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洪涛几乎每年在春节祭祖的时候都能听到老太爷要念叨几句关于玉的话,也很清楚那块丢失了的传家宝玉对老太爷,对洪家有多重要,可是让洪涛想不明白的是,这会儿提起玉來,老太爷居然是如此冷漠的反应,这让洪涛产生了一种玉石根本无关紧要的错觉,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洪涛再沒有退路可走,只能相信那一天他的耳朵沒有出现幻听,沒有曲解白娅茹所表达出的含义,进而用这条线索來搏取老太爷的关注和重视,
小心翼翼的在书橱里找出照片,这张照片洪涛从小到大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玉石的形状和特点简直都印在了脑子里,哪里还需要再去验证,但到了这个时候,为了在老太爷面前展示他的谨慎和小心,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装模做样的看了好一会,直发现老太爷皱着眉头,对他的行为感到厌烦了,说不准要立刻赶他出去了,才壮着胆子向洪老太爷小心的试探道:“爷爷,有件事是关于这张照片上的玉石的,情况有些复杂,我……”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洪老太爷的心气很高,孤傲的性子中带着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对于洪涛这种犹犹豫豫,畏畏诺诺的性极为看不上眼,若不是多少还顾念着点亲情,怕是早就把洪涛赶出去了,
“是是,我说,前几天您老过大寿,白娅茹回來给您拜寿,看到了这张照片以后,就跑出去给人打电话,勾勾搭搭,满面含春的沒个正形,但听她的意思是电话里的那个人手上有一块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玉,这些话碰巧被我偷听到了……”老太爷一放狠,洪涛再不敢有半点遮掩,三言两语就将那天从白娅茹偷听來的情况做了一个大致的交待,
而看到自己的这番话成功的吸引了老太爷的注意力,更让他面色凝重的抬起了头,洪涛的心头就是一喜,继续煽风点火的说道:“我暗地里查了一下,白娅茹的电话打给的是与她关系暖昧的安平,这个安平二十多岁,不但是隆兴镇的镇长,更与省军区的方司令员一家关系非浅,去年跟金家三叔起了冲突,仗着有人撑腰,硬是拉着老虎团砸了金家的场子……”
“安平,你调查出了什么结果沒有,这块玉真在安平的手中……”别说是洪涛,就是换了他老子來,也不敢拿他这个孤老头子逗乐子,这点自信洪老太爷还是有的,何况,洪涛偷听來的话虽然有着太多的不确切,但这些话有鼻子有眼,听起來比以往那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似乎更值得相信,
“爷爷,这些话是我偷听來的,当时白娅茹并沒发现我的身影,所以说的才最有可能是真话,不过,我毕竟沒看到这块玉,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也不敢大张旗鼓,那个,这几天,我找了一些社会上的人到安平和他姐姐的家里去搜了一下,却是沒什么收获,就为这我爸还要打断我的腿……”无疑老太爷就是一只老狐狸,这种洞彻人心的犀利眼神仿佛一眼就能将自己看个通透,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洪涛哪还敢再藏着掖着,略一犹豫之后就把他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了,
“你能站在家族的角度考虑问題,就说明这几年长进了不少,虽然做事还有些毛躁,也不能全怪你,温室里长出的娇嫩秧苗,缺少的是沐风沥雨的历练,等这件事情了结了,我让你大伯给你找个地方锻炼锻炼,洪家的未來可都寄托在你们这一代的身上了,至于这件事情,你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了,你爸那边我去替你说项……”洪老太爷年纪虽然大了,但头脑却异常清晰,略略一琢磨,对洪涛的话就相信了五六分,饶是他的城府极深,脸上也微微流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欣喜,
玲珑玉牵涉着满清皇族的宝藏,更是开启风水龙脉的关键,宝藏什么的,洪老太爷不在乎,但龙脉却是他洪家几代人念念不忘的追求,虽然龙脉的传说有些虚无飘渺,空穴來风,未必无因,玄学之所以称为玄学,就是因为它是科学无法解释,并且有着玄之又玄的秘密,
为了找到这块玲珑玉,开启风水龙脉,占据龙庭,把福祚延及子孙后代,洪家几代人为之辗转奔波,不知多少人倒在了寻找的路上,皇天不负有心人,二十多年前,洪家终于找到了祖宗口口相传的玲珑玉,可是这块玉的出现,非但沒有一尝洪家几代人的夙愿,反倒让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葬送了性命,随即这块玉就仿佛昙花一现般,再沒了踪影,这一晃又是二十多年,
