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推门走进一个小包间,陈炳和梁仲春早已坐在里面交谈着什么。明诚坐在餐桌前,梁仲春直接把一封信推到他面前。明诚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支票看了看,满意地笑笑。
林沐吃完佳肴,无聊地四处闲逛着。从大厅到走廊,再从花园到门廊,最后又从过道返回大厅。边走着,嘴里还一刻不停地吃着甜点,手上的酒杯不停地在侍者的餐盘中换来换去。
包间里烟雾缭绕,待日本歌妓散去后,三人又推杯换盏了一阵,陈炳突然叹道:“兄弟最近走背运,被劫了财不说,还连累了兄弟们。对不起啊,梁先生,害了你小舅子。”
明诚也附和道:“真是一场悲剧,什么人一定要置十三个人于死地1
梁仲春恨恨道:“杀人灭口。”
陈炳喝着酒:“我看见那女刺客的模样了,我记得她的样子,很长很长的麻花辫。”
“麻花辫也许是假的。”明诚说道。
“我记得她长相。”
梁仲春问道:“能画出来吗?”
“你找个人来画,我配合描述。”陈炳说道。
“我来找人吧,我在上海美术社有认识的朋友。”明诚应道:“很专业的。”
“得快。”梁仲春说道:“找到这个女人,也许能打开上海红色谍报网的一个缺口。”
“我明天就能找到人。”
“好,一定不能让女共党逍遥法外。”三人碰杯,梁仲春继续道:“找到她,我发誓加倍奉还1
梁仲春眼睛里冒着怒火,将杯中酒一饮而荆明诚看着梁仲春和陈炳的神情,慢慢地抿着酒,顿了几秒再一仰脖灌进了肚。
包间外,一阵悦耳的钢琴曲流淌,桃子演奏着热情奔放的《月光奏鸣曲》,明台缓缓走近,恭维道:“你一定是个艺术家。”
“不,我恨艺术,恨它为什么总是和我如影随形。”
林沐浅笑道:“说实话,你弹奏的曲子真是太令我振奋了。你是我到中国来之后,第一个令我振奋的女人。”
“有关艺术?”
“爱的艺术。”
“你知道吗?我的朋友们都认为音乐和女人一样,都是为了军队服务。”
“太荒谬了。”林沐微微皱眉道:“他们完全不懂得‘两座深渊之间的一朵花’是多么的完美无瑕,瞬息间留下你最温存的微笑。”
“李斯特的名言,伟大的奥地利音乐家。”
林沐纠正道:“匈牙利的音乐家。”
“我脑子真不好使了……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我是路过而已。”
“仅仅是路过?”
“当然……不仅仅是路过,因为我懂得欣赏。”林沐赞赏道:“你太美了。”
“你指音乐还是人?”
“二者兼得。”
桃子抿嘴一笑,迷人的微笑映在林沐的眼眸中。
“走了。”林沐耳畔传来明诚的声音。
林沐不舍道:“告辞。”
“希望还能见到你。”
“心有灵犀。”林沐边说边抽身而去。
离开桃子,明诚对林沐嗔怪道:“跟你说了不准随意搭讪人。”
“我没随意,我精挑细选来着。”
走出海军俱乐部,明诚递上一张卡片道:“给你办了一张海军俱乐部的会员卡。”
“谢谢阿诚哥。”林沐接过会员卡道。谷升
“这张卡用的是一个日本军官的证件办的,所以你来玩,要尽可能的低调,别张扬。”
林沐一脸满足地笑道:“我怎么报答阿诚哥呢?”
“别告诉大哥,别闯祸,就算报答了。”
林沐就地立正,爽朗且声声铿锵道:“是!阿诚哥1
“你知道陈炳吗?”明诚问道。
“你刚才提起的那个大烟枪?”
“对,他说他记得那个劫财的女刺客。说是请我帮他画像,他以为画模拟像很简单,我哪有空去应酬他。”
“你不给他画,他会找其他人画吗?”
“那当然,好像已经安排人画像了。”
林沐眼珠一转,在心里暗忖着。
明诚故意转移话题,问道:“你问这么多干吗?”
林沐开玩笑道:“我想去画那个女刺客。”
明诚道:“上车吧,少爷1
林沐回身看了一眼海军俱乐部,开门上了车。
“这个陈炳不能留,我们要尽快动手,除掉他。”林沐对郭骑云说着,目光扫了一眼正在低头擦枪的冯曼娜。
冯曼娜像是感觉到什么,偶然间抬了抬头与明台对视着,手里还不停地擦着枪。
林沐继续说道:“陈炳有两大嗜好,一个是抽大烟,一个是嫖妓。大烟嘛,我们就不陪他抽了……”
“美人计好了。”郭骑云脱口而出道:“冯曼娜扮妓女,明少扮嫖客,我在家等消息。”
林沐看看冯曼娜,一摊手道:“他说的。”
冯曼娜放下手里的枪和抹布,站起身,脸上随即浮上娇媚的笑容,扭着腰肢,烟视媚行地走了几步。猛地一转身,径自跳了段“恰潜。
林沐看着魅舞妖娆的冯曼娜,由衷地说道:“曼娜在手,以一当十,万事不愁。”说完,自己起身走了过去,融入冯曼娜的舞蹈中。舞池里,林沐和冯曼娜跳着“恰潜,舞姿华丽,速度轻快,步伐干净利落、活泼、热烈,风格俏皮。
陈炳眯着眼睛关注着冯曼娜。
冯曼娜一双眼睛勾魂夺魄地招蜂引蝶,四处留情。
一曲终了。
陈炳走进舞池,截住冯曼娜。林沐刚要说什么还没张嘴,就被陈炳的两个保镖野蛮地推开。林沐看了一眼冯曼娜,又望了望陈炳,悻悻而去。
“先生,都是来玩的,不要坏了我的生意埃”冯曼娜语音呢喃,娇媚可亲地笑着。
“我想买了你全场的舞票。”陈炳手指间夹了一张支票,在冯曼娜眼前晃了晃。
冯曼娜的手指轻轻夹住那张招摇的支票道:“为您效劳,先生。”
陈炳色眯眯道:“换个地方。”
冯曼娜刚要说话,一个保镖上前道:“先生,我们要先搜一下她的身。”陈炳虽有不悦,但也默许了,对冯曼娜征询道:“你不介意吧?”
“介意。”冯曼娜娇俏地道:“想不想彻彻底底地检查我一下,用你的手,而不是你的狗。”
陈炳会意,想都不用想,闻也能闻到冯曼娜身上的风尘味。
“你够劲,跟我走。”
两个保镖要说什么,陈炳眼睛一瞪道:“滚蛋,别碍事。”又回头说了一句,“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两个保镖点头。
冯曼娜笑着缠着陈炳的腰,向两个保镖抛了个媚眼,猩红的嘴唇靠近陈炳的面颊。陈炳心神恍惚,意乱情迷地揽了冯曼娜的腰肢,离开舞厅。
两个保镖看着陈炳离去,其中一个吐了口唾沫道:“呸,什么东西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