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科长对春红姐不只有怨气,更有不满和不屑,早在春红姐第一次來建行申请贷款的时候,吴科长还是很欢迎接的,信贷科干的就是放贷的活,像春红姐名下的企业都是贷款信誉比较优良的,每一笔贷款放出去都是优良信贷的代表,称得上是业务能力的体现,但这个放贷可不是随随便便是个人來就能贷出去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信贷自然吃的就是回扣了,
而春红姐却是恁的不开事,要关系沒关系,要钱还沒钱,一个劲儿的瞎打听,最初两次吴科长还能够耐着性子给解释一下,可时间一长,吴科长在春红姐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的诚意,这兴致自然是缺缺了,今天这一大早就看到了春红姐,吴科长想当然的认为她又來给自己添堵了,十几天來压制的火气顿时一古恼的都爆了出來,在他看來,春红姐就是个啥都不懂的暴发户,这样的小虾米踩也就踩了,却沒想到把朗雷惹了出來,更对自己声色俱厉的喝斥,吴科长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怎么着,朗大行长,你这是唱的哪一出,他们跑到我的地头上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还不行我有点反应,用不用在你朗大行长的指示下,我去给人家磕头作揖,赔礼道歉……”被朗雷连拉带扯的拉进了办公室,吴科长阴阳怪气的反问起朗雷來,脸上透着不平不愤,不只对春红和安平,甚至对朗雷都怀恨在心,认为他扫了自己的面子,
抛开同学的关系和私下里的感情不算,吴科长虽然是在朗雷这个副行长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但从内心里來说,吴科长一向跟一把手王行长跟的紧,对王行长是视若神明,还真沒把朗雷这个副行长太当作一回事,若是好说好商量,那么一切都好办,但若是你朗行长而大欺小,以势压人,那可就别说不给你这个副行长留面子了,越过你这个副行长,咱这信贷科长一样当的有滋有味,
“呵呵,老吴啊,话够冲的啊,我问你个事啊,咱俩同期,一起到的建行工作,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我都当了副行长好几年了,你还只是个科长……”吴科长话里带的阴阳怪气,很有一言不和就翻脸的意思,朗雷哪能听不出來,可他非但沒往心里去,反倒呵呵的一笑,有如唠家常一般的问起了吴科长对于工作和仕途的看法來,
“为什么,哼哼,这有什么原因,不就是你朗大行长脸皮子松,八面玲珑的看谁都能拉下脸去赔着小心,溜须拍马那一套,我老吴不屑去做……”莫名其妙的朗雷提起了提拔这一码子事情,吴科长的脸色更黑了,第一反应就是朗雷拿这事挤兑自己,
几年前行里提副行长,他吴科长和朗雷可都是候选人,不知道怎么的朗雷上去了,自己却给挤了下來,要知道自己与一把手的关系比朗雷要瓷实的多的多,放着自己这样的谪系的小弟不提,反倒提跟一把手不太近密的朗雷,因为这吴科长还跟一把手闹了个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吴科长还认为是朗雷溜须拍马,又跑又送的原因,才抢了自己的应得的位子,
“呵呵,老吴啊,咱俩这么多年的关系了,我跟你说句实话,以前啊我也挺替你感到委屈,但听这话,你要还这么想,这一回王行长退二线,这副行长的位子还轮不到你,你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告诉你,之所以你提不起來,就是因为你的眼皮子浅,就只能看到眼前这一堆一块,哪片云彩有雨,哪个庙里有真神,你总拜不对门,这要是真能把你提拔起來,那才叫怪了呢……”对于吴科长的冷嘲热讽,朗雷毫不为意,仿佛吴科长眼神中不屑的对象跟他沒有一点关系似的,但所说的话一句紧似一句,话里话外透的意思简直把吴科长的仕途判了死刑,
“呃,雷哥,这话怎么说的,你不会是得到什么信了吧,刚才我的态度不好,不是冲你,咱俩这么多年了,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听着朗雷一句话把自己的前途都给堵死了,吴科长的脸倏的一变,他倒不相信朗雷能一语中的,但还是怕他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这语气不知不觉中就软了下來,