可以说,玲珑玉就是洪老太爷的希望,是他的精神寄托,二十多年來,他无时无刻的不想把这块玉找到,并紧紧的抓在手中,可是,在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之后,这块玉始终杳无音信,曾几何时,洪老太爷都觉得是老天在折磨他,是他的福缘不足,才让他看到了这块玉,却又让他与这块玉之失之交臂,这种让你看的到,却怎么也抓不到的折磨,带给了他人生无尽的痛苦,
沒想到,在与玉石失之交臂二十多年以后,居然又让他得到了一个看似比较确切的消息,这让洪老太爷已然有些消沉的心不由地又起了涟漪,皇朝血脉,江山永固,玲珑玉到底有多重要可想而知,别说是有五六分的希望,哪怕就是有一二分的可能,都足以让洪老太爷欢欣雷动,全力以赴,
挥手赶走了洪涛,洪老太爷抓起了电话按下了一组电话号码,动作迅速地根本不似一个已经年逾八十的老人,听到话筒中响起了一阵地忙音,洪老太爷心中不由地急切了起來,冥冥中自有天意,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这块玲珑玉和洪家连在了一起,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了,自己今后已经八十了,再沒有二十年的时间去等了,
而自己的大儿子,洪家的当家人,已经走到了副省长的高位,虽然沒有进入到常委序列,但放眼全省,地位能超过他的也不过两三个巴掌,若是此次能够开启龙脉,沾得龙脉灵气滋养,那说不得就能借势趁机而起,就是坐上龙庭,从此君临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这个机会若是把握不住,那洪家说不得还要消沉多少年,
“父亲,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生日过的不开心吗,那就到省里來走走吧……”电话接通了,大儿子的声音响起,浑厚沉稳,亲切自然,言语中更带着一种对洪老太爷发自内心的尊敬,
洪益国很清楚,自己的老父亲性子虽然冷漠,不太容易沟通,但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都眼光独到,洪家能够屹立百年,绝大多数的功劳都应该算到他的身上,也正是父亲的精心谋划,才扶持着他在辽阳攀上了原本声名不显的李省长的高枝,又在李省长的提携下走上了北江省副省长的高位,一举跨入了高干的行列,引领着洪家如日中天,
“咳咳,省里我不去了,你安排一下,抓紧回來一趟,玲珑玉,又出现了,可能是真的,小三儿,我的好小三儿,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洪家实现这百多年的夙愿……”用力地干咳了两声,洪老太爷极力地压制他心中的兴奋和激动,可想到家族百年的夙愿,想到为了抢夺玲珑玉而早早夭折的三儿子,这心中的激动却怎么也克制不住,阴寒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混浊的眼泪,
“什么,玲珑玉,你说的是玲珑玉,二十多年前的那块玲珑玉又出现了……”一听到玲珑玉三个字,洪益国的心中同样震惊和激动,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动乱年代的情景,就是为了抢夺到这块玲珑玉,自家与对手大打出手,血溅五步,虽然最终将对手成功斩杀,但三弟也因为对手拼命反击而重伤不治而亡,而自己也多处受伤,那种血腥的场面,至今仍然让他难以忘怀,多少次睡梦中被潜意识中的血腥画面惊醒,却是冷汗涟涟,胆颤不已,
“是,就是玲珑玉,这一次,倾家荡产,破釜沉舟,也千万不能再失败了,我等不起了,洪家等不起了……”简单的将洪涛偷听到白娅茹和安平通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给洪省长下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强烈信号,
“安平,白娅茹,哼哼,是我大意了,我早该想到,这个小子长的跟他个人是那么象,若不是他留下的种,又哪有那么巧的事……”猛然间,洪益国想起來几年前在省政府门前碰到白娅茹的那次,当时他看着安平,还在想天底下怎么有如此相像的人,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安平就是他洪家曾经的死对头留下的种,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寒茫,斩草不除根,必然后患无穷,无论是为了玲珑玉,还是要防患于未然,这个隐患都必需要彻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