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黄面浮怒意言辞激昂引得那一旁中年男子满脸不悦当即喝道:“云封!你可知他们对我主上做了什么?”
听闻此话立在青年身旁的中年男子神色有些微怒厉声道:“乘黄,你怎敢直呼我主上名讳?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云封闻言却是摆了摆手轻声道:“勾陈,你先退下。”
那中年男子犹疑片刻最后双手一礼缓步向后退去。
而乘黄此时也被那一声厉喝缓过神来,紧忙一礼歉声道:“云封殿下,刚刚是我失礼了,还望您不要介怀。”
云封淡淡一笑轻声道:“无妨,现如今事情已了快随我回去吧。”
可乘黄却是向后连退数步,坚定的神色已是给了他回应。
云峰见此也不恼怒,只是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这其中事情我自是知晓,你也知道平日我与他最为交好,我断不可能会害他的,谪凡入世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命数,若是因你乱了凡尘,坏了他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他苦心?你真想他的努力和所厉劫难付诸东流吗?”
乘黄不禁低下了头,双目中隐有泪光,云封接连道。
“你私自谪凡扰乱人间气运已是重罪,趁别人还未发现还不快随我回去。”
只见乘黄微微仰起头似是还要说些什么,云封大手一挥三道身影凭空消散,只剩下昏迷不醒瘫倒在地的林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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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池谷城内,董府
密室正中间设有一处祭坛。
祭桌上各种贡品摆放在有些斑驳的青铜器物上,祭桌前还有一个用鲜血幅画的诡异法阵,其中躺着一位已经昏厥但面相十分美貌的妙龄女子。
借着昏暗的烛光可以依稀看到有六个身影跪在桌前,样子十分尊崇。
为首的华衣中年男子用仅有的右手从身边拿起一瓷坛,将其中还温热的血液倒入面前的一青铜器皿中。
随着血液的倒入,密室中血腥味也浓重了起来。
华衣男子口中念着无比拗口艰涩的咒语,在念完的片刻,六人身子齐齐跪伏在地。
那青铜器皿中的血液也随之沸腾了起来,不断冒出气泡,整个屋子随之也阴寒了下去。
房间所有阴暗的角落仿佛都有恶魔在窃声私语。
“魔神大人,这次的祭品十分···”
话还没说完,那华衣男子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似是在聆听着什么,可密室中却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那六人中甚至有人身子还止不住的颤抖。
“是,是,但此次事情并不是我们的过错,是仙州仙尊突然出现,他们修为极高··”
“···”
“林家众人负隅顽抗,不肯被擒都自尽而终。”
此时的场景显得无比诡异,看似好像一直都是那华衣男子自言自语一般。
可话音刚落那华衣男子身子仿佛受了重重一击,整个人倒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但他并没有去擦,而是立即起身又跪伏在地连连叩首。
“···”
“魔神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事情还不清楚。”
“···”
“现在就放缓吗?”
“···”
“不,我不是在质疑您的话”
“···”
“好,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
华衣男子身子猛烈一抖,就连说话都有些微颤
“我等保证不会再发生了。”
紧接着青铜器物中传出血色气雾,缠绕着华衣男子的左臂,片刻的功夫他的左臂又完好如初。
华衣男子连忙叩首谢恩。
“···”
跪伏在地的六人齐声道“恭送魔神大人。”
而此时那妙龄女子所处的法阵也突然亮起,灰白的地砖渐渐变的黝黑随后从那黑影中伸出万千黑色细丝,将那女子缓缓拉入其中。
随后灰白的地砖又慢慢恢复如常。
跪伏在地的六人都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候停止放缓,那我们两家这些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华衣男子冷视一眼厉声道:“你以为我想?要不你和魔神大人说说?”
