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栓子把他工作中碰到的奇闻异事当成了笑话说出來活跃气氛,但落到安平的耳朵里,非但不觉得好笑,反倒透着几分的凝重和严肃,无遮大会,这在华夏传统中简直就是伤风败俗,丢人现眼的丑陋行径,别说还是党的领导干部,就是行事肆无忌惮的小混混,都不敢轻易去碰触这条道德的底线。
更重要的是,如此无耻的行径还被警察抓了现行,揭了底,见了光,安平不认为如此严重的事态是哪位领导说压就能压下去的,目前清江的政治派别大体分成两派,暂时占据上风的是强势夺权成功的市委书记刘桐,稍稍有点弱势的清江本土势力的代表洪市长,双方刀光剑影,暗藏杀机,斗了个旗鼓相当,无论组织开无遮大会的干部是谁线上的人,都将拔出萝卜带出泥。
而据安平的了解,刘桐书记自把持了市委决策方向以后,不但在干部使用上进行了大肆调整,更着重提及了要做好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大张旗鼓的组建招商局,组织招商小分队,分赴各地寻求共同发展的合作伙伴,如此声势任谁都能看出刘桐对招商工作的重视,因此,陪着客商搞无遮大会的很可能就是刘桐重视的招商局干部。
今天谈招商,明天说引资,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闻,丢人现眼的可不只是几个招商干部,牵一发而动全身,谪系的下属出了如此丑事,刘书记保不保,保了,引人垢病,不保,就要给下面的干部一种山头靠不住的错觉,威严尽失,而且,洪市长能不抓着这个机会往刘桐身上泼脏水,能不借此机会扳回已显颓势的格局。
“茹姐,我昨天回市里,听说了一个事,不知道招商局,还是哪个局的领导与客商胡天黑地,被警察抓了个现行,这事你悄悄地打听一下,闹不好就是市里新一轮争斗的起点……”早上回到隆兴镇,安平就给白娅茹打了电话,市里大领导之间怎么斗法,关不着安平什么事,但斗法的结果,势必会影响到全市的格局,闹不好这股风就会刮到郊县來,毕竟高晨光是刘桐手下屈指可数的亲信,郊县又是上次调整的重点,洪市长的心里说不准有多憋气呢。
“哦,居然还会有这乐子,那还需要打听吗,这样的花花事,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估计用不了三天,就能传遍清江的大街小巷,不但要风传,而且还会有鼻子有眼的,任谁一听都有身临其境,置身现场的错觉,招商,呵呵,刘书记这下惨了,就等着让大家看热闹吧……”白娅茹的政治嗅觉比安平还要敏锐,安平不过是挑了个头,她已经开始推测到了事态后续进展的运行轨迹,更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发生的乐事,忍不住的咯咯笑了起來。
“咳咳,白娅茹同志,你堂堂的一个副区长,也是党的领导干部了,怎么能如此兴灾乐祸呢,啊,当前我们党的干部队伍,大多都是纯洁的,大部分同志都是好的,偶尔有个害群之马,沒能经受住诱惑,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要引以为诫……”咯咯的笑声响起來,安平就知道白娅茹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对刘桐把她放到沿江区这个毫无发展前景的地方虚度光阴而充满着怨气。
“啐,我引以为诫什么,你们男人沒好东西,整的乱七八糟的花花事,不思反醒,反倒要说什么沒经受得住诱惑,沒经受住考验,你们要经受谁的诱惑,经受谁的考验,好像你们犯错误都是女人勾引的一般,最后把责任一古脑的都往女人身上推,什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和着女人就该你们糟贱的……”安平的玩笑不开还好,一开白娅茹的反应更大了,说出话來的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一直以來,白娅茹都是华夏传统女性的代表,大方,包容,闲淑,善良,可她的所有优点就因为身体上的一点小问題,饱受了不公平的待遇,甚至夫妻的不和,家庭的不睦也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别说她还是大家的小姐,就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姑娘,怕也受不了这股闷气。
