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来的人很多,饶是江无尘有通天本事也敌不过一波又一波的来袭,渐渐他有些力不从心,稍不留神就被对方刺伤了胸口。
我是见过江无尘杀敌的,就算是在五年前他也不该这般羸弱,何况这五年来他一直勤于修习,他在这方面从不含糊,可是如今怎么......
现在他又负伤,恐怕撑不了多久。我突然想起了怀里江无尘给我防身用的信号弹,急忙放了信号弹。
这一放我就冷静下来了,那些忘了的术法也一下子回到了脑海里。
捏诀消了屏障,灵均此刻倒是听话了,与我配合得很好,很快就杀到江无尘身边。
温热的血喷溅到我脸上,我抬手一抹,月白色的袖口被染上了团团血迹,我望着那团血渍,腿脚有些发软,心里升腾起一股寒意,手上却不留情半分,江无尘说得对,在战场上,我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杀我。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为了我想保护的人。
不过我这运气确实不好,第一次实战就遇上了江无尘说的自诩为仙道的那几只老狐狸。
江无尘见到我,神色很是慌乱,冲我喝道:“胡闹,回去。”
这是江无尘第一次凶我,也是我第一次违背他的意愿。
我眼疾手快替他拦下一剑,犟得要命:“就不。”
所幸扶风城就在祁望山脚下,教众很快赶到进入厮杀中。
这一打斗起来游人都跑了个精光,打起架来也不会伤及无辜。
那些自诩为仙道正派的人选在这个地方动手,压根就没想过百姓的安危,说什么为民除害正义凛然,全是废话。
我和江无尘得以全身而退,我扶着他御剑回了明月教,立刻有药医迎了上来,将他送回殿中。
江无尘脸色苍白得厉害,都无法聚气御剑,看样子伤得不轻。
我在殿外徘徊许久,终于见药医端着一盆血水出来,我正拦住他想问问江无尘的伤势,江无尘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阿鸢,进来。”
我暗叫大事不妙,这次恐怕得挨好一顿骂。
平日里我甚少到他的寝殿走动,这一进怕是要尸骨无存了,江无尘最讨厌别人不按命令行事,我还是趁早认错的好。
“我错了。”
一进殿还未抬头看他我就扑通一声跪在离他较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刚刚好,他揍不到我。
许久都没动静,我一抬头才发现他看着我,目光温润且深情,可我分明感觉到他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为此我有片刻的难过,反应过来后又暗骂自己不明事理,只是心底又多了几分惆怅。
“往后别再这么莽撞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病怏怏的半倚在床上,荼白色的外衫上染了点点血迹,看来伤到了根骨。
我一阵狂点头,生怕他骂我。
“你衣服脏了,我替你找件干净的换上。”
“无妨。”他靠在榻上,许是因为痛苦,额上结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冲我招手,“你过来。”
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会吐血而亡一样,我一刻也不敢耽搁,连滚带爬的走到榻前。
他突然笑了,那一抹笑,温润柔和光华夺目,又隐约含着悲凉。
他说:“阿鸢,往后你要好好修习剑法,万不可懒惰,修习之人要心怀天下,不可为一己之私便滥杀无辜。我明月教虽被誉为魔教,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无垢只杀该杀之人。”
这番话说得我胆战心惊,江无尘好像在交代遗言一般,我真怕他离开我。
我陪他说了许多话,絮絮叨叨的什么都在说,只怕他闭了眼,他也不打断我,靠在床头笑看着我,直至教众来报说有要事相商,他才让我退下。
那一晚我睡得极不安稳。我听见有很多人在叫我的名字,“阿鸢——阿鸢——”,一声一声,绵长凄厉,似是百鬼同哭。
接着我又看见了阿爹阿娘,还有阿姐,他们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我几近窒息,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是江无尘,他站在我面前,眼里是让人绝望的悲恸,苍白着脸色对我笑:“阿鸢,我走了,你要好好练剑,要好好活下去,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我要去找蓁蓁了,她还在等我......”
我拼命叫他的名字,他没有回头,我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浓雾里,我怎么也抓不住,我想跑过去追他,却发现置身在一副棺材之中,身上落了繁重的枷锁。
周围出现很多举着火把的人,他们冲我叫道:“烧死她,烧死这个魔女,天下就太平了,烧死她......”
“阿鸢——阿鸢——回来吧,快回来。“
谁?谁在叫我?救救我,谁来救我埃
那群人越逼越近,火舌快要灼伤我的肌肤。
火!
到处都是火,谁来救救我啊!
周围的人开始狂笑:“烧死她,我们就太平了,烧死这个余孽。”
不!我不是,我不是!
我挣扎着,嚎叫着,心底蔓延开前所未有的恐惧。真奇怪,我最怕的竟然是再也见不到江无尘。
“阿鸢——阿鸢——”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回荡在天穹之下,经久不绝。
热,好热啊,火舌吞噬了我,我处在茫茫火海之中,意识开始涣散,渐渐放弃了挣扎,我是要死了吗?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了一人从天而降,护我在怀,温言道:“别怕,我来了。”
那声音好熟悉,可我怎么也睁不开眼,我终是架不住倦意阖上了双眼。
待我醒来时,发现屋子里站了很多人,最先发现我醒来的是江无尘,他脸色很差,眼眶下有一圈青色,应是许久都没合过眼,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阿鸢,现在可有感觉好些?”
他很是欣喜,眉间有藏不住的喜悦。
我头疼欲裂,撑着床坐起来,看着一屋子的人问他:“我怎么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将枕头塞到我腰后,将一屋子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药医一人,药医替我把了脉也退了出去。
他还未回答我的话,我又问了一遍。
他一边答话一边端起药来喂我:“从扶风城回来那天你就入了魇,一直昏睡到今日才醒。”
“入魇?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入魇,难道是那天灵均感应到的那个异物?”
我回想起带江无尘御剑回来那个晚上,我召了很久灵均才出鞘,御剑时也是一反常态地抖动,那时江无尘在剑上,按理说剑灵不会如此放肆,现在看来它那天晚上就感应到了我被异物附体才阻止我御剑。
“那会是谁干的?这些山中精怪不会随意攻击人,定是有人蓄意而为。”
“盛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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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我笔下的人物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可能是我喜欢这样的人物设定吧,我心中的白月光少年就是这般模样,儒雅随和,清贵出尘。
许清涟和江无尘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的幻想,我希望他们都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也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敛尘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