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恒挑帘而入,手中捧着刚刚冲泡好的香茗,放在了吉平身旁的茶几上。
杀秦庆童之时,众人已经除掉了云英。为除后患,和秦庆童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家丁也被赠予路费,解雇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种辑的手下扮作盗人,将这些家丁尽皆斩杀。
为了绝对的安全,董承吩咐全府上下,只有吕恒一人可以到书房,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入,只能在远处禀报,所以来了客人伺候茶水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吕恒的肩上。
吕恒刚刚的一番话给众人刚刚高涨的情绪浇上了一桶冷水。
吴子兰道:“吕恒,几件事经历下来,我们看到你是有勇有谋有胆识的,不过,你刚才的话却令老夫大失所望,莫非……”
种辑接过话茬,说道:“莫非你惧怕曹贼,不敢去那相府。”
“非也。”吕恒说道:“听闻曹丞相生性多疑,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我们若下好了毒药,曹贼让你我为其试药,那该怎么办,若试,白白伤了自己的性命,如果不试,那曹贼必然起疑,也不会放过我们。”
吴硕疑惑地道:“吕恒,你过去是府中的一个下人,为何对朝廷的事情如此的熟悉呢?”
吕恒当然不能说,他所知道的,来自于后世的知识与经验,吕恒道:“朝廷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曹丞相的事多多少少在许都百姓间流传,我过去常常出府搬运货物,自然了解一些。”
吴子兰点头说道:“吕恒的确是有心之人,换作别人,手头的活儿还干不完呢,谁会操心曹丞相的事。吕恒,你说的很对,那曹贼的确疑心很重,那该怎么办,难道我等就拿曹贼束手无策了吗?”
这时,外面有仆人禀道:“国舅爷,有客拜访,已到后门了。”
听了府中仆人的禀告,董承说道:“我出去看看,诸位稍候。”
不多时,董承陪着一位七旬老者来到了书房之中,这位老者身穿一件极为普通的粗布长衫,头带灰巾,极为普通的乡土庶民装扮。摘去头巾后,只见老人银发白须,但精神极为矍铄,目光中有一种常人并不具备的沉稳。
众人细细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伏皇后的父亲——当朝国丈伏完。
前些日子,献帝出城围猎的时候,被曹贼当众羞辱,回宫后极为气愤,正是伏完向献帝献策,说车骑将军国舅董承是个忠心为国的人,可托大任。
伏完怕曹操耳目众多,容易泄露机密,便劝献帝先写下密诏,又让自己的女儿缝制了一件锦袍还有玉带,将献帝写在白绢上的血书密缝于玉带之中,将董承召入宫中后,献帝只念昔日董承西都救驾之功,将玉带和锦袍赐给了董承,并嘱咐董承回宫后要细细察看,就这样,董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密诏带了回去,在宫门口与曹操撞了个正着,也没有被发现。
伏完是当朝国丈,地位最为尊崇,与众人见礼之后,自然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吕恒一身仆人的打扮,为伏国丈奉上茶水之后,便侍立在旁,伏国丈见这个小仆从并未离去,便望了望董承。
董承道:“国丈勿疑,吕恒是我的心腹,极具胆识……”
董承将秦庆童的事简要说了一下,说吕恒立了大功,解了危难,伏完听后,微微颔首。
众人的话题又回到下毒毒杀曹操这件事上,听说只有吕恒反对,伏完说道:“吕恒,你可知道毒杀曹贼的计策圣上也是同意了的,今日派吉平过来,就是要和国舅以及诸位大人细商,圣上对此事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派老夫过来,老夫也认为这是一招杀贼的好计策,你为何要反对呢?”
吕恒道:“曹贼疑心大,很有可能会让吉太医试药。就算能顺利地把毒药灌给曹贼,让其当场毙命。可接下来的局势,陛下能掌控吗?许都的京畿卫戍、大小军权皆由曹贼宗族或亲信把控,曹贼暴毙,许都军权将仍由曹氏宗族之人掌控,而且他们还会彻查投毒之人,顺藤摸瓜,说不定就会查到圣上这里,危及皇宫。”
吴子兰道:“吕恒,你的确才智出众,但毕竟出自于府中仆人,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没有我们知道的多,了解的深。曹贼若死,曹贼手下众人未必就是铁板一块。”
吕恒道:“那情况就更遭了,如果曹贼手下乱作一团,互相攻伐,就会再次上演李郭交兵时的悲剧,圣上当年深受其害,仓皇逃出洛阳,一路上不够惨,不够险吗?”
董承等人经历过那段被乱兵追杀的日子,故而听了吕恒的话之后,都沉默不语。
伏完抚着长须,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吕恒,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你有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吕恒道:“下毒的法子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我们不能下急毒下剧毒,而是要下缓毒下慢毒。可以将毒药分为若干份,每次给曹贼煎药时,都投进去一些,这样,曹贼就会慢慢中毒而死,与身患疾病死亡一样,没人会怀疑是被毒死的。吉太医深通药道,配置这样的慢性毒药,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曹贼亡后,陛下可高官厚禄予以追赠,再表现出十分伤痛的样子,用来迷惑众人。对于曹贼的旧人进行升赏拉拢,然后明升暗降,逐步在重要地方安插亲信,这样,就能逐渐瓦解他们,皇上大权在握指日可待。”
伏完听后,击掌赞赏道:“好,的确是完万之策,董国舅,没料到你的府上竟有张良,吕望一般的贤才,兴汉有望矣,吕恒,他日随我入宫,我要将你举荐给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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