“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呢,莫不是你的亲戚來了……” 不论是兴灾乐祸也好,还是莫名其妙的发火也好,能让她把心中的郁闷排解出來,就是好事,安平乐见其成,但一向温柔娴淑的白娅茹突然间变得凶巴巴的,倒让安平一下子无法适从了。
“亲戚,啐,你亲戚才來了,你天天來亲戚,小坏坯,不和你说了……”冷不防的安平整出一句亲戚,白娅茹还沒反应过來,等稍一琢磨,才明白又被安平戏弄了,饶是两个亲密如一,这脸也不由地感到有些发烫,轻啐了一口后,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个女人不來个亲戚串个门啥的,不过,亲戚來了,麻烦多多,嘿嘿……”听着电话里的肓音,安平露出了一阵窃笑,仿佛看到了白娅茹颊生红霞的模样,煞是动人可爱。
“安镇长,刚才方红打电话來,说到县里领取良种二期补贴需要你签字才行……”刚刚放下了电话,副镇长李可就走进了办公室,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公章,名章等东西摆到了安平的桌上。
“呵呵,从上面要点钱啊,是越來越难了,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不说,手续也越來越繁琐,再这么折腾下去,咱们什么也不用干了,嗯,李镇长,财政账户上还有多少资金,转移支付到位了沒有……”虽说李可能提副镇长,安平可是出了大力的,但安平可从來沒把她当作谪系,相反还要处处提防着,这个女人异常精明,白娅茹在位的时候,就借着老大姐的身份,有事沒事就围着白娅茹转,财政所的权力把的更紧,直到现在都不肯撒手,还时不时的给白娅茹通传点小道消息,现在白娅茹走了,冯佩伦來了,她说不准就要投靠过去,总体上说就是个隐患。
“账面资金还有二十多万,转移支付还沒跟财政对帐呢,得等上十天半个月,镇长要是用钱,我就先给你准备着……”李可的眼睛上下一转,给出了一个并不太确切的答案,眼神中带着精光的看向安平,一脸的小心戒备,似乎在揣测着安平询问财政余额的内在的目的。
“我不用钱,但是镇里的资金有限,得仔细盘算一下,你务必要保证账面资金留存出十万來,给冯书记预备着,以备不时之需,好了,先这样吧,我这去县里……”眼看着李可一脸戒备,安平的眉头就是一皱,轻轻地挥了挥手,似是否定她所说的话,更似是要把这个人从脑海中抹杀出去。
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任你威信再高,有千般好,万般好,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你折服,李可想要怎么靠山头,那是她的事情,只要做好了本职工作,别给自己添堵,安平还真沒打算踢开她,虽然她的表现让安平心中很不舒服。
走出办公室,安平摇了摇脑袋,将李可带來的那一丝不快悄然的压了下去,匆匆地坐上了车赶赴县里,基层工作就是这样,來时一股风,去时一溜,上面一根针,下面千条线,镇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太多了,安平这个镇长分身乏术,只能是哪块紧就往哪赶,早就习以为常了。
赶到县农委,跟方红碰了头,签了字,盖了章,方红就拿着报表去办理手续了,安平就跑到了马鹏飞的办公室闲聊了一会,等到方红办好了手续,安平拒绝了马鹏飞留饭的邀请,让司机送方红到银行办理转帐,自己则忙里偷闲,假公济私的跑回李红佳的家里小聚一下。
自从白娅茹调回了清江,两个人在时间上经常碰不上头,安平的性福生活一下子沒了保障,好在还有李红佳和李妮子在,虽然技术上,配合上都要比白娅茹这种轻熟女差上许多,还有待于进一步**和开发,但充当救火队员,时不时的换换口味,安平还是很满意的。
刚刚走到李红佳家的胡同口,就听到里面一阵恶毒的叫骂声:“李红佳,你个小狼崽子,我可是你亲大伯,居然连门都不让我进,怎么的,现在牛气了,不认亲戚了,忘了你妈的工作是谁给办的了,忘了你娘俩当初吃不上饭时,是谁接济你了,你这是忘恩负义……”
“李红佳,你个丧良心的小浪蹄子,勾搭上个当官的就以为了不起了,今天你不把这房子给我倒出來,我就一把火把它烧个干净,也不会便宜你个小浪货……”
是李红佳,安平的心里一紧,急忙快走两步,只见李红佳的大伯和大娘正站在大门口,扯着嗓子的在不停地叫骂着,恶毒的语言肆无忌惮的喷发而出,安平的脸上顿时一寒,眼神中更是放出了两道狠辣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