此话一出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华衣男子继续冷声道:“如果不想死我劝你还是老实些,别动那些歪心思。”
过了半晌华衣男子再次说道:“传命下去,所有计划停止放缓,暗中寻找王图的事,抗命者杀无赦。谁再敢出现类似事情引得神界注意,破坏了魔神大人的计划,那便等着魔神大人的亲自‘嘉奖’吧。”
其余五人仿佛都想到了什么,同时打了一个寒颤。齐声道:“我等谨遵魔神大人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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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塔伦山脉
树丛中,一名青年男子猛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围在身上的几块碎布。
他惊魂未定的在四周仔细打量,看了好半天才好似放下心来,缓缓倚靠在树上。
青年男子慢慢站起身,拖着有些伸不直的左腿,踉踉跄跄走到一处水池旁,也不顾手上的污迹。双手捧起喝水,大口的喝了起来。
他呆坐一旁,愣愣的看着泛着波澜的水面。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水中的自己,杂乱的头发,破碎的衣衫,最可怖的是他胸膛上触目惊心的灼疤,从胸一直延到脸上。
他猛的起身扑进水里,疯狂击打着水面。
直至自己力竭,仰卧在水中,看着天上已经渐圆的月亮。
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嘴里还不断的嘟囔着:“董家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拖着左脚,一瘸一拐的走到树旁瘫坐在树下。
他从布袋中掏出一块绒布。缓缓打开里包裹着一块紫黑色纹路的令牌,有巴掌大小,看不出什么材质,令牌正面刻着一个走兽,龙首狮身,借着月光看去嘴里的獠牙隐隐泛着寒光,凶神恶煞栩栩如生,林毅将令牌翻了过去,令牌背面上赫然刻着两个字:林毅
良久之后,青年叹了口气,他伸出右手似是想要去触及夜空中轮挂着的孤月,最终无力的垂下。
看着那黝黑的令牌,种种记忆都历历在目。
已经两年了!
林毅如今这般模样,全是因为董家,两年前他受尽了世间刑罚,整个躯体遍体鳞伤,就连体内经脉竟也被毁了大半。
等他再次醒来时,自己孤零零的窝躺在山林之中,一同被留下的除了爹娘的尸身还有漫山遍野的林家族人。
林毅忍得住身上的疼痛,却还是抵不住那心中那透骨的悲凉。
那原本可爱俊俏的脸庞,此刻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被烈火灼焦的褶皱,细细看着还有些可怖。
从左臂到胸膛再到脸上,竟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
那些酷极的刑罚不仅使他身残,还折断他对生的欲望。
如今别说修炼了,就是正常活着对他而言都算是奢望。
要不是心中还有一股怨,恐怕早随着父母而去。
虽是如此但他却凭借着对林家最后的执念。
对父母的承诺,一直在苦苦支撑着他那早已残破不堪的意志。
他要将王图带回去,这是覆灭董家的希望,也是他林家的希望。
他一路漂泊,一路乞讨。
饿食草根树皮,渴喝山泉溪水。
而那些寻常百姓,但凡见过他样貌的人都当他是邪祟妖魔,时疾瘟疫避之不及,所到之处更是人人喊打。
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屈辱,但凭着他一腔的愤恨,他硬是拖着不太灵活的左腿,一走就是小半年。
这一路上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是看到了汴京城的城墙,可不曾想这一切仅仅是他绝望的开始。
就在他如释重负满心欢喜的时候,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他的希望。
护城的兵丁只当他是哪里逃难而来的难民,根本就不让他进城,见他一身恶心的烧疤更是没有半分好脸。
而如今只差临门一脚林毅自是不愿放弃,但他的执着换回来的只有一顿接一顿的毒打,甚至多次都有性命之忧。
他也不敢贸然承认自己身份,生怕这其中会有董家的内细。
林毅一连在城门口尝试了半个月,他都没能踏进这汴梁城一步。
自己身上背负血海深仇,一个惊天的秘密可却无法施展,这一刻林毅彻底绝望了。
直至有一天林毅在城外一个破败的山神庙中落脚,一群乞丐的聊天再次点燃了林毅心中的希望。
一个关于瓶中恶魔的传说。
相传神王创世为保人族昌盛,将世间邪祟都尽数关入妖都和魔界。
可仍有极少数恶魔凭借通天法器避过神王遗留人间,每当满月之时将自己灵魂为食祭祀,就可以召唤恶魔为自己实现愿望。
虽然对于常人来说这无非就是一个坊间的神话故事。
但对于林毅而言并不是,所有的传闻都不会是空穴来风,追溯到最后都是有迹可循的。
直到此时他才隐隐觉得,老天让自己活下来,就是为了这一时刻。
林毅眼看入城无望,便立即开始四处探访,这一找就是近两年。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浦沅国的永州境内,塔伦山脉的一处山腹中,还真让他找到了那传说中的瓶中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