给你做点吃的吧。”真岛寻扬起一个笑脸,她猫着腰走进后厨。
狭山听到后厨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抬起头打量这家不大的小店。
不一会儿,真岛寻端着一碗面走出来,“店里剩下一点面条,正好都煮了。”
狭山看着面前的西红柿鸡蛋面,他拿起旁边的一次性竹筷,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我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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