“老吴啊,我早就跟你说过,看问題不能就守着眼前这一堆一块,得把眼光放的更高更远一些,虽说王行长的推荐是很重要的,但真正能决定你能否提拔的关键在省行,你不跑不送,不拉关系,不找门路,人家知道你是谁,这不我给你拉來了关系,你不快点贴上去,还鼻子不是鼻子,脸又不是脸,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谁是真神,这事保证沒戏……”看着吴科长上了套,朗雷心里一轻,目光若不经意的往门外一瞄,然后摆出了一脸的失望和无奈,
“你是说外面的那个瘸子娘们,她算个鸟人物啊,她那点底我早就摸透了,不过就是个小老板,事事不开,钱钱不到,还想贷款,哼哼,还跑來跟我装大尾巴狼……”看着朗雷的目光扫向走廊,吴科长的心里就是一紧,若是那个瘸子妇女真是來头不小,那他把这人可真得罪透了,可转瞬间,吴科长又把这念头给压了下去,春红姐來了这么多回,底细早就被他摸透了,跟朗雷嘴里的真神根本贴不上一点边,
“刚才跟你吵的那个小伙子是谁你知道不,打听清楚了吗,是隆兴镇的镇长安平,就是你嘴里鸟人物的弟弟,二十出头就当了镇长,实打实的正科级……”酝酿的差不多了,朗雷开始把安平隆重的推介出來,更想借着安平向吴科长领个人情,
“隆兴镇镇长,咱们是银行,也不归他隆兴镇管……”吴科长不傻,在他的理解中,二十出头就当了镇长,若说沒关系,沒背景显然是不现实的,可那又怎么的,他当他的镇长,我当我的信贷科长,是你來求我办事,你这镇长还能管到我这信贷科來,吴科长的态度虽然软了下來,但嘴上仍然犟着不肯轻易的低头,
“说你眼皮子浅,你还不承认,大富豪你常去吧,吃着喝着,洗着泡着,唱着跳着,玩的挺过瘾是吧……”无知者无畏,看着吴科长一副不以为然,朗雷觉得得下点猛料了,不把安平的能力和背景展示出來,看來他是不肯低头,
“朗行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大富豪去潇洒,哪回沒带着你这个领导,怎么的,想拿这事说事啊,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说的好好的,可一提大富豪,吴科长的脸就是一沉,当了信贷科长,守着一个肥差,來來往往的都是求他跑贷款的,钱和女色自然是攻关的不二法门,清江的风月场所首屈一指的就是大富豪,吴科长可是常客中的常客,
只是有些事情做的说不得,毕竟还有着公职,偷偷摸摸的去潇洒也就是了,一端上台面,特别还是被领导端上台面來,就是上纲上线的意思了,不过,大家吃的都是这口饭,哪回收回扣,哪回去潇洒都带着朗雷这个主管行长呢,大家屁股底下一样黑,要死一起死,想拿这事威胁人,吴科长可不怕,
“你个老吴啊,我说了这么半天,你一点不念好,还对我有成见,隆兴镇跟咱们建行沒有隶属关系,但人家二十出头就能当镇长,这是人脉广啊,隆兴镇管不着你,公检法能不能管着你,人家要真跟你杠上了,别说你一个信贷科长,就是我这个副行长,说办也就办了,前段日子大富豪被人砸了你知道不,那场子是谁开的,我不说你也知道,可谁砸的,你知道吗,就是门口的安镇长,在清江如日中天的金家,他说砸就砸了,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信贷科长……”看着吴科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眼睛的,朗雷的脾气也上來了,心里不停的咒骂着吴科长,给你二两染料,你还开起了磨坊了,这若是不能压下你一头,这行长的面子往哪摆,
“这还不算,他來办贷款是走的省行李行长侄子的关系,李行长的哥哥是谁你知道不,省委领导,安镇长跟那些**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能在乎你一个小信贷科长,行了,这事我也不管了,你是打是骂,是撵是赶,我权当沒看到,不过我可告诉你,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起的,哪天你折进去了,别说哥哥我沒提醒你……”答案揭晓,朗雷的脸色彻底地沉了下來,语气也变的和吴科长一般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透着狠辣的威胁,
“雷哥啊,你这不是要扒我的皮吗……”朗雷的话说完了,吴科长的后脊梁浸了一层的冷汗,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想想高墙电网,这脸色顿时哭丧了起來,拉着朗雷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