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将军行至剑门关外,再走一步便是云都地界的时候,才忽然想起,去年他好像是要弄死人家儿子来着。
而且现如今侯府的当家人,似乎就是这位小侯爷。
思及此,徐西坞懊悔地要死,他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退了,会耽误扶渊的药,可若是进了……他纵有城墙一样厚的脸皮,却实在没有同样大的把握。
他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入关了。
入剑门,进云都,至侯府呈上连远殿的名帖,一切都顺利地出乎徐西坞的意料。
甚至于云小侯爷亲自接见了他。
徐西坞十分惶恐,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云垂野看到他这张脸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将军免礼。”云垂野的语调是和气的,徐西坞猜他还没认出自己,“你家公子有事找我?”
“是。”徐西坞仍低着头,“公子……伤得很重,连周二爷的高徒也瞧不好,故而末将前来求药。”
“什么?1云垂野起身,繁复宽大的衣袍带起桌上的茶盏,摔个粉碎也顾不上整理,“他怎么了?伤得很重?”
“是,”徐西坞忙道,“听常太医说,是血枯之症,公子之前用了侯爷那枚丰荣丹,尚有一夕性命,末将……”
他说到激动的地方,情不自禁地就抬起头与云垂野对视,话都说出来许多,脑子才跟上,迅速地低下了头。
云垂野好似真的没有认出他来,继续道:“丰荣丹虽好,却只能用来续命,不是正经治病的东西。如今家父云游在外,我带人与你同去。”
他看徐西坞欲言又止,以为他是不放心,便道:“云都也有好大夫,不比你们周二爷差。”
徐西坞忙要解释,说两句好话,云垂野却已经匆匆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个带着药童须发尽白的老者。
想来这便是那位名医了。徐西坞忙下拜,拜完云垂野又拜这位臭这脸的老者。
老人冷哼一声,连云垂野也不理,径直爬上了马车。
“黄叔,咱们骑马去。”云垂野道。
“老骨头一把!折腾不动啦1老人道。
眼看云垂野还想说什么,徐西坞连忙拉住:“侯爷,能来就好,能来就好。”
云垂野想到老人对于朝廷的态度,也只好先忍下。
回去的路上,徐西坞一直在想,果真是患难见真情。
那个田七呢,本来与扶渊都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此时却信了外人的鬼话,他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肯来搭把手,连人影都捞不见了;他也不知云垂野究竟又和扶渊有着什么样的交情,只是觉得这小侯爷人能处,有事他千里迢迢地也能来。
因为套了马车,因此他们赶回来的时间比徐西坞来时所用多了半日。到了南沧,徐西坞与云垂野是匆匆上楼,查看扶渊的情况,那位名医则是慢慢悠悠地,进屋先要茶。
“黄叔——1云垂野看到常令都熬参汤了,心中着急,却也明白不能和他来硬的,便对遥山道,“遥山姑娘,麻烦你下去给黄老先生沏一壶茶来罢。”
“是……是1遥山不晓得这位贵人为何会认得自己,但此时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便福福身下去沏茶了。
茶上来,黄群只抿了两口,这才慢悠悠地踱过来,看了两眼后,问常令要了银针,“刷刷”几下,就把银针还了回去:“暂时性命无碍了1
言罢,他又看了一眼云垂野:“哥儿,以后这种差事还是少请老夫的好。”
【作者题外话】:好饿