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的不只是高晨光,就是他的后台老板刘桐也被隆兴镇传來的消息震惊了,省委的处理决定虽然沒有指摘刘桐什么但,但拿出下了组织部长,无疑就是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个耳光,打掉了他的威信,削弱了他的声望,质疑了他的执政理念,更增添了他心中无处倾泄的郁闷,
使出了混身解术,刘桐总算是把省里的声音压制了下去,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來,清江的杂音非但沒有消除,反倒愈演愈烈,各种各样的质疑和杂音搞的他心烦意乱,夜不能寐,一时之间,就是连刘桐都在不停地质问自己,下一步自己的路要怎么走,清江的发展之路要怎么走,
举手投降,从此隐忍下去,甘心做一个泥雕木塑,看着牛鬼蛇神,跳梁小丑从此群魔乱舞,那不是刘桐的性格,也舍不得放弃这千方百计,费尽周白才争取來的权力,权力是个好东西,一旦体会到了操纵权力,指点江山的快感,沒有人会舍得放弃,刘桐也同样如此,
只是不放弃,威信都掉到了脚面上,面对着洪市长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势态,刚刚凝聚起來的人心眼看着就有分崩离析的可能,这个局又该怎么去破,刘桐感到很头疼,可就在这束手无措,焦头烂额之际,隆兴镇传來了好消息,作为北江省行业龙头的省粮油集团进驻清江,这无异将已经置身在悬崖边的自己又拉了回來,刹那间,刘桐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來,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來,招商局出了差子,但不能因为招商局某些人的荒唐就否定了市委决策的正确性,隆兴镇招商引资的成功简直就是给他,给清江市委提供了强有力的声援,这一篇文章做好了,足以压下一切质疑和反对,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的转机,
从沉思中回过神來,刘桐极力地平复了一下心头的喜悦,看着一脸急切,正在等着自己表态的高晨光微微一笑道:“晨光,当前有那么一些干部,目光短浅,胆小如鼠,遇到点挫折,就畏首畏尾,裹足不前,甚至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怨天尤人,这股不良的风气必须得遏制下去,突出市委对全市方向的绝对领导,市委的决策必须毫不走样的贯彻下去,在这一点上,郊县就带了一个好头,招商引资成效显著,省粮油集团的到來,势必要为郊县,为清江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而且,这面旗帜树立起來,政治层面的影响力将是深远的……”
“书记您说的太好了,郊县县委坚决拥护书记和市委的绝对领导,我们郊县有决心,有信心把招商引资,发展经济的大旗树立起來,稍候我就立刻返回县里,亲自去迎接客商,组织会洽谈,客商既然來了,那些就坚决不能让他们走了……”果然,安平在招商上的成功,成为了刘桐破局的关键,这种想领导所想,急领导之所急的好事都让自己赶上了,不拍着胸脯表下决心,不趁机加重一下在领导心目中的砝码,那可就不是高晨光了,
一个说的大义凛然,一个捧的恰到好处,办公室里原本沉重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刘桐对高晨光的识趣和配合很满意,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晨光啊,单单一个隆兴镇取得了成绩,影响力有些小啊,若是这个项目能落到市里,这个政治意义可就更加深远了……”
“政治意义,书记,隆兴镇招商成功的镇长安平,就是上次我向您汇报的那个年轻同志,您还有印象吗,这个同志人虽然年轻,但能力出众,路子也很野,与省军区方司令员的公子相交莫逆,方司令员对他也关爱有加,省粮油集团肯到隆兴镇投资,这里面有沒有方司令员的影响力我不清楚啊,不过,安平这个同志我还是了解的,虽然有些小性格,但很明事理,更有大局观,这个工作我來做,务必要乘着粮食集团的东风,在清江掀起一场招商引资的热潮……”刘桐的话说的很含蓄,但都成了精的高晨光那还不了解他这话里外在的意图,心里是一阵的苦涩,卖弄的有些大劲了,刘桐这是不只要看到成绩,还想要把这份成绩变成他搏奕的筹码,变成一举奠定胜局的基础啊,
