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染说桑榆在回长安的途中遇袭,一队人马几乎全部葬身于一场大火中,侥幸逃出的一个将士冒死回来相报,说是桑榆被一群黑衣人掳走。
桑榆和青时是在我到达这里后的第五天来的,据她所说是因为萧景荣不放心我特意派她们来照料我的饮食起居,以防止有人对我下手。
昨日军中有急报要传回长安,我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就派了桑榆去,果然还是出事了。
“对方有多少人?”
那个将士微微思索了一下,答道:“只有数十来人,但个个武功高强,又会术法,不像是常人。”
是修习之人?那就奇怪了,若他们真遇上了仙教那群人以他们那个性子怎么会留下活口,也不会是单单掳走桑榆这么简单,看来是故意要引我前去。
也罢,那我便去会会他们。
我这么一说立刻遭到了许清涟和琴染的反对,差点就被琴染关押起来,直到我再三保证不会莽撞行事后他们才肯放过我。
经过一番商议我们决定明天早上直接去敌营寻人,现在这事刚传来,他们那边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我上钩,还是等明早防卫松懈时再去较为稳妥。
许清涟仍是不放心,劝我道:“你别太过担心,既然他们目标是你,桑榆暂时就不会有危险,我们明天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条件,若是不过分我们允了也无妨,如若不然到时候我们再另想法子。”
说罢,他凝视我良久,顿了顿,又道:“折腾了这么久,你也应该累了,我待会儿再给你煮点热粥,你喝了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我们一起去救她。”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瞧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许清涟沉默了半晌就出去了,很快就煮好粥端过来给我,期间琴染一直看着我,我稍微动一下他就看过来了,对我微微一笑,看得我心里发怵。许清涟一直盯着我把那碗粥喝完后才罢休,我喝下去没一会儿就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便让他们回去,留青时照顾我就好。
许清涟还是有点不放心,想留下来守着,琴染负手站在门口,背对着他,声音淡淡的:“许先生还是走吧,娘娘如今是金贵之躯,莫让人传出什么闲话了,这儿我自会派人来照看娘娘。”
此话一出我和许清涟相视一眼,他定一定神,笑答:“琴公子言之有理,那我就先退下了,若有事唤我即可。”
最后这句话他是对我说的。我朝他点点头,等他们出去以后实在架不住困意,还未洗漱就直接吹灯睡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军中响起打更的声音,此时已月上中天,一轮皓月当空,将大漠照得亮如白昼,借着月光我轻手轻脚地穿衣起床。幸好提前服用了解药,否则按许清涟那碗粥里的剂量来看,我恐怕得昏睡到明天下午。
“娘娘。”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吓得一激灵。军帐里燃的烛火做工是真劣质,忽闪忽闪的,加之有风透过缝隙吹进来,摇曳的烛火映着青时的身影在帐布上飘忽不定,活像鬼影。
“你怎么还没睡啊哈哈。”我打着哈哈,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一掌拍晕她。
这话说完后我才发现她穿了一身夜行衣,心里顿时明了。
“娘娘可是要去救桑姐姐?带上奴下吧,奴下或许能助娘娘一臂之力。”
我微微皱了眉:“此行甚是危险,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回来。”
青时拦住我的去路,道:“桑姐姐待奴下情逾姐妹,如今姐姐有难,做妹妹的岂能坐视不理。娘娘今日若不让奴下同去那娘娘也不能去,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陛下定不会饶恕奴下,横竖都是一个死,娘娘就带上奴下吧。”
嗯......看来是甩不掉了。
“那你便跟上吧。”
其实也别怪我单独行动,实在是没必要让更多人去送死,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我,我不想让更多无辜之人丧命。
桑榆和青时虽是萧景荣的人,但好歹是真心待我的,这世上能这般待我的人着实少得可怜,我也算是在可怜自己吧。
从军帐中出来,我们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所有守卫,故意抄了一条小道绕到敌方军营的侧后方。大漠的冬夜极其严寒,为了行动方便我还特意少穿了一件,现在过了午夜,月华流照在身上更是有种透骨的凉。除了几个凸起的类似于小山丘的东西以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连个遮蔽物都没有,光是混进敌营就废了我们好大功夫。
不行,等我回长安后我得向萧景荣多要点银子,这是约定之外的账,得算清楚了。
敌营设在其中一个小山丘下面,后方是看守战俘的地方,桑榆肯定也在那里。我们从小山丘望下去,只见营中各要害处的守卫都是傀儡,鲜少见到活物,就连看守战俘的也是傀儡,这些傀儡对气味极其敏感,要避开他们可不容易。
牢房旁边是军妓营,隔得远远的我都能听见里面传来各种淫靡的声音,看样子大多将士都在各帐中寻欢作乐,守夜的都是傀儡。他们有意引我前来,肯定早已设下埋伏,我得万分小心。
时间过于短暂,要彻底化解锁魂咒肯定来不及,我得先用鬼术稳住傀儡再进去救人,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那还得去拖住那些将士。
我和青时计划好,由她去救人,我去拖住那些将士,等她安置好桑榆后再回来助我,再一起回去。
鬼术一出,四方黑气聚集,在我周身盘桓萦绕一圈后就飞速发散出去,在那些傀儡身上绕了几圈,猛地钻进去,那些傀儡霎时就不能动弹了,我向青时使了个眼色,她就直奔牢房而去。
果然,傀儡一被我控制一间营帐的烛光骤然熄灭,营地顿时躁动,此刻青时已经抵达牢房门口,我只需拖住他们一刻钟青时就能将桑榆救出。
我从小山丘上跃下,剑挽霜花,一剑破开了敌营,营帐里的春光外泄,我低声骂了句连忙别开眼,急急挡住四周飞来的利箭。
还真的有埋伏呢。
我和他们纠缠了好一会儿,这半年来鬼术用得太过频繁,我身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鬼术也只能维持一柱香的时间。
眼看着时间渐渐过去青时还没回来,我不由得担心起来,一分神就差点被刀剑所伤。
方才鬼术耗费了心神,我渐渐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就在此时,我听得一声狞笑:“洛鸢歌,又见面了,哀家已在此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