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带着几名保镖冲进明公馆,阿香吃惊地看着他们。
“大小姐呢?”明诚急问道。
阿香有点结巴道:“在,在,房间……”
明诚甩开阿香,径直跑上楼,几名保镖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明诚几乎是把房门给撞开的,桂姨正在服侍明镜喝莲子羹,明镜猛地抬起头看着明诚。
“大姐。”明诚有些气喘道。
明镜疑惑道:“怎么了?”
明诚用手一挡身后的保镖,把其他人都关在了门外。
“大姐,汪曼春越狱了。”
明镜脸上的表情嫌恶多于惊诧,桂姨低着头,几乎没有表情。
“她之前加害我的小弟,于今是不是还要来害我啊?我不怕,她敢来,我一枪打死她1明镜道。
明诚一脸担忧道:“大姐最近还是不要出去了,避一下锋芒。”
“我怕她!我光明磊落,活得心安理得,她是个什么东西1
“所以才要避一下才好,大姐,汪曼春想伤害大姐,无非就是想控制住大哥。大姐安全了,明家全家才能安全。”
这话中有话,明镜听明白了,嘴里哼了一下,恨恨道:“我知道了。”
“汪曼春没落网这几天,我会安排一些人手在家里保护大姐,大姐也暂时不要出门。”说完,明诚准备离开房间,又转身对桂姨说道:“妈,这几天要您多费心,千万不能让大姐落单。”
桂姨点头道:“放心。”
明镜心里有数,眼睛里却全是不屑,淡淡的没有光彩。
明楼继续说道:“汪曼春的行事风格是有仇必报,雷厉风行,所以,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爆炸,而且,她的爆炸源会是我们各位的后院。”
“我已经把手下全都安排出去了,撒网追捕。明先生放心,她没有武器。”
“她没有武器,所以她会去找武器,她会去哪里找?她还有可能会找辆车,武器,汽车,钱,什么地方兼而有之?”
“76号她不敢去,去就是自投罗网。武器和汽车,我家?”梁仲春的脸色陡变,突然煞白道:“我……我家?”
明楼一脸严肃道:“有可能。”
梁仲春急忙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道:“来人,快,去我家。要快1
夜凉如水,月色斜照入窗。一只手轻轻推开了房门,黑影往前走着。
大床上睡着一个女人,汪曼春走过去,用手一下卡住女人的脖子,女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她一刀片切断了动脉,血喷溅出来。
汪曼春打开水龙头,洗手,水池里一片血污。汪曼春把一双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把水喷在脸上,让自己彻底清醒一下。抬起头,汪曼春看了看满是水珠的镜子,伸手拿毛巾擦了擦,镜子里的她显得很憔悴,不像是一个杀人犯,活像一个吸了鸦片膏的病秧子。
汪曼春关掉水龙头。
水池里血污尤未冲净。
汪曼春走进一间屋子,打开灯,屋子里一片明亮。她打开抽屉,搜寻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很快,找到了一大叠钱。
汪曼春继续在房间里寻找保险柜,终于被她发现隐藏在化妆台背后的保险柜。试着打开保险柜,却没有成功。
大街上,76号的警车一路拉着刺耳的警报狂奔着,梁仲春开着车风驰电掣般冲向黑幕底。
保险柜终于打开,汪曼春拿出一把手枪,子弹满膛。柜子里还有一台新进口的德国造录音机,她又把录音机给拿了出来。
随后关上保险柜,打开大衣柜,迅速地换了一套衣服。
汪曼春把德国造的录音机放进一个旅行袋里,拎起旅行袋,随手在梳妆台上拿走一把车钥匙。
梁仲春家门外,汪曼春发动汽车驶出。此时,梁仲春也到了家门口,带人守着。
汪曼春一踩油门,冲过去,直接把一名特务给撞飞,梁仲春当场挂翻在地。另一名特务鸣枪示警,汪曼春开枪还击。
一片枪火声中,汪曼春驾车逃离。
梁仲春冲进房间,看见一片狼藉,如夫人死在床上,那半截刀片闪着刺目的寒光,双腿一软,没站稳。
特务一把扶住他,梁仲春咬牙切齿道:“汪曼春1
“梁先生,梁先生,要不要马上通知明长官?”
梁仲春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拿起电话才发现,电话线已经被剪断。
“你马上开我的车去政府办公厅,告诉明长官,汪曼春狗急跳墙,杀了我的二太太,要他小心防范。命令76号全体出动,一定要抓住这个疯女人1梁仲春气急败坏地叫道。
“是。”小特务转身跑出房间。
黎叔打开木柜门,正准备拿一套茶具时,突然发现有一个小格子没有关紧。他打开格子,看到“全家福”的相框被人动过,心头不禁一颤,隐隐感觉林沐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正思忖着,林沐突然推开门,手里拿着衣架。黎叔一惊,手上正捧着“全家福”的相框,林沐心里一乱,进退两难。
房间里气氛顿时静默下来。
林沐终于开口道:“那个,我,把衣架放回来。”说完,把衣架放到木柜的格子里,看着黎叔手里的相框,问道:“你太太?”
黎叔点点头,索性把相框正面对准林沐的眼睛,道:“还有我儿子。”
“他叫什么?”
“谁?”
“您……妻子?”
“许娟。”黎叔道:“儿子叫黎家鸿。”
林沐的头一阵阵“嗡嗡”作疼,眼睛发酸,但是仍然强忍着。
黎叔把相框包裹起来道:“我非常爱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妻子去世很久了,可是,我总也忘不了她,总觉得她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
“孩子在哪里?”
黎叔头也不回地道:“在我心里。”他把包裹好的“相框”又放回原处。
“当初为什么不找他?”
“为了工作。”
“工作比儿子还重要吗?”
“有时候是的。”黎叔顿了顿道:“还有,我怕自己的出现会害了孩子。孩子是我的软肋,我想让他活着,平安快乐。”
“如果他不平安快乐呢?”
“我承认,我在赌博,我赌收养他的人家善良慈悲。”
“赌赢了。”
“是。”黎叔终于直面明台的质疑,“我很在乎我的儿子,他在我眼里是至爱至宝,与众不同。”
林沐心里忽然有点别扭道:“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你不用躲着我。”
林沐内心有些自惭形秽,毕竟生父在前,自己假作不知。生性善良又感性的林沐,对渴望已久又极其陌生、模糊的父子情,难以自处。
“我知道你知道了。”黎叔理解,但也落寞。
林沐看着黎叔,不知如何安慰。
“你别有什么压力,我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我不会奢求一个……我二十年不养、二十年不见的孩子会认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
林沐潜在地认为自己“不孝”,慢慢放低了姿态道:“我知道自己应该珍惜、感激,我一直以来总在问、总在求,我没见过父亲,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什么喜好,什么脾气,我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他。求不来的福一下来了,我,我真的很想……但是,我……”
“明台。”
林沐的眼泪窜到眼眶里。
黎叔把失而复得的儿子抱在了怀里,什么也不说了,林沐的泪水洒落到黎叔的肩上。
“千难万险,你都闯过来了,就像你说的,求不来的福也一下来了,还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呢?没有了。”
灯光下,林沐倍感亲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