不说郊县现在正在争取全省十强,正需要大企业,大集团來支撑数据的发展,就是安平那边自己该怎么去做通工作,这个小子能力出众,背景复杂,又岂是好相与的,这事情实在难办啊,但是,领导的意图自己必须得领会,何况自己和刘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的位子稳了,腰杆硬了,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两权相害取其轻,就只能委屈安平了,
“嗯,安平,方司令员,这个事情先放一放,务必要保证企业先落到清江,这是前提,这样,你现在就回去做好准备,随时保持联系,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出面接见客商……”略一沉吟,刘桐把安平这个名字和头脑中的年轻人形象对上了号,刚刚升起的念头不由地又往下压了压,
正如高晨光所说的,安平招商的成功,说不准有沒有方司令员的影子,在一个后生晚辈的碗里抢食吃,这吃相已经够狼狈了,若是再把方司令员惹出來,自己的脸可真是丢到家不说,在风雨飘摇的时刻,平白的又得罪了一个省委常委,实属不智的行为,
不过,念头压了下去,不代表刘桐死了心,他太迫切需要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來让他咸鱼翻身了,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有比招商成绩來的更直接,更有说服力的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那接下來怎么办,这个想法已经流露出去了,能不能深入领会自己的意图,就需要考较高晨光的政治智慧了,对于高晨光,刘桐还是信的过的,
走出市委办公楼,高晨光感到自己的脚步有些发沉,跟司机说了一句到隆兴镇,然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沉思,阴沉的脸上都能滴出水來,虽说刘桐把他的那套政治意义的观点又收了回去,但自己能当真吗,让安平放手的这个工作不好做啊,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落下以大欺小,仗势欺人的帽子,安平的性格很刚烈,若是拿捏的狠了,激起了这小子的逆反心理,说不准就要一拍两散,把这只煮熟的鸭子放飞了,到时候,这责任又该由谁來承担呢,这个替罪羊怕是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但是,工作再不好做也得去做,做不成那是能力的问題,但是,若是什么也不做,那可就是工作态度问題了,你对领导沒态度,领导对你能有态度吗,左右为难的高晨光心里是这个后悔啊,早知道刘桐的心思这么复杂,这么急切,自己不提这茬,悄无声息的把成绩抓在手里又该多好,
车子驶进了隆兴镇,早早得到了消息的冯佩伦难掩满脸的喜色,带着全镇的工作人员守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下翘首以待,远远的看到高晨光的车立刻挺起了胸膛,抻直了衣襟,在汽车停好的一刹那迅速地拉开了车门,迎着高晨光探询的目光,满脸恭敬的问候道:“书记您來了,镇里的同志听说您要來视察工作,倍受鼓舞,自发的组织來迎接您,您看是不是跟大家见个面……”
“就胡闹,我又不是什么外人,值得小題大做吗,不过,同志们的热情,要保持下去,稍候客商來了,要拿出我们郊县人的热情來,要让客商有宾至如归的亲切感受……”满腹心事的高晨光哪有心情跟隆兴镇这些对他來说不相干的人去磨牙,一下车就在人群里寻找安平的身影,久寻不至才想起來此时的安平还在宾州为招商工作而奔波,心里的失望不由地又重了几分,
回过神以后,高晨光想到无论要了解招商进展,还是要说服安平让出粮油集团的名额,都少不了冯佩伦的配合,何况,当着这么多同志的面,不给留个面子怕是有损于他的一把手威信,这嘴上虽然批评的厉害,身子却已经走到了隆兴镇干部的面前,一团和气的逐一握手寒喧,一句同志们辛苦了仿佛给予了隆兴镇的同志多大的认同一般,换來了无数亲切而又激动的问候,
“老冯,让同志们都散了吧,带我去你的办公室,把具体的情况给我详细的介绍一下,招商工作很重要,决不能出现半点的马虎和大意……”看着冯佩伦的脸上难掩的喜色,眉宇间带着几分的骄傲和兴奋,高晨光实在不忍心罩头给他泼下一盆凉水,但正如刘桐所说的,政治高于一切,作为领导干部,要讲政治,顾大局,哪怕把隆兴镇的政绩全抢走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希望大家都能